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丁強聽到了酒店樓下停車場傳來的出發集合聲。
按照昨晚他和辛晴兩人的約定,從現在起,就是他們分開旅行的開始。
林丁強也和百分進行了交流,原來他這一團是上午去看賽馬,下午才去市集。
他站在了窗戶邊,看著小金龍的離開。
在高原上睡覺的他怎么也睡不踏實,一晚上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有大佛、有經幡、有沿途看到的雪山河流,也有各種怪力物語。
但好像越想夢見什么就越夢不見,夢里沒有了辛晴的樣子,也沒有了兩人的過往。
此時的他頭有點暈,想著既然都做了決定,還是去看看這川藏南線茶馬互市的重鎮。
簡單洗漱之后,林丁強換上了衣服,備上了背包。包里裝著兩包頭疼粉和氧氣罐。王柳順說得沒錯,只要吸了一次氧,身體就產生了依賴性,看來在繼續趕路之前,還要去醫院買上一點。
林丁強路過王柳順門口的時候,沒聽見動靜,想著他這幾天開車也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便獨自一人問著路,前往了理塘的市集。
出了酒店之后,林丁強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家看得過眼的店鋪,吃上兩口青稞餅,再喝上一碗酥油茶,他的分開旅行就這樣開始了。
各色人群在石板路上進進出出,這些皮膚黝黑的人們到讓漫步在其中的林丁強成為了異類了。
道路兩邊的商鋪將自己壓箱底的商品都拿了出來,五金家電、日用百貨、雞魚豬羊、菜蔬種子,只要有需要求的就能在市集上面買到。
周圍的人都嘰里咕嚕地說著林丁強聽不懂的話,有些人看著很疲憊,老舊的袍子上沾滿了酥油和泥土,從身邊路過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不怎么好的味道。
不過這些人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夜色里明亮的星星又或者是磨出光的寶石,打量著他們熟悉的世界。
讓林丁強感到好奇的是,這里的城管似乎并不處罰隨意擺攤的現象,什么當歸、貝母、黃芪、大黃、黨參都胡亂地擺放在水泥地上,黑螞蟻們也只是略微看了一眼,更沒有處罰。
秋天的理塘已經比內地的冬天還要寒冷,凍得很硬的牛羊肉堆放在地上,售賣方式也很獨特,不過稱,不分割,只一只一只的賣出,用肉眼估量著重量,雙方討價還價,達成一致之后,便成交。
這是林丁強的獨自旅行,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里,能注意到和聽到這么多平時根本沒法留意到事情。
他在市場里面混跡了一個多小時,本想著買一些藥材山貨,不過由于語言和信仰的問題,林丁強還是沒有貿然開口,也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林丁強隨后在路邊歇了腳,剛想拿出氧氣罐吸上兩口,趙蕾就打來了電話。
“老大!”趙蕾欣喜地說著:“您和嫂子和好了呀?!”
林丁強被趙蕾問得一頭霧水,“沒有啊。”
“那嫂子的照片不是你拍的?”
“什么照片?”林丁強追問道。
趙蕾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剛想打打馬虎眼兒糊弄過去,林丁強就接著問道:“是在ins上嗎?”
“對。”
“我看看。”
林丁強掛斷了電話,翻墻之后,登錄了ins。在看到辛晴貼出的照片之后,他現在才明白分開旅行究竟意味著什么。
照片上的辛晴正騎著一頭矮腳馬,整個人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臉上的妝容也回歸到了精致的狀態,一掃連日來的頹廢,用彩線編成的發辮披散在雙肩之上,正朝著鏡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而矮腳馬一旁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康巴漢子,他正為辛晴牽著馬韁,仰頭看著馬背上的辛晴。
雖然兩人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但牽馬的不是遠在市集的林丁強,這也讓他感到了內心的一陣絞痛。
他雙手顫抖地打開了氧氣罐,猛吸了幾口之后,想要打電話給辛晴。
可手機界面停留在了撥號之上的時候,林丁強又猶豫了。
昨晚已經說好互不干涉、互不打擾,而且細想起來,林丁強現在承受的痛苦恐怕還不及當日辛晴的萬分之一。
他看著已經息屏的手機,心里縱有萬千想法,此刻也只能咽進肚子里。
而僅僅在一秒之后,關藍的電話又來了。
“林丁強,你怎么回事啊?”關藍機關槍似的發著問,“你不是追上辛晴了嗎?那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有這么大度?愿意讓其他男人為辛晴牽馬?”
“我和她有約定。”林丁強回應著。
“什么約定?”
林丁強咬牙說道:“分開旅行,互不干涉、互不打擾。”
“你可真行啊!”關藍氣得夠嗆,在她的想法中,只有自己的意中人才能為自己牽馬,而照片上的辛晴明艷動人,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心動,“你還管什么狗屁約定!現在怎么講原則了?我告訴你,你必須把辛晴搶回來!不能丟了我們京城爺們兒的臉!”
林丁強掛斷了電話,心里也有了打算。不管這君子協議究竟如何,此刻他只想成為為辛晴牽馬的那個人。
他剛準備按下了撥號鍵,辛晴的電話就打來了進來。
“老林,一大早,就這么忙?電話一直占線?”辛晴在電話那頭詢問道。
林丁強解釋著:“關藍打來的。”
“照片看到了吧?”
“看到了。”
辛晴呵呵笑著:“我漂亮嗎?”
“漂亮。”林丁強回答著:“跟以前一樣。”
“吃醋了嗎?”
這句話一下子就問到了林丁強的心里,辛晴太了解這位男人了,她只用了極小的手段就能勾起林丁強濃濃的醋意。
兩人的身份在此刻進行了調換,她不再是當日的西湖醋晴,而林丁強才是康巴醋強。
辛晴見林丁強不說話,接著說道:“這種滋味好受嗎?老林,我們的分開旅行現在才剛剛開始。如果你受不了,可以退出。”
林丁強第一次見識到了辛晴的手段,雖然輕微,但還是猶如沾了水的皮鞭打在了身上,皮開肉綻。
“如何?想好了嗎?”
林丁強沉住了一口氣,緩緩地說著:“旅途還沒有走完,我為什么要退出?”
“好,”辛晴回應道:“我們布達拉宮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