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怒山、辛文華一行人都在林丁強的俱樂部住了下來,等林丁強安頓好之后,他來到了辛晴所在的套房門口,敲了敲門,大約十來秒鐘之后,趙蕾打開了房門。
“老大。”
林丁強小聲地問著:“你嫂子如何了?”
“睡了。”趙蕾扭頭看了看,“早些時候吐了一點,我讓人送了點蜂蜜水和熱牛奶上來。”
林丁強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來到床邊之后,看著熟睡的辛晴,嘆了一口氣。
趙蕾還以為是林丁強在擔心,笑呵呵地說著:“老大,您放心吧。睡一覺就好了,我有經驗。”
林丁強將床頭燈調微弱了一點,隨后轉身問道:“帶電腦回來了嗎?”
趙蕾點著頭,隨后從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個MacBook,遞到了林丁強的手中,“老大,有什么事情要處理嗎?”
林丁強現在身邊是無人可用。
張曉輝遠在津城,據他前一個小時的消息來看,他還在陪津城的領導吃著飯。
而馮曉楠到現在還在華夏尊里加著班,繼續做著資產整合。
最厲害的辛晴已經酩酊大醉,已經在夢里捕蝴蝶去了。
剩下的只有身邊的趙蕾,可她今天才從滇城回來,明天一早又要奔赴津城,如果讓她加班,林丁強的心里還是有些舍不得。
“沒事。”林丁強微笑道:“你明天一早還要走,先去休息吧。我看看新聞。”
趙蕾點著頭,“那我就先走了,如果嫂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再過來。”
“好,去吧。”
等趙蕾走了之后,林丁強打開了電腦,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黃百濤當年入獄的原因。
要找到這個答案,林丁強只需要查閱到判決書即可。
他首先登陸了華夏裁判文書網,在搜索欄中輸入黃百濤的姓名之后,跳出的頁面上正顯示著黃百濤二審判決書。
林丁強點了進去,長長的判決書里記錄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歸納起來共有三點,第一,是內幕交易;第二,是非法經營,最后一條涉及到行賄的問題。
判決書里面的文字雖然冰冷,但林丁強可以感覺到背后的血雨腥風。
但判決書給林丁強提供的線索仍然有限,他只知道陳慶紅夫婦的手段雖不干凈,但進去坐了十二年的黃百濤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搜尋無果之后,林丁強又開始尋找起陳氏夫婦是如何架空黃百濤的手段。
根據黃百濤的說法,是因為他修改了公司章程才導致了現在的結果。林丁強查詢了公開的董事會信息,他發現在黃百濤入獄前一年的時間里,他擁有的公司股份還維持在36左右,但就在入獄的那一年,他的股份就只剩下了6.8。
要稀釋一個人的股份是特別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像這種上市企業。
林丁強根據已有的線索進行了推測,陳慶紅應該是在知道控制董事會就能控制公司的前提下,向管理層做出了股份激勵手段,隨后又做了定向增發,從而擴大了自己手中的股份,從而使自己手中1.7的股份份額搖身一變成為了現在的40。
股權融資的方式一般有三種,公開增發、配股和定向增發。
公開增發就是和股市散戶之間的交易。
配股就是和已有的股東交易。
至于定向增發就是打折向指定的大機構或者大金主出售,這里面的門道比馬里亞納海溝還要深。
如果說一個公司的新股是頭胎,那定增就是二胎了。而且認領的金主爸爸們都是實力雄厚之輩,根據相關規定來看,定增的認購是兩億起步。
定增不還款、沒利息,又沒有股權質押融資帶來的爆倉風險,還能夠引進戰略合作者,所以在資本市場上很受歡迎。
但也會有像陳慶紅這類人用定增的方式來進行洗牌的。
具體的操作就是公司高管瘋狂減持,等持股數量已經跌到再堅持就會失去控制權的地步之后,推出定增方案,高管們不再減持,反而有心人會從二級市場大量買回股票,等增發的股票價格翻倍之后,之間的利潤就是這一系列操作的動力了。
不僅如此,林丁強還發現原來公司在成立之初居然沒有把股份和股權分割開來,這也給黃百濤埋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股份的多少決定了話語權也就是股權,這在一家公司的運作里面可謂是致命的。所以黃百濤才會說要重新整合股份,然后再給林丁強20的股份,而不是股權。
這或許就是他鐵窗生活的十二年里悟透的其中一點。
不過,既然陳慶紅能實現這么一連串的復雜計劃,那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資本進行支持,不然光是讓董事會倒戈的費用就不是當初1.7的股份所帶來的收益能夠承擔的。
林丁強選擇從當年的財報入手,在看到貝佳投資的字眼之后,他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后是越來越復雜了。
貝佳投資是一家全球領先的戰略咨詢公司,為客戶提供戰略、運營、技術、組織以及兼并購方面的咨詢業務,成立于1973年。到現在為止,已經成為了全球三大咨詢公司之一。
也是辛晴在經管院課堂上提到過的MBB中的兩B之一。
能找到貝佳入場,林丁強覺得陳慶紅此人肯定不簡單,而且心里也更加的清楚,此次任務恐怕完不成了。
現在擺在林丁強面前的解決方案只能是兩種,而且兩者必須同時奏效才行。
第一,必須重新控制董事會。
第二,找到更大的資本來對抗貝佳,又或者是讓貝佳離場轉投黃百濤。
不過在林丁強看來,兩條路基本上都是死路。經過十二年的發展,黃百濤的公司已經從當年的小作坊企業成為了一家能持續盈利的上市公司,各位董事和背后的貝佳資本都賺得盆滿缽滿,享受著資本帶來的紅利。如今黃百濤出了獄,他想要重新洗牌,就要看別人給不給這機會了。
“唉!”林丁強伸著懶腰,長嘆了一口氣,“這件事看來真辦不到啊!”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的辛晴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坐在床邊的林丁強,聲音嘶啞地說著:“老林,我再也不喝這么多了。”
林丁強微笑著回過頭,看著神情疲憊的辛晴,安慰道:“有我在的時候,你可以喝開心。但我不在的時候,你必須滴酒不沾。明白嗎?”
辛晴溫順得像一只貓,她張開了雙臂,撒嬌道:“知道了,要抱抱。”
林丁強將辛晴抱在了懷里,輕柔地撫摸著頭,問道:“頭疼嗎?”
“疼”辛晴嚶嚀一聲。
“那我給你熱一下牛奶。”林丁強剛想起身,卻發現辛晴像一塊磁鐵吸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我還是等會再去吧。”
“現在幾點鐘了?”辛晴問道。
林丁強拿出手機一瞧,嚇了一跳,“居然7點了!”
原來他整晚的時間都耗在了黃百濤的事情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辛晴在聽到這個時間之后,連忙坐了起來,“不行,我9點還有課。我先去洗一洗。”
“都這樣了還上課啊?”
“只有一節,”辛晴振作了精神,下了床,晃晃悠悠地朝浴室走去,“我洗個澡就好了。”
林丁強無奈地聳著肩,“行吧,那我去餐廳給你找點吃的。你收拾完了,就趕緊下來。”
“好。”
林丁強走出了房間,來到餐廳之后,發現關怒山一個人坐在那兒,默默地抽著煙。
連最愛的炒肝和包子一口都沒有動過。
“關老板。”林丁強走了過去,坐了下來,“不合胃口嗎?”
關怒山擺著手,追問道:“小林,想出辦法了嗎?”
林丁強緩緩地說著:“這件事情很棘手。黃百濤公司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復雜,這不僅僅是他和陳慶紅之間的事情了,而且還牽涉到一家資本公司。想要讓他重新拿回話語權,除了要解決董事會的問題,還要解決資本公司。”
“資本公司?”關怒山不解地問著:“怎么還牽出一這個?”
“據我了解,資本公司已經向黃百濤的智居注資了30億。”林丁強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該公司在國內的投資一出手也是上百億。”
關怒山在聽到這個數字之后,心中雖有遺憾,但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且不說動用自己全部關系來幫助黃百濤,但就要以一人之力去抗衡一整家公司,也是癡人說夢。
“那你的意思是一丁點機會都沒有了?”關怒山追問道。
林丁強回答道:“只要貝佳回心轉意又或者找到一家比他還有實力的公司,還是有機會的。”
關怒山吸了一口煙,問道:“那如果我們換種方式呢?”
“什么方式?”
“幫百濤拿到更多的錢。”關怒山掐滅了煙頭,“話語權看來是拿不到了,但錢總不會嫌多。”
“這也不好實現,除非他能獲得更多的股份,但如果真能拿到足夠多的股份,以上的事情都解決了。”
“怎么說?”
“我看了他們公司的章程,并沒有明確規定股份和股權的區別。誰擁有更多的股份,就能有用更多的股權。”林丁強回答道。
關怒山嘆了一口氣,“你們圈子里的事情太復雜了,讓人頭暈。一字之差,就會引起不同的后果。”
林丁強笑了起來,他想起幾個小時看到的判決書,對于前兩項罪名都沒有疑問,反而對最后一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關老板,能問您一件私事嗎?”林丁強試探地問著。
“說。”
“黃百濤當年向誰行賄了?”
說完這句話,林丁強坐得筆直等著關怒山的答復。
關怒山皺著眉頭,“行賄?這件事我倒是不清楚。你怎么知道的?”
林丁強看關怒山的反應也不是在維護黃百濤,坦白地說道:“判決書上寫著呢。”
關怒山又點上一根煙,略有所思地說著:“我只知道當年他為了公司發展,向銀行拿了一筆不合規矩的貸款,13億,大約在入獄前兩年吧!”
林丁強聽后大驚,那個時候的13億和現在的13億又不是一個概念,如此巨額的違法違規貸款并沒有寫進判決書里,想來這里面還有貓膩。
“那貸款給他的人呢?”
“涉險過關。”關怒山答道。
林丁強思考著,如果說連13億的貸款都能涉險過關,那行賄這件事情恐怕也和其中的關系保護傘逃不了關系。
但轉頭一想,連這個問題都能解決,反觀前兩項罪名,林丁強不免聯想到前不久的金鼎事件。趙承安與黃百濤幾乎是犯了同樣的錯誤,雖然趙承安還沒有宣判,但應該不會被關十二年這么久。
如此看來,黃百濤應該是得罪什么人了,在失去保護之后,被痛打落水狗,成為了眾矢之的,而陳慶紅的一系列操作卻在此時撿了一顆落地瓜,順理成章地掌控了智居。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林丁強雖然不知道關怒山此時的內心想法,但從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就能猜測出,此時的他也在思考著幫助黃百濤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辛晴這時來到了餐廳,坐在了林丁強的身邊,“關叔叔早。”
“早啊,丫頭。”關怒山收起了滿懷心事的表情,微笑道:“昨晚聽關藍說,你喝醉了?”
辛晴不好意思地點著頭,“喝多了一點。”
林丁強讓人送來了白粥,囑咐道:“先暖暖胃。”
辛晴吃了兩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趕緊說道:“關叔叔,您今天就在這兒多玩會兒吧!”
“怎么了?”關怒山好奇地問著。
“瑾薇正在趕來的路上,”辛晴回答道:“我給她說了您在這兒,她下了飛機就會過來了。”
關怒山點著頭,“好。我等她。”
辛晴吃了兩口粥之后,便站了起來,“我先去上班了,中午的時候再回來。”
林丁強趕緊說道:“你也別開車了,滿身的酒氣。我找個司機送你過去。”
“我讓關藍送你吧。”關怒山終于拿起了桌上的包子,“她正好要回馬場,捎你一道。”
辛晴連連點著頭,“好,我去聯系她。”
等辛晴走了之后,關怒山這才說道:“小林,昨夜我喝了酒,氣不過陳慶紅的小偷行為,所以說過的話不能作數。待會你給百濤打個電話,說一下。”
林丁強接過話來,打著圓場,“好,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是我能力有限,我會和他好好說一說的。”
關怒山拍著大腿,笑了起來,“你小子!”
林丁強強打著笑容:“這是實話。”
任務失敗,獎勵已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