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海底,沒有生者可以存活的怨圈中,“約爾”帶領著他的跟隨者游蕩在其中。
咕嚕,一串水泡升起。在濃郁的黑暗中,一個散發著幽光的巨大身影隱約地浮現在陰尸群周圍。
它是如此的龐大,“約爾”甚至看不清這個怪物的全貌。數以百計的陰尸群在這個龐然大物前也如同一群渺小的蟻群,只能本能地顫栗著。
巨大的蛇首緩緩貼近“約爾”的臉龐,對方熟悉的氣息讓他分辨出了正是之前吞下自己的那條大蛇。
大蛇似乎嗅出了“約爾”身上那股熟悉的腐臭味,扭頭向著怨圈深處游去,看不到盡頭的尾部攪起一股又一股亂流。
“約爾”注視著大蛇遠去的身軀,對著身后的陰尸群發出有節奏的嘶吼聲。隨即,這個陰尸群也跟在了大蛇的后方。
寒冷的海水奪取著誤入其中的生靈體溫,勝覓全身哆嗦地沿著沉骨海溝向遠離爾礁的方向游去。他不敢輕易地浮上黃昏層,因為那很有可能會讓身后的追兵發現自己。
“浮上去,”閔螃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起,“你的身體扛不住。”
“不,我沒事。如果浮上去,他們就會抓住我。”
“不用擔心,沿著這個崖壁游上去,上面是一座海底山脈。”
“嗯。”
一座海底高山的海草叢內,全身哆嗦的勝覓貪婪又小心地享受著從海面投下的日光。
“我們現在怎么辦?”
“那些怪物的心靈力量封鎖了這片海域,”閔螃的臉龐浮現在骨刃的表面,說:“我們現在必須找到一個他們的心靈力量不能干擾的地方。”
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勝覓問道:“我們該去哪?”
閔螃看了眼海面上不時飄過的各種魚類,奪心者詭異的心靈力量在他的視野里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絡,封鎖著整個海域的精神層面。
奪心者之間的精神共鳴,加上他們占據的海民一族的心靈,讓整個古原海域的精神領域都為他們的心靈力量壓制。
“海底。”
勝覓身體頓時顫抖起來,說:“我游不下去。”
閔螃神情嚴肅地看著他,“你不用游下去,只需要到午夜層邊緣,然后把手里的這把骨刃拋下去。”
“嗯,”勝覓松了一口氣,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問:“你還可以回來嗎?”
閔螃從容地笑著,回應道:“我是神靈的使者。往下游,他們發現我們了。”
勝覓猛然一抬頭,遠處數個黑點正在迅速靠近。
留戀地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海面,勝覓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向著下方游去。
咕嚕,努力維持在越來越困難的呼吸,勝覓游向黃昏層下方。
海民一族作為深海中的智慧種族,他們的足跡遍布了多個海域。但一般而言,海民一族多是在黃昏層和明亮層活動。
一個身體健壯的成年海民男性個體實際上也很難深入午夜層,因為深海之中不僅有致命的寒冷所帶來的失溫,還有巨大壓力導致的呼吸困難。
此時,潛入黃昏層下層海水的勝覓就正遭受著這種折磨。作為爾礁城中一個下民的孩童,身材瘦弱的他連接觸到午夜層的邊緣都感到無比的困難。
骨刃上,閔螃默默注視著這個孩童的努力。此時,他必須保存自己殘留的力量。
身后,數名梭魚騎手緊跟著勝覓。全副武裝的騎手將手中的海銅矛插入梭魚上的皮鞍,拔出了側面的骨矛。
咻~數根骨矛穿透海水,扎向勝覓的背部。
“繼續往下游。”
一個模糊的光影在勝覓的背后顯現,閔螃擾動著附近的海水,數根骨矛隨之從勝覓的體側擦過。
緊張的勝覓感到體內再次涌出了一絲溫暖,奮力向著下方的黑暗游去。
“把骨刃扔下去。”
“不。”勝覓看著下方的黑暗海水,“現在還太遠了。”
又一根擦過勝覓的臉頰,閔螃怒斥道:“扔,向上游。”
昏沉的睡意重擊著這個海民孩童的大腦,勝覓感受著身后傳來的骨矛穿透海水的聲音,用盡全身的力氣甩出了手中的骨刃。
模糊的光影悄然從勝覓背后破碎,轉而包裹在骨刃的表面。
在光影消散的前一刻,一個巨大的推力出現在勝覓的腹部,這個感到頭腦昏沉的海民少年就這么向著上方游去。
六名梭魚騎手冷漠地擦過勝覓的身體,向著下方的骨刃沖去。
黑暗,無盡的黑暗。
附著在死物上的閔螃盡力收攏著自己殘存的力量,全力向著海底沖入。
隨著黑暗漸漸較深,他明顯地感受到海水中奪心者一族心靈力量的衰減。
最終,六名追擊的梭魚騎手消失在了閔螃身后無盡的黑暗和寒冷中。
夢境,一條若有若無的絲線再次貫穿現世與英靈殿之間的間隙,一個又一個清晰的記憶畫面隨之傳入軍團之主的腦海。
拉第米奇海,正在向著海都前行的陳忽然停住了身形,目光轉向古原海域的方向。
利爪強行伸入精神領域,陳抵抗著物質位面海水的咆哮,捏住了那根斷裂的絲線。
怨圈,涌動的暗流沖擊著暗淡的骨刃。忽然,一團金色的火焰包裹著骨刃的表面。
一塊凸出的海底巨石上,在陳的意志操縱下,這把骨刃插入了巨石上的裂隙間。
咆哮的海水猛擊著陳的身軀,心有怒意的巨獸收回了打破物質與精神界限的利爪,繼續向著海都游去。
宮相房,科莫德看著桌面上的王令,內容為將剿滅叛軍的軍隊轉向古原海域。
一副海域圖放在了科莫德辦公的桌面上,這位年老的宮相憂心忡忡地看著地圖上劃出的叛軍行動路線。
從巨藻海域至古原海域,王國兩大產糧地都陷入了這場叛亂的戰火中。叛軍主力雖已從巨藻海域撤離,但留下的騷動也足以影響巨藻海域的生產。
無論國王的軍隊勝或敗,這場內亂都將導致王國的政局陷入新的動蕩。
而現在的科莫德也漸漸感受到了歲月在身體上留下的痕跡,他已經無力再獨自支撐王國的大局。
“科莫德。”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宮相房內突兀地響起,科莫德下意識地遮住桌面上的海圖,抬頭卻看見一個令他無比敬畏的面孔。
“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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