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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如夢如幻

  夢境是人心的鬼魅,隱喻著生靈深層意識的活動。

  陳應作為一名夢境領主,他見識過諸多怪異的夢境,卻沒有哪一個像眼前這般古怪又單純。

  作為一個擁有著恐怖力量的強大生靈,這個寒民的內心近乎蒼白得如同一張紙。

  他早已失去了過往作為一名雪巨人的點點滴滴,自新的記憶生成以來,這個初生的寒民便只記得身旁的木牢。

  更讓旁人覺得可悲的是,那本該是用來束縛他的木牢。在寒民的眼里,卻是這世間最安全的所在,是保護他新生的外殼。

  錯誤的認知源于扭曲的生活,從未品嘗過食物的寒民,亦是將世間最美味的食物當作了一只從未被烹飪過的雪兔。

  看著這個單純的夢境,陳應竟一時新生不忍,不想打破這個可憐又純粹的美好。

  當然,這種情緒只是這頭內心過于豐富的巨龍一閃而逝的感慨,其利爪早已按在了木牢的頂端。

  一團陰影頓時籠罩在牢籠內的寒民頭頂,只見他木訥地張開正在啃咬雪兔的大嘴,接著驚恐地望向頭頂。

  只聽得一陣宛如心碎的玻璃聲后,木牢轟然破碎。蒼白的夢境立刻如同一張被撕碎的白紙,無數道黑色的裂隙浮現其上。

  現世,在卡費斯驚詫的目光中,那個被囚禁多日的寒民竟然拍碎了堅固的木牢,一張猙獰的面孔直撲神使。

  又是一團煙塵揚起,只見神使的拳頭印在寒民的掌心,竟自如地接下了后者憤怒又驚恐的全力一擊。

  地面和洞穴的巖壁上寒霜凝結,卻又在片刻后化為水霧。

  卡費斯的目光銳利地透過霧氣,驚訝地看見那高大干瘦的寒民似是畏懼地顫抖著身軀,跪在了神使的身前。

  一個五六米高的巨人跪在一個約是二米左右的游俠身前,這副在霧氣中畫面真是讓卡費斯領略了何謂強者的風范。

  被迫逃離內心安全區的寒民蒼白的雙目顯出無數條細小的血絲,他顫抖的聲帶哀求道:“我要回去。”

  收回擊潰寒民內心的一拳,陳應憐憫地打量著這個內心脆弱的寒民。

  好不容易被迫離開了自我認知束縛的牢籠,這位寒民正要用武力重新構建自己在外界的認知和地位時,卻又再度被自己一拳轟碎了信心,變得如同一個幼兒般弱小和無助。

  但是,陳應可不想要這般弱小和無助的寒民,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在北地派得上用處的棋子。

  雖說現在的北地大致還是被沃利爾掌控得很好,但這頭腹黑的惡龍總是對于自己無法掌控的地域有著些許不安和憂慮的。若是放開了說,就是這頭惡龍不僅是有著真正的屬于龍的貪婪和野心,更是內心一直存著獨屬于穿越者的傲慢。

  實際上,這頭巨龍現在的表現在他自己看來多少還是很克制的。畢竟他還是很在意這些地界生靈的內心的,沒把他們當作純粹的棋子或者木偶。

  審視著眼前這個脆弱的寒民,陳應的眼眸深處浮現如夢如幻的星辰,一抹漆黑之色在他的眼底襯托著那些星辰的光亮。

  在卡費斯的注視下,那名原本還在啜泣的寒民突然止住了哭聲,癡癡地看著神使的臉龐。不一會,只見那寒民又自如地睡了過去,接著很快睜開了眼睛。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奧托。”

  利用夢境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奪取了屬于寒民的夢境,陳應給了這個寒民一個自己覺得還算順口的名字。

  寒民奧托咧開了大嘴,憨憨地笑出了聲。仿佛在重新擁有了自己的名字后,這個寒民竟又有了擁抱世界的勇氣。

  陳應看向一旁因聽不懂雪巨人一族的語言而只能默默觀察的卡費斯,下令道:“你們今后負責給他提供食物,并等待時機把他送入北地。”

  卡費斯俯身回應道:“是,神使。只是什么時候才是把他放回北地的時機?”

  “等你們看見有雪巨人的部族出現在針葉林帶的邊緣時,你們就可以把他放回北地。”

  “是,神使。”卡費斯恭敬地回應,暗自壓下了內心的疑惑。

  從這支緋族出現在北地的邊緣以來,卡費斯他們確實沒有在針葉林帶中發現過雪巨人的蹤跡,這個寒民都是他們進入北地收集情報時所消滅的一個雪巨人狩獵隊中的成員。

  至于,為什么北地的雪巨人從不踏足針葉林帶呢?這自然是北地大熊沃利爾的約束。這頭巨熊并不希望因雪巨人的南下導致那頭惡龍將目光頭向北地,作為一個領土意識超強的野獸,他天然厭惡那個沒有領地意識又實力不弱的惡龍。

  而且,大熊沃利爾更不想成為雪母的棋子,讓祂的影響隨著雪巨人一族領地的擴張而延伸至地界其他的土地。

  所以,雪巨人部族出現在北地邊緣的原因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熊沃利爾失去了對北地的掌控。而陳應做下這個決斷,正是因為他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依舊在北地存留。

  雖然陳應以雷霆手段拔掉了最直接的一個誘因,死亡的陰影并沒有因此離開北地,反而以一種更為隱晦的形式在默默積蓄著力量。

  熊山,在此待了多日的大熊沃利爾再度離開了這里,像往日一般開始巡視自己的領地。

  在陳應離開以后,熔爐洞窟的火焰依舊在沸騰。崇敬熔爐之龍的工匠和法師們開始在這里聚集,他們有的試圖收集這里有關熔爐之龍的痕跡,有的則想要如那巨龍一般鍛造出強大的武器。

  雪巨人一族對于武器的癡迷是遠超現在巨人大陸的其他生靈的,只是昔日在雪母神系中的他們一直以來都是作為戰爭仆役在戰場上廝殺,部族中的工匠也不過是臨時用來修補武器的最低等的戰爭工匠而已。

  故而,當陳應帶來他用自己的特點所創造的鍛造方式后,癡迷武器的雪巨人們立刻向他表達了崇敬和擁護。而在這些雪巨人中,斯德堪耳又是目光最為貪婪的那一位,他的眼睛始終停留在沃德拉的身上。

  當又一批工匠和法師與沃德拉交談完后,斯德堪耳從人群中擠了過去,站在了沃德拉的身旁。

  “沃德拉,我哪里有一壺美酒,今晚去我的住所聚餐如何?”

  沃德拉看著這張有些熟悉也有點陌生的臉龐,習慣性地點了點頭。這些天來,他已經很久沒在自己的住所吃過飯了。

  周圍其他想要和沃德拉交談的工匠很快把斯德堪耳擠到了外圍,這位妒恨的熊法師向人群中間的沃德拉投去了一個包含惡意的目光,隨即轉身離開了熔爐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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