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民的王位之爭第一次出現在這個紀元時,海民的王國內戰依然在持續。
黑暗寒冷的午夜層海水,上百艘梭舟安靜地穿行在其中。為首的領航舟舵手艙內,數名經驗老道的領航手正在用各種儀器計算著前方的航線。
在這缺乏光線的水下,領航舟舵手艙內的氛圍極為的壓抑,連舵手喘氣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作為整個梭舟群的領航舟,他們的壓力不可謂不大。畢竟只要舵手多轉一點,亦或者領航手報錯一個方位,整個梭舟群就可能葬身于某只海獸或者海妖的腹中。
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整個梭舟群前方的數艘梭舟不得不輪流擔任領航舟的職責,一避免有成員因壓力過大而導致不可挽回的錯誤。
閔螃捧著一杯藻漿茶,站在臥室的窗前。在這黑暗陰郁的深海,即使是英靈之軀,閔螃也不由得感受到一絲壓抑。
在這看不到一指之外的深海,總是讓身處其中的生靈感受到危險無處不在。
加固在外殼的厚實骨甲并不能讓閔螃感受到一絲安全感,因骨甲而縮小的窗口反而讓這位英靈感到不安,不時覺得視野之外正有成群結隊的深海怪物在游蕩。
咕咚咕咚,一串氣泡忽然出現閔螃的窗口前,刺骨的冰冷感覺霎時穿透了他的軀體。
在幽暗的深海里,上百艘梭舟如同時間凍結了一般,停滯在幽邃的海水中。
而在上百艘梭舟間,數條鮮艷的血色綢帶緩緩飄過。在這些血色的寬闊綢帶間,數不清的冰冷陰尸彼此推搡著。
主將舟舵手艙內,孤翎和亞的斯王子臉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幕,但兩者的呼吸都輕微到沒有一絲聲音的程度。
此時此刻,整個梭舟群如同一塊塊毫無生機的石塊漂浮在這危機四伏的深海里,每艘梭舟里的海民也巴不得外面那些散發陰冷氣息的怪物將自己當作無用的石塊。
嘭,一條血色綢帶里的陰尸忽然撞上了一艘載兵舟。接著,驚悚的景象在這深海中上演。
在接連的碰撞下,這艘載兵舟加裝的骨甲掉落。這掉落的骨甲立即引起血色綢帶里的陰尸群注意,那些或是魚人或是怪魚狀的陰尸成群結隊地撲向載兵舟。
沒有一聲驚悚的尖叫,這艘載兵舟內又流出一條血色的綢帶,里面有數名海民模樣的陰尸扭曲掙扎著。
通過窗口看到這一幕的英靈閔螃沒有發出一聲驚呼,這并非是英靈的勇氣所致,而是這群陰尸散布的恐懼。
那些遍布海水的恐懼如同一雙雙有力的大手,扼住了這片區域內每一個生靈的咽喉和心靈。
這原是陰尸們捕獵獵物的有效手段,但在梭舟的保護下,海民們反而因此躲過了陰尸的搜尋。
又一艘梭舟因意外的骨甲脫落引起陰尸們的注意,淪為了另一條血色綢帶里的陰尸。
在這極度壓抑的氛圍中,血色的綢帶終于離開了這個梭舟群。隨著陰尸群的遠去,那種扼住咽喉的恐懼感也隨之漸漸消失。
“啊~”
瘋狂或是發泄式的尖嚎在梭舟群間不時響起,又很快被壓下。
甚至還有數艘梭舟出現脫離梭舟群的序列,試圖返航的舉動。但在主將舟的控制下,這幾艘梭舟被果斷擊毀。
強力的控制下,整個梭舟群在短暫騷動后又恢復了平靜,繼續沉默地穿行在深海中。
沃茨爾茨,城主廳。
闞游大將張開桌面上的海圖,所有的標注方向都沒有傳回他想要的消息,一切的信息都在證實這位大將內心最不敢相信的猜想。
“未知的海路?”
“什么?”敏銳的科克察海督看向闞游大將,作為涅羅家族的一員,他們對于未知海路的熱情遠超其他家族。
闞游大將解釋道:“派出去的梭魚騎手已經察看了附近所有已知的海路,都沒有發現叛軍的蹤跡。現在看來,只有一條新海路的存在才能解釋為什么這支叛軍能突然地從我們的眼前消失。”
“那會是連向哪的海路?”科克察海督問道。
闞游大將搖了搖頭,“這需要將廳那邊的分析,我們現在也只能將這邊的情況傳過去了。”
拉第米奇海,國王椮鶴看著床邊倒下的王衛,看了看床邊拔出的利劍。
“誰讓他進來的?”
一名侍從回應:“是王夢中驚吼,這位王衛誤以為有刺客想要刺殺王。”
“抬下去吧,告訴那些新來的王衛,晚上不可入我寢殿。”
“是,王。”
重新恢復了平靜的寢殿,椮鶴坐到了海銅鏡鏡面前,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
“你瘋了。”鏡中人像是陳述事實般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椮鶴冷漠地睜開了眼,問道:“那些出現在沉陸海域的海民是怎么回事?”
“你這是在和我交易嗎?”
椮鶴冷漠地回應:“是。”
“很好,這次我要你八分之一的魂質。”
“太多。”
鏡中人嘲諷地笑道:“那可是一群海巨神,即使沒有成年個體,他們的價值也是不容忽視的。”
“十六分之一。”
“十二分之一。”
“十六分之一。”
鏡中人看了一眼椮鶴肥胖了許多的軀體,回應道:“成交,我會享受你鮮美的魂質的。那群海巨神是一群逃難者,也是被海巨神一族扔到新紀元的海洋里試探天上諸神反應的誘餌。當然,他們現在對于你的國度而言,確實是一群隨時可以踏平你們的猛獸。”
“八分之一,消滅他們的方式?”
鏡中人對著椮鶴做了個鬼臉,回應道:“這筆交易我拒絕。”
“你殺不死他們?”
“不不,是你的靈魂比不上這筆交易的價值。”鏡中人嬉笑道:“給你一個忠告,與其擔憂那尚且遙遠的災難,不如想想怎么對付即將降臨的死亡?”
沒等椮鶴提出內心的疑惑,銅鏡中的那張臉孔就恢復了平靜。
支離破碎的鏡像領域,一個蒼白的面具漂浮在無數破碎的鏡片之間。祂的身影穿過破碎的鏡面,卻沒有在任何一個鏡面留下影像。
“桀桀,你就算封印了我一個紀元又如何?新的紀元已然降臨,我將在流淌著你血脈的生靈中完成復活。到時候,真想看一看你那張氣急敗壞的臭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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