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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宜動

  圣火教,西城一行三十七人,全線覆滅。

  這支隊伍基本都操控在‘圣女’曲云舒手上,包括紙鳶在內的三十六人,均被她以鎖心術鎖住了神藏。

  每當問到關鍵問題,不是答不了,就是神藏潰散斷了氣息。

  這些,范賢都預料到了。

  實力與保密層級對等。

  曲云舒已經是這支隊伍的天花板了,其它人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以指證圣火教的圖謀。

  倒是邢捕頭在那個男侍長身上搜出一卷羊皮,皮上書有胡文。

  邢捕頭連夜去了趟隔壁墟市,話事人山羊胡大叔貢爾丹,二話不說就派了個心腹來幫忙。

  翻譯后得知,其上所書,應是有一半西胡血統的男侍長在入圣火教前寫的記錄,老江湖多少都有暗中留一手的優良傳統。

  愛寫日記的都是好朋友。

  范賢接到譯文后,一陣無語。敢情,自己忙活半天,還沒老邢搜身的直接收獲大。

  看來以后得加強這方面的意識,簡單粗暴,在這個世界大多時候還是行之有效的。

  胡文內容大致為:

  入教必須行神禮;(所謂神禮,就是由念師施鎖心術,以確保不泄密)

  教中左右護法,均是玄修大能;

  此教興于西塞邊疆,有十多個分教,名頭各不相同;

  中原武林中已有十多個小幫派、小山門,投于教下;

  而這個男人入教的初衷,一為玄修功法,二為將來在圣火教成為大盛國教之后,能搞個分舵舵主當當。

  不難想象,這個圣火教的事業追求,就是成為大盛國教。

  換而言之,那教主是想當國師啊!

  不得不說,確實,蠻敢想的。

  左右護法、玄修大能?

  ‘哀、瞑’?曲云舒只說出這兩個字,神藏便開始潰散,所以,哀瞑老人,指的會是左右護法嗎?

  另外,此教有十多個名頭各不相同的分教。相當于十幾個馬甲、小號啊。

  這就有點厲害了,就算圣火教事敗,也就是棄號重煉罷了。

  這操作…嘖,越品越覺得其中算計滿滿。

  范賢放下譯文,深深地看了老邢一眼。

  要說行事小心,他是有絕對自信的。此前在一眾江湖客面前,他僅出現過一次,就是駱管事的藥徒。

  之后,銀針易容、偽妝加人皮面具,面具之上還化了偽妝,也是考慮到各種可能性。

  所幸,江湖鐵憨憨們沉醉在西城臨時江湖同盟這一熱血光輝的使命,激動得難以自拔;也沒人動心思,一窺藥王后人,哦不,此時得喊一聲‘尊上’的真容。

  所有一切,都在悄悄進行,而能如此順利,還有賴于駱掌事與老邢。

  范賢對駱老是頗為信賴的,而且老爺子所知也很有限。

  但是老邢…

  他知道的太多了!

  “看著我作甚?”

  錢記酒樓,那間固定的包間內,邢路邢捕頭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夾了顆花生米送進嘴里。

  范賢嘿嘿一笑,給老邢斟了杯酒,順便在酒里加了點料。

  這絕不僅僅是為了確保自己不暴露,知道的越少,幸福指數越高。

  老邢帶著全新記憶,打著酒嗝夢起了自己的美嬌娘。

  范賢熟練地易容、上妝、戴面具、給面具上妝,搞完后換上夜行衣,自天窗翻出,躍至錢記酒樓樓頂。

  出永寧街,沿城門大道,在夜色之下無聲無息摸進南城。

  西城這支圣火教小分隊,莫名其妙被江湖中人一鍋端的消息,是否已經傳到南城的圣火教小分隊?是否有像曲云舒一樣的念師?實力如何?

  這些問題,只有他自己跑一趟才能驗證。

  現在各城分別禁嚴,若讓西城這邊的俠士們暗中摸過去,極有可能會令對方警覺,打草驚蛇可就劃不來了。

  而且,這群憨憨現在自信心有點膨脹,要是跟南城兵馬司、巡防營的人撞上,難保不起點沖突什么的。

  實力最強的盟主夏春秋,也只有五品。送過去,給人當沙包么?

  所以,此時最穩妥的,反倒是他這個‘尊上’,親自一探究竟。

  倒是沒看出來,玉面推官蘇還真還挺犟。

  當時,四十來人在滿香園搞事,另有三十多個品級不高的武者,被安排去干最簡單的糙活——‘劫’走四車藥。

  蘇還真說什么都不肯將藥交到這些江湖莽漢手里,邢捕頭干脆果斷玩消失,無人使喚之下,蘇還真居然直接躺在了車上等天亮。

  這要是換別人,見到那群狂抖肌肉的壯漢,怕是早就嚇得溜號了。

  蘇還真好樣的,迎男而上,有骨氣。

  心里默默為那玉面推官點了個贊,南城驛館的燈光已映入眼簾。

  五百米開外,范賢便謹慎地散出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番。

  一般情況,官家接待的客人,都會安排在驛館。果然,經朝天門進入南城的一行白衣人,就住在此處。

  共有四十六股罡氣流動,基本都是六、七品,有三名五品,純以罡氣無法判斷是否有念師存在。

  奇怪的是,對方所有人為何此時都在調用罡氣呢?

  按理說,圣火教那些自稱圣侍的家伙,不會主動顯露跟腳,最多也就是令兩、三名擅洞察的放出精神力作感知之用。

  但眼下的情形卻是,四十多人全都在調動罡氣,一副馬上就要開干的架勢。

  范賢謹慎地留在原地,不再前行。保持安全距離,靜觀其變。

  ‘咻’一記破風聲。

  緊隨其后,連續不斷的一陣破風聲響起。

  南城驛館內燈火齊滅,道道黑影如同暗夜中的鬼魅,在晦暗月色下躍起、落下,躥飛、翻轉。

  ‘怎么回事?真打起來了?’

  范賢左手兩指輕彈,袖內滑出一支細長的匣子,將之扣在掌中;同時,借著并不明亮的月光,眺望遠處的戰局。

  隱約可見,驛館中沖出四十多個黑影,正在相互博殺。其中一人,抬手向天空射出一支穿云箭。

  火光在半空中炸開,綻作一朵煙花。

  又聽一聲尖嘯,極為刺耳。

  一個渾厚的男聲大喊道:“鬼厲!退,快退!”

  這聲音,有點耳熟的說。

  范賢蟄伏于距離驛館外五百多米的一處房頂,仔細回憶,很快就想起來在哪聽過這個渾厚低沉的男聲了。

  燕衛!那個帶著綠衣巡城吏封鎖永寧街的大方臉。

  什么結構?燕衛怎么跟圣侍交起手來了。

  來不及細想原由,范賢悄悄離開這座視野不好的屋頂,摸到了一座鐘樓頂部。

  南城共有十二座鐘樓,白日作報時之用,晚間若鳴就表示有某處起了火。

  此時,負責看管鐘樓的四名兵卒也被響動驚憂,紛紛沖上鐘樓瞭望四周。

  占據最佳視野后,范賢很快有了基本判斷。

  他所探得的四十六人,并非全都是圣火教中人,其中應有十多名燕衛。

  此前的混戰,這會兒已經呈一面倒的趨勢。就剛剛不到半刻鐘的功夫,燕衛這邊折損過半。

  不遠處傳來方臉的喊聲。

  “擊鐘!調巡防營的人過來,快!”

  鐘樓守卒猶疑了一下,他們無法確定喊話的人是誰,不敢這么草率聽聲照辦。

  三十多條身影,前后錯落,自驛館屋頂向鐘樓飛躍而來。

  近到兩百米內時,方臉大喊:“天寅三十二。擊鐘!”

  聽到‘天寅三十二’這個秘密信號,四個兵卒立即抱起粗壯的巨木,正欲擊鐘之時,一聲鬼泣尖嘯響起。

  四名兵卒像被無數把利刃穿身而過,渾身冒著血孔,死尸倒地;

  青銅大鐘也像被金屬劃過一般,發出些微銳聲,一旁的粗木柱上,斑駁如被砍了無數刀。

  范賢藏在鐘樓頂上一根尖錐狀的裝飾石雕后頭,與底下四名兵卒的直線距離不到三米。他也感受到那一聲尖嘯之中,蘊含著無比鋒利的罡氣。

  三名五品之一,鬼厲。

  圣火教,有點東西。

  燕衛因何原因與他們動手,范賢現在沒空去想這個,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燕衛輕敵了。

  轉念之間,一個身影已然掠進鐘樓,但這人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就被一枚漆黑的毒箭穿胸而過,撲倒在鐘上,勉強撞出一記聲響。

  但實在太輕微了,根本不足以驚動遠處的巡防營。

  一道極強的劍氣掃來,方臉燕衛轉身擎掌,以氣撐出一道無形防御,奈何卻有些不敵,整個人被推著向后倒飛。

  在他左右,兩名燕衛。

  一者執長刀奮力相抵、一者借那刀士為盾,翻手亮出一把精巧小弓,道道以罡氣凝作的箭矢,帶著輕微破風聲、飛射而來。

  緊追不舍、挨得最近的三個白衣人,悶哼著自半空中摔落。

  砸得底下的房屋屋頂崩塌,驚叫聲四起…

  劍氣之威剛散,三人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一股比先前還強勢的劍氣,劈空斬來;

  同一時間,尖嘯聲如萬把扭作一團的利刃,好似一臺無形的絞肉機,緊隨劍氣向三人卷席而來。

  命中宜靜不宜動!

  難得親自出個門,就遇上這么大陣仗。

  蒼天啊,我真太謝謝您嘞!

  范賢無奈地抱住了那根粗壯的大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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