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鍋里的水已經沸騰,看著煮得軟綿綿的胡蘿卜和菜葉散發出來的香味,伊蓮娜的喉嚨忍不住抽動了兩下。她抬起頭,女孩們的臉上都是一模一樣的渴望。
“差不多熟了,可以吃了。”
伊蓮娜說著,拿著木勺,將湯汁和菜分到一個個小木碗里,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塊土豆、一塊胡蘿卜和幾片菜葉。最后,她自己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坐了下來。
她一邊吃,一邊思考著。
從格里高利家逃出來后,她們找到了一座無人的房子,將血跡和污漬打掃干凈,算是找到了住的地方。萬幸的是,除了有一個獸人姑娘因為受傷而發燒,其他人的身體都還算健康。
住下來之后,大家就在努力地尋找掙錢的法子。有一兩個姐妹做了酒館招待,也有一兩個在乞討,其他人大多接了些洗衣服的活兒,在家中忙碌著;再把從格里高利家帶出來的東西賣掉一些,雖然入不敷出,可暫時還能維持得來。
有一位叫方達的姑娘和一名鐵匠學徒好上了,已經搬了出去,準備結婚。
自己本想在門口掛個治療師的招牌,詢問了之后才知道只有注冊執業證書才可以接收病人。而注冊執業證書需要三十枚金幣,自己是萬萬湊不出來的。
該怎么掙錢呢?
“伊蓮娜姐姐,你還不吃嗎?湯都快涼了。”一旁的矮人姑娘提醒道。
伊蓮娜回過神,朝她笑了笑,開始做飯前祈禱:“月光女神,感謝您賜予我食物…”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有人去開了門,進來的是安吉拉,一個褐色頭發的侏儒姑娘。她費力地抱著一小袋麥子,朝旁邊的廳房走過去。
她的收獲出奇的多。
伊蓮娜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忙放下碗,上了樓。
安吉拉已經上了樓。
伊蓮娜悄悄地跟過去,還沒上樓,就聽見女孩的抽泣聲。她推開門,看到侏儒坐在床上哭泣,床頭柜上放著一枚銀幣。看到她進來,侏儒慌亂地跳下床:“伊蓮娜,我沒事,我就是摔了一跤。”
伊蓮娜將安吉拉抱了起來,放在床上,彎下腰對她說:“你瞧瞧你,衣服都濕了,等會兒下去烤烤火吧。”
“好的。”
“湯給你留著呢。別等太久,等太久會涼。”
說完,她拍了拍小侏儒,走了出去,長嘆了一口氣。
想了想,她進入最里面的臥室。
一個獸人姑娘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安妮”留下斧子時,她主動站出來,接下了斧子,也接過了保護其他人的任務。后來她們離開那院子時,又遭遇了幾個逃奴。幾乎一樣的劇情,只是這次沒有“安妮”在,只有她們自己。她砍倒了兩個逃奴,這才嚇跑了那些家伙,可她自己也受了傷。
她們在這座沒人的房子暫時住下后,獸人姑娘就發起了高燒,一直沒退過。
由于語言不通,她們甚至都不知道獸人姑娘的名字。
伊蓮娜摸了一下她的頭,還是滾燙滾燙的。獸人的體質再強,這樣持續的高燒也休想撐住。
得買點藥。
她轉身朝著安吉拉的臥室走去,手搭在門上,卻始終沒有推開。過了一會兒,她又放了下來。她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從隱秘的地方摸出來一小盒脂粉,輕輕地挑了一點,在臉上一圈一圈地涂開。
這時,樓下忽然沸騰起來,只聽見女孩子們激動地喊著“安妮姐姐”的聲音。
伊蓮娜忙不迭把脂粉塞回去,朝樓下走。
只聽見那個清麗的女聲說:“高燒不退?她人在哪里?”
“在樓上。”
“帶我過去看看。”
伊蓮娜聽到她們已經走到樓梯處了,便站在一邊。
這位好心腸的姐姐家境一定很好,要是她愿意幫忙,哪怕只是把這個獸人姑娘安頓下來也好。
安妮走上來,看見伊蓮娜的裝扮,忽然間皺起了眉頭,直接越過了伊蓮娜,走進最里面的臥室。
“發燒的很厲害,傷口都化膿了。”安妮察看一番后說:“除非用神術來治療,否則多半是救不回來了。”
便有女孩插話道:“伊蓮娜姐姐就是治療師!”
這讓安妮大感意外:“格里高利居然敢囚禁一位正神的仆人?”
伊蓮娜低聲說:“安妮小姐,您誤會了。治療師不是牧師:治療師侍奉正神,卻不是代言人。”
她的解釋喚醒了安妮模糊的記憶。治療師這個職業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只掌握非常有限的神術,不像牧師懂的那么多;除了冥想取得的法術之外,治療師還掌握許多其他的和治療有關的能力。傳奇治療師每周都可以復活一個生物——無須支付任何代價。
伊蓮娜繼續說:“我已經把所有的神術都用來維持她的生命;但我能力有限,沒法治好她身上的病癥,所以她的情況還在持續惡化。想治好她需要草藥,可我們買不起。”
“你應該開設一家小診所的。即使是見習治療師,一個月收入也有七八十金幣。那樣的話,你們就不用過得這么艱苦了。”
伊蓮娜搖搖頭:“行醫需要有治療師執業證書,需要三十枚金幣,我出不起。”
安妮默然。
過了一會兒,她問道:“你知道怎么治療,只是沒錢買草藥,對嗎?”
“是。”
“需要多少錢?”
“十五枚金幣。”
安妮從口袋里掏出兩枚白金幣,伊蓮娜略帶顫抖著接過來,道了聲謝,匆匆披了件雨衣便出了門,飛奔到藥鋪買了藥趕回來,氣喘吁吁地回到屋里。
她一邊用鐵鍋煎著草藥,一邊問道:“安妮小姐呢?”
“安妮姐姐已經走了。”
伊蓮娜吁了一口氣。
難得遇上一位富裕的好心人,盡管知道對方已經幫了不少,卻還是忍不住地希望能得到更多。
也罷,路終究是要靠自己走。
這時,有人“咚咚”地敲門。
“誰啊?”
“是我,方達。”
伊蓮娜打開門,方達眼睛紅紅的走了進來。
“你怎么了?”
伊蓮娜驚訝地看著她。
她不是應該在準備婚禮么?
方達“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漢斯嫌我臟…”
她這一哭,周圍的女孩們眼睛都紅了。
伊蓮娜強忍著淚水說:“咱們姐妹們一塊兒過吧,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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