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須言語了。
漢斯大喊道:“列隊回營!”
小伙子們便迅速地集合在一起,走了出去。
還在喝酒的戰士們驚訝地看著漢斯的中隊整整齊齊地走出去,連忙相互打聽情況。小道消息像野火一樣迅速蔓延,于是一個個中隊長開始宣布集合,拉上本隊的小伙子們悶著頭朝軍營走。
冷冷的雨點胡亂的拍,卻澆不滅人們心中憤怒的火。
“什么叫‘民兵隊永遠忠誠’?”深更半夜被叫起來的阿爾伯特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他冷冷地看著邁克的兒子:“你父親讓你過來就帶了這一句話?”
“是的。”
少年頭上、臉上都是雨水,身上還有泥污,口中呼出縷縷白霧。
“行了,你自己找個地方睡覺吧。既然他不是想造反,我也懶得管。要是做了什么壞事,我明天起來再收拾他。”
說是這么說,但阿爾伯特心中好奇起來。
邁克這是在干嘛?
看起來動作還不小,需要專門派個兒子過來給自己做人質,來讓自己放心。
阿爾伯特回到房間里,愛麗絲披著衣服靠在床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怎么了,夫君?你看起來有心事。
阿爾伯特帶著些許歉意:今晚你先休息吧,不要等我。邁克似乎有什么動作,他把兒子派過來了,但我心里還是不太放心,想出去看一看。
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我白天已經睡過了,現在想睡也睡不著。
也好,咱們就一起去。
少女穿好衣服,挽上了他的手臂。
你身子還爽利嘛?不行的話,我就抱著你好了。
現在還好。等我乏了,再要夫君抱。
阿爾伯特撐著傘,兩人走在街邊上。厚重的雨靴偶爾會踩在水塘里,濺起一片水花。
當他們走到軍營時,軍營里已經人去樓空,只留下兩個身體不適的士兵看守著。
“領主大人!”
他們認出了領主,熱情的行禮。
“今天晚上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民兵隊的比爾今天結婚,結果他發現新婚妻子瑪麗就在前幾天剛剛被格里高利侮辱了,現在邁克隊長集合了所有人去給比爾討個說法呢!”
阿爾伯特知道比爾結婚的事情,卻沒想到富商格里高利居然在婚前侮辱比爾的妻子。
怪不得邁克要擅自出動民兵隊!
阿爾伯特心中的怒氣漸漸平息下來。
可轉念一想,自己曾經多次教育邁克這些留用的官員們不去損害民眾利益,也講過自己因為看到小女孩的苦難而追查稅收的事情。
邁克敢于把民兵們拉出去,是不是他摸準了自己的性格,猜到自己會因為對比爾的同情而放縱他的行為?
前世有先賢說:“為人不可輕喜怒,喜怒輕,則心腹肝膽皆為人所窺。”
誠哉斯言!
他一邊反思自己,一邊和愛麗絲傳遞心靈信息:小丫頭,你是想去看看,還是咱們打道回府?
夫君為何讓我來決定?動了刀兵就是大事,我不敢妄言。
此事無妨,今晚我就當不知道這事,明天早晨再好好的跟邁克算賬去。你有興趣看個熱鬧,咱們就去看個熱鬧;你要是沒興趣,咱們便回去休息。
愛麗絲想了想:難得夫君單獨陪我出來一次,我還是想去看看熱鬧。
(若是說想回去,豈不是顯得自己貪歡無度么。)
于是兩人又朝著格里高利家走過去,阿爾伯特抱著愛麗絲跳到附近一座小屋的房頂上。
只見格里高利家已經被民兵們圍得水泄不通,居民們把自家的門關得緊緊的,連燭火都熄滅,只躲在窗戶邊窺視。紅木大門緊緊地關閉著,憤怒的民兵們隨意地找了一根圓木,眾人抱著圓木,一下一下地撞在大門上。
門內的家仆們一個個面如土色。
“你們要做什么!”
比爾大吼道:“我們是來殺格里高利的,其他人別攔著路!”
他這么一說,奴仆們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就有人把手中的兵器丟了:“快跑啊,民兵隊殺過來了,領主要屠殺啦!”
有人開頭,其他人便有樣學樣,一邊跑一邊喊著。從別處趕來的奴仆們聽到他們的喊聲,也都一哄而散。
民兵們趁機沖進院子里。
看著眼前景象,阿爾伯特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覺我在他們的心里已經成了殺人魔王了?還是兇名能止小兒夜啼的那種。
愛麗絲沒好氣地發送心靈信息:夫君,您真的是對自己做的事情一點數也沒有啊。
阿爾伯特將她攬在懷里,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片刻之后,愛麗絲軟綿綿地躺在他的胸膛上:我知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可這些愚昧的人并不會思考那么多。他們只知道您曾經殺了很多人,根本不會管您是有什么理由。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連串“嘭”“嘭”的爆炸聲。
阿爾伯特吃了一驚,忙看過去。只見中間的院落里炸開數團明黃色的火焰,沖在最前面的一群民兵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上燃燒著的火焰不多時便被雨水澆滅,可倒下的人卻沒能站起來。
愛麗絲搖了搖他的胳膊:發生了什么啊,太遠了,看不清。
看來你的視力還是不如我好,我給你加持「鵬羽天之眼」吧。
阿爾伯特念完咒語,撫摸著她的臉頰。魔力讓她碧藍的眼睛變成一雙大大的、突兀的淡金色的眼睛。
阿爾伯特:剛才有人用了[火球項鏈],現在雙方正僵持著呢。
這邊小夫妻坐在房頂上看熱鬧,場中的管家帶著十幾個手握著紅色項鏈的家仆和民兵們對峙著。而在中間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具焦黑的尸體。
“邁克隊長,我家老爺說了,你們現在回去,每位陣亡的弟兄都有五十金幣的撫恤金,其他兄弟也有茶水錢相送!這大晚上的,還下著雨,趕緊讓兄弟們回家吧!刀劍無眼,傷了誰就不好了!”
邁克猶豫了一下,轉頭看著戰士們。濕漉漉的頭發貼在他們的臉上,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原本的激憤已消失不見,還略略帶著一點恐懼。
回,還是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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