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一發都能動全身,牽的如果不只是一發,動的自然就更多。
不只是自己全身被動了,就連靠近自己,與自己親近之人都被波及。
白承道這個人別看表面上笑呵呵的,對誰都是笑容滿面,讓人如沐春風,可你真要是以為他是個和善的人,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初來乍到,換了誰來都會選擇謹慎行事。可白承道不一樣,他一來就行雷霆手段,不但重新讓白祿復了大管事的位,還將白羽安插的那些仆人都給趕去柴房,做粗使賤役。
如此一來,府中上下都被震懾住了,沒人敢有半點異動。
盡管很多人都不想看到白祿復起,可他們是仆人,主人要那么做他們只能受著,根本不敢置喙。是以他們只能盼著白羽能做些什么,將白承道到來后的改變給扳回去。
如果白羽能夠做到,他在步州白府的威望會變得更高,步州白府會重新回到白承道到來之前,白羽可以趁此機會一舉掌握府中大權。
但若白羽失敗了,又或者是他的舉措效果不如人意,沒達到大家的期盼值,都會讓他的威望一落千丈,令他這段時日的努力付諸東流。
可以說,白承道一來就將了白羽一軍,并且這一將幾乎可以說是將死了白羽,直接終盤。
畢竟白羽如今也就是一個三品靈師,而白承道那邊至少都有一個六品的高手,品階差了一倍,實力上的差距更大,更不要說雙方可以調動的資源了。
無論怎么看,白承道都不認為白羽有勝算。
但壓制白羽和不讓步州大權旁落只是白承道來的目的之一,而且還不是主要目的,此次上京白家讓他這位三老爺不遠萬里來步州,為的不是旁的,正是白羽。
根據上京白家得到的訊息,他們已經確定白羽確實有讓他們眼前一亮的潛力。盡管嫡庶有別的觀念依舊讓他們瞧不上白羽,還努力將白羽往他們認為的歧路上引,但上京白家并不否認白羽的潛力,也不希望自己家中的后輩不能為家族所用。
是以白承道在將了白羽一軍,并認為自己勝券在握之后來了。
“小羽,三叔也曾年輕過,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想法。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氣盛,可是啊…”
白羽居住的小院中,白承道與白羽面對面的坐著,他的目光在小院中掃了一遍之后又轉了回來,看著白羽白承道似是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在那里憶起了往昔。
他也算踐行了自己在前堂大廳中當著眾人的面對白羽所說的話——在處理完事情之后就來找白羽。
“人力終究有時而窮,我們必須量力而行。就拿你三叔我來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想做一番事業,向人證明我不遜色于你父親,可結果怎么樣相信你也明白。”
白羽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語氣平淡的回道:“從結果上來看,家主現在是侍郎大人,家中大權也在他之手,所以三叔你是輸了?”
“兄弟間的事怎么能以輸贏而論,我那是為了家族,為了給你們做一個兄友弟恭的表率。”
我信你個鬼。
白羽懶得他。
白承道又道:“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可當年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父子兄弟間哪有隔夜的仇,大家身上流著一樣的血,終歸是自家人。”
白羽回了一個呵呵:“不經他人苦,莫勸人大度…也不對,三叔你也是庶子,我經歷的你也應該經歷過才對。沒想到你老這么霍達,居然當起了說客來,當真是胸襟廣闊,當為白家之棟梁。想來家族正是有了三叔這樣的英才,這才得以發展壯大。羽今日能住大屋,著錦裳,享美食,皆來自三叔這等英才的付出,三叔請受羽一禮。”
“你!”
白承道臉上每時每刻都掛著的笑容僵了那么一下,盡管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但那一瞬間他確實被白羽戳中了痛處幾欲惱羞成怒。
要是能斗得過,哪個傻子愿意伏低做小?
我這不是斗不過呢么。
“你呀你,還是太年輕,根本就不懂自大晉立國時就存在的家族究竟意味著什么。”
白羽撇了撇了嘴:“你不就想說家族底蘊么,三百年的家族想來是有很恐怖的底牌,要不然也不能讓每代家中嫡子掌了家族大權之后就能壓服所有同輩兄弟與先輩叔伯。”
“你不是傻,是不知天高地厚。家族底蘊也是你能試探的?你也不想想,就連你三叔我都這般模樣,你又能成什么事。”
白羽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也無瀾:“三叔是想說我年輕氣盛?我是年輕人,不氣盛還叫什么年輕人。反倒是三叔,想必當年你也曾意氣風發過,如今觀之卻是暮氣沉沉,真讓我看不起你。”
白承道氣極,臉上的笑容都快沒有了。
“你這混小子,不要目無尊長。”
白羽卻是平淡依舊。
“你都被當作一把槍來這小小的步州警告我了,有什么可豪橫的。”
“我看你是不吃苦頭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白承道一甩衣袖,怒氣沖沖的走了,“也罷,我現在勸不了你也懶得再勸,希望你不要后悔。”
目送白承道離開的背影,白羽的眼神頗為玩味。
站在其他人的角度看,白承道是在勸說白羽,讓他認清現實,不要與家族的意志硬懟,可在白羽的角度,他只覺白承道是在暗戳戳的拱火,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
白家的這個三老爺心思很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白勝,你對他什么感覺?”
白羽話音剛落,一個人就從院中的角落里走出來。如果不是他主動出現,絕大多數人即使湊近了看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說來慚愧,我和諸位哥哥們沒能瞞過那白承道,他絕對發現了我們。”
白勝就很郁悶,他綽號白日鼠,卻被人一眼就找出了藏身之所,丟人丟大了。不過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即使暴露了也沒看出那白承道的實力。
“無需如此。白承道修煉多年,又有上京白家的資源供養,目前實力遠超我們實屬正常。但你們要明白,時間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我們超過他不會很久。”
白羽望著高懸天際的耀陽,真刺眼。
“不管你白承道有什么目的,傳承三百年的大族底蘊我還真要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