也是在天下大亂、江山易主之際,殺虎關的戰爭也出現了變數!
金狼頭大纛下。
始畢可汗阿史那咄吉眉飛色舞,他終于把鐵勒人消耗干凈了,明天,可以回家了!
就在這時,一騎沿著河岸迅速馳來。
騎士直直奔來,穿過前面的附離狼騎侍衛,一直來到了始畢馬前。
這個突厥戰士,背后皮甲上插著幾支羽矢。
他的皮甲的血都干成了黑色。
“大汗!阿布終于能夠活著見到您了…”那名勇敢的戰士看到始畢,臉上露出釋然笑容。
“發生了什么事?”
“大汗,楊侗率三萬精騎深入汗庭,把漠南部族屠殺一空,兩位王子和五萬勇士兵敗戰死,隋軍占領了汗庭!阿史那思摩率部降隋!”
“什么?”
這消息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始畢做夢也想不到,隋軍竟然把整個漠南奪了下來。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始畢難以忍受,他眼前一黑,差點昏倒在地。
“你慢點說。”俟利弗設顫聲問道。他從取下水袋遞過去。可那名戰士卻搖了搖頭。
“楊侗帶著隋軍突襲漠南,兩位王子戰死!整個陰山以南的漠南汗庭草原,已經全部歸附隋朝。”
始畢可汗的嘴唇顫抖了幾下,終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大汗,當心啊!楊侗他…”話未說完,這名戰士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楊侗他什么?”
俟利弗設連問數句,可他都再也無法回答了。
“阿史那思摩那個賤種,他,他居然降了隋人。”俟利弗設破口大罵。
除了氣憤,還夾雜著恐懼!這個消息對于突厥人來說,跟天塌下來沒什么區別,因為他們的妻女、孩子、財富、牲口都被擄走。
從古至今,無論是中原王朝還是草原汗國,遭遇如此慘敗,甚至連貴族妻女都被擄走,無論皇帝還是可汗,這個位子他都無法再坐下去了,就算他本人不想退位,下面的人也容忍不了他。
“大汗。”
又一騎自西奔來,“隋軍從后面殺來了。他們、他們封死了谷口…”
“轟!”
始畢和俟利弗設一聽這個消息,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殺虎關攻克不了、后路被斷,汗庭失守…一連串的消息,直把始畢、俟利弗設、阿史那·什缽苾、阿史那·結社率四人擊得坐倒在地。
四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瞧出了深深的恐懼…
“完了!完了!”
始畢喃喃念著,臉色蒼白,一雙眼睛都流下了血淚。
“父汗!叔父!”始畢可汗的次子阿史那·結社率粗著脖子站了起來,厲聲低喝道:“我突厥子孫決不能給祖先蒙羞。十數萬的突厥勇士,不能坐以待斃。我們是狼不是羊。這種恥辱,只能用隋人的鮮血洗清。決不能就此束手就擒,惹天下人取笑。”
“不錯!”始畢霍然而起,他死死的盯著殺虎關,道:“汗庭已破、退路受阻,只能勇往直前,才有一線生機。”
“我聽過楚霸王項羽背水一戰、破釜沉舟的故事。”俟利弗設道。
始畢可汗瞇眼道:“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后生,確實有激勵之用!我們直接告訴勇士們,我們沒退路了,只有勇往直前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箭矢了!”什缽苾突然來了一句。
始畢臉色又是一白。
這時候,他才想起俟利弗設的一再說箭矢的事情來,他為了找個正當理由撤軍,鬼迷心竅的讓勇士們把箭矢消耗了,當時他的打算是:我不是不想打,而是沒有充足的箭矢了。
現在隋軍玩此一出,他才悔之晚矣!
“咚咚咚!”就在此時,山谷兩邊號角與戰鼓猛地響起,無數的旌旗涌出…布下口袋陣的隋軍終于動了!
戰鼓一響,埋藏在左右山上的隋軍如雨后竹筍般的冒了出來:他們的吶喊聲匯聚一處,喊叫聲像潮水般往山腳下涌去,士氣昂揚沸騰至極點。
近七萬隋、突聯軍齊聲呼應,聲勢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霎時間那種寧靜安詳黃昏就如玻璃遭到了重擊,粉碎了。
“砰砰澎澎!”
早已準備就緒的隋軍立于山的兩端,往山下丟下一罐罐火油,一捆捆易燃的茅草干柴,以利箭、滾石、檑木等武器向下投擲,一時之間,塵土漫天,轟轟著震耳,聲勢駭人之極。
突厥兵未有料到隋軍埋伏于此,一個個的都被打的措手不及,亂作一團。
扔下不計其數的易燃之物后!一支支點燃了的火箭準備就緒!
突厥人亂了許久,但見隋軍遲遲沒有放火箭!
每個人都有了對生的盼頭,每個人都認為隋軍準備招降他們,慢慢地慢慢地就平靜了下來。
“始畢,你完了…”還不知天下大變的楊侗在山上看著突厥殘軍:“你突厥翅膀硬了,就想自己當天下霸主,這是人之常情,可你翅膀一硬,就轉身來對付喂養你長大的主人一口,這就不對了。”
始畢可汗怒道:“我們突厥人,并不是隋朝之臣。”
楊侗冷笑:“始畢,你也不想想,你們父子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若無我大隋扶持,你們也有今天?”
“夠了!”始畢惱怒。
“夠了?”楊侗哈哈大笑:“始畢,你當年連雁門城都攻不破,現在更沒機會了。”
絲絲冰雪寒風透進濃煙吹來,如始畢的目光和心臟一般冷,深吸了口氣道:“我可以向大隋臣服效忠。”
“想當可汗的突厥人多如牛毛,你覺得我需要你嗎?你的實力已盡折損于此,你覺得你還當得了可汗嗎?”
“你想如何?”始畢可汗冷冷的目光盯著楊侗。眼睛里是一種深深的悲愴,他是兩個兒子都死了,一個被石頭砸死,一個被燒死,他起伏的胸膛里只有對楊侗刻骨銘心的仇恨。
“你死,別人活。”楊侗目光一掃,見突厥還有三四萬人,于是大聲道:“二王子俟利弗設可在?”
俟利弗設道:“俟利弗設在此。”
楊侗道:“殺了咄吉父子,你就是突厥新可汗。”
聽在這話,俟利弗設猛地撲上去將咄吉按倒,拔出匕首,狠狠一刀插進了咄吉的胸膛,始畢可汗慘叫一聲,血噴濺而出,俟利弗設一連在他胸膛插了十幾刀,咄吉終于死在兄弟刀下。
俟利弗設站起身,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始畢,冷冷道:“由于你的愚蠢,你已是眾叛親離,沒有一個人愿意再效忠你。為了阿史那家族,你必須死。”
俟利弗設站起身,他看了一眼眾人,向楊侗下跪道:“偉大的大隋秦王,俟利弗設向您效忠。”
突厥人不講什么德才,也不會推辭謙虛,他們只看實力,他雖喜怒無常,十分暴虐,卻也知道強大的突厥成為昨日黃花!
俟利弗設此時的心中更多是一種恨,對兄長始畢可汗咄吉的恨,正是他的窮兵黷武毀掉了突厥。
“你為突厥新可汗,名為處羅,回你們于都斤山汗庭去,每年給本王上貢綿羊百萬、耕牛十萬、戰馬十萬、黃金十萬!此外,把各部的漢人百姓都禮送回來,只要本王知道有人截留,滅其族…”
說到這里,楊侗望著那一面金狼頭大纛,道:“咄吉的尸體留下!金狼頭大纛也留下…等你成為真正的突厥可汗,再領百萬雄師向本王討要!”
金狼頭大纛是突厥汗國的締造者阿史那土門一統蒙古高原之后,親自命人打造的汗旗。代代相承,是突厥汗王的象征。地位相當于中原的傳國玉璽,突厥上下大小酋長可汗,誰不想屹立在狼頭大纛之下,發號施令,號令突厥數十萬控弦之士。
俟利弗設面對楊侗如此霸道,一句話也答不出來,眼中固然殺機四溢,卻也沒有蠢到在此時得罪楊侗。對于楊侗開出的條件也一一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