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紅強聞言趕忙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我們當初確實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所以才使出了那么卑劣的手段,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替自己感到臉紅,當然了,嚴重的后果已經形成,我也不想推卸責任,只希望兩位能夠原諒我這一次,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方東平聽到這里冷哼道:“丁廠長,在沒有遇到麻煩之前,你怎么從來都沒跟我認過錯?為什么不把合同上規定的那筆補償金支付給我?現在一看沒有了其他辦法,你就跑來跟我訴苦,懇求我的原諒,你當真以為我方東平的一大把年紀都白活了,像小孩子一樣很好糊弄嗎??”
面對著方東平的怒火,丁紅強無言以對,只能一個勁的賠不是。
牛小強跟著開口:“丁廠長,當初我師父就不同意跟你們廠簽這份合同,但你們遠來是客,他雖然心里不太痛快,還是拉著我一起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們,結果你們趁機把我們兩個灌醉,再然后的事情連我都感到羞恥,如果你想這么三言兩語就獲得我們的原諒,那純屬白日做夢。”
張廣茂再一次打起了圓場:“兩位,有話好好說嘛,丁廠長和我都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兩位如果有什么要求,盡管當面提出來,只要我們能夠滿足的,我們一定不會推脫,對吧丁廠長?”
丁廠長趕忙點頭:“張書記說得對,兩位有什么要求還請直說,我們一定會盡量滿足。”
方東平板著臉道:“我覺得獵人公司做得非常好,按照他們的辦法去做就行了。”
丁廠長一看方東平仍然不松口,不由有點心慌。張廣茂遞給他一個你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后嘆了口氣:“方廠長,如果我們早一點得知亞洲機械廠跟獵人公司簽訂過專利轉讓合同,打死我們也不會魯莽行事的,獵人公司當然有權力追討自己的損失,不過話說回來,咱們國內可是沒有專利保護法的,如果真的鬧到那個地步,獵人公司也不可能從津南石化機總廠討回任何損失,您說對吧?”
這話倒是不假,中國目前并未出臺專利保護法案,也就是說無論是誰的技術,大家都可以免費共享,即便打官司,被侵權的一方也找不到任何法律依據,沒有任何勝算。
丁紅強對于這方面的情況并不是很了解,此刻一聽張廣茂說國內沒有專利保護法,他不由眼睛一亮,心中暗想:早知道是這么回事,我還跑來干嘛?直接不搭理獵人公司不就行了?
他這個念頭剛剛落下,牛小強就冷笑連連道:“張書記,你以為拿出這套說辭就能把我們嚇唬住嗎?不錯,國內確實還未出臺專利保護法,但這并不代表津南石化機和哈里伯頓的侵權行為不會受到懲罰!只要獵人公司在美國對哈里伯頓提起訴訟,哈里伯頓就一定要賠償獵人公司的損失,至于津南石化機總廠,獵人公司根本不需要起訴,就能讓他們遭受十分嚴重的打擊!”
牛小強說到這里話鋒一轉:“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獵人公司對津南石化機總廠提出的索賠金額為五千萬美元,丁廠長,你大可以聽從張書記的話,不搭理獵人公司得正當訴求,不過我敢保證,只要你真的這么做了,津南石化機總廠遭受的損失必將會超過五千萬美元!到時候就連國家也會出面干預,我倒要看看,那個時候你如何自處!”
張廣茂是故意把這些話說出來的,為的就是提前打消丁紅強這邊賴賬的可能。
聽了牛小強的這番嚴厲警告,張廣茂繼續配合著演起了戲。只見他遲疑道:“牛秘書,你為什么這么篤定國家會出面干預這件事?”
跟五千萬美元的賠償金相比,國家出面干預無疑是更加嚴重的后果。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這一步,丁紅強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他也很想知道牛小強這么說的依據,當下豎起了耳朵,想聽聽牛小強的依據到底是什么。
牛小強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張廣茂和丁紅強臉色大變,他是這么說的:“你們不要忘了現在國家實行的是什么政策。”
國家現在實行的是什么政策?答案非常簡單:改革開放政策。
為了執行這項政策,國家設定了經濟特區,還在大力推行招商引資計劃。
試想一下,如果津南石化機總廠侵權并且賴賬的事情傳揚出去,這必將會打擊外商的投資積極性。津南石化機如果是一家私營企業那還罷了,問題是這是一家國有企業。
一家國有企業侵犯了外國企業的利益,然后不愿意做出任何賠償,這是什么性質的事情?連國企都這么不講商業信用,外商能不對國內的投資環境產生懷疑嗎?
一旦事情鬧大了,國家為了招商引資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怎么可能不過問此事?到了那個時候,丁紅強再后悔絕對是來不及了。
丁紅強只是有些自大狂妄,他的腦袋瓜可不傻。如果他真的是個傻子,也不可能成為津南石化機的廠長。
牛小強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丁紅強立馬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再也沒有了賴賬的念頭,臉色煞白的干笑道:“請兩位放心,津南石化機是絕對不會賴賬的,只是五千萬美元的賠償金太過巨大,我們無力承擔,我之所以過來求見兩位,只是想讓兩位看在大家都是一國同胞的份上,幫我們跟獵人公司說幾句好話,看看能不能減免我們的賠償金額。”
方東平冷笑著看了張廣茂一眼:“既然是來求人的,張書記剛才為什么要說出那種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們仍然在威脅我們,這是求人應有的態度嗎?你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牛小強也在一旁陰沉著臉冷笑,看上去非常不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