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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英靈與神諭

  兩軍對陣的戰場上,游俠賽胡緊張地能感受到胸腔里跳動的心臟。他抬起頭看著天空,坎兒長老正在旗衛的守護下走到陣前。

  這時,光盾部落的軍陣忽然發生一陣騷亂。游俠賽胡的目光透過軍陣的縫隙,他隱約看見一道金光劃過天空,正對著軍前的坎兒長老飛來。

  突然出現的利箭穿透氣障,守衛在坎兒長老身旁的一名旗衛舍出性命,擋在了利箭飛行的軌跡上。血液飛濺,利箭的軌跡也被旗衛的生命所改變。它劃過坎兒長老的肩膀,落向了軍陣。

  突如其來的陣前刺殺讓圣盾部落的戰士們驚怒不已,游俠賽胡茫然地看著劃過坎兒長老的利箭,他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突然,他看見那道金色的光正在下墜。

  噗,很輕微的聲音在游俠賽胡或者說胡克特•樹盾的耳邊響起,他驚恐地看著胸前的箭尾。

  他在下墜,身體不由自主地下墜。但軍陣在前移,憤怒的吼聲傳到了他的耳里。胡克特•樹盾伸出雙手想要抓住身前的施法長矛,但力量正在從體內流逝。

  救主心切的虎黃蜂想要背起主人,卻只能像接樹葉一樣。胡克特不斷落在虎黃蜂的背上,又不斷滑落。虎黃蜂瘋狂地振翅,胡克特只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啪,潺潺的溪水里,一路與死亡掙扎的胡克特落在了其中,無力的虎黃蜂倒在了他身旁。他們一起死在這無名的溪水里,這條溪水也埋葬了一位無名的葉精靈游俠。

  霧氣籠罩著溪面,奇相冷漠地注視著戰場上廝殺的葉精靈一族。他們為憤怒失去了理智,淪為了最原始野蠻的獸類。反倒是這條清澈的溪水里,一個純凈的理想者靈魂吸引了奇相的注意。

  她沿著溪面行走,修長白凈的手捧起死去的胡克特•樹盾和他那死去的騎獸。奇相將這兩軀純潔的尸身埋入水中,清澈的溪水洗滌著他們的身軀。

  然后,奇相唱起現世的死者和沉眠者才能聽到的夢境之歌,胡克特•樹盾和他那忠誠騎獸的靈魂也隨之被奇相引入夢境。在這片奇相統治的源自地龍之王的夢境中,胡克特•樹盾和他那忠誠騎獸將繼續活躍在游俠的世界里。

  一望無際的大海,陳獨自趴在巨大的木筏上。天空中偶爾有白色的海鳥掠過,陳流著口水,最終也只能暗自忍耐。

  長牙紅巨懶制作的木筏還是很有用的,它至少讓陳不用辛苦地在海水中揮動尾巴和四肢。而海洋巨人對木筏施加的咒語也讓陳避免了被大海的意志鎖定,成為無數海妖捕獵的目標。

  唯一的痛苦在于,旅程的漫長與無趣。陳只能趴在木筏上,看著它快速掠過海面留下的水痕,欣賞著海中游過的魚類和天空掠過的飛鳥。

  于是,他進入了夢鄉。自從奇相誕生以來,陳很少再進入如此深沉的夢境,以往他總是能享受到一個沒有干擾的悠長睡眠。

  一進去夢境,陳就察覺到了這次睡夢的不同,他看到了一片昏暗的空間中有一顆發光的小球。陳走過去看著那顆小球,發現小球上浮現的一只葉精靈游俠的傳奇故事,這些故事里都有陳前世閱讀過的小說的痕跡。

  陳將前爪貼近發光小球,胡克特•樹盾真實的一生就在他的眼前呈現,游俠賽胡的理想和執念讓胡克特在夢境的國度繼續著游俠的故事。

  “英靈殿?”

  陳突然想到了某個神話故事,他覺得這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地龍之王的呼喚在夢境的世界響起,美麗優雅的奇相走了進來。陳看著雙腿形態的美人奇相,他也站了起來。

  這本就是陳自身的夢境,因而他也可以在這里塑造自身的形態。夢境中的陳如同前世傳說故事中站立的龍人,頭頂的利角真的變成了黑色的王冠狀,前爪化為了強而有力的手臂,背部的骨棘蔓延全身,形成了一件厚實的甲胄。

  陳看著奇相,他不自然地伸出雙手,撫摸著眼前美人的臉龐。周圍的夢境現在如同一個似真似幻的世界,陳知道這是奇相一直在用自身的力量完善的結果。

  將發光的小球放置在掌心,陳對著奇相高興地說道:“這會是地界新未來的起始。”

  奇相溫柔地笑著回應陳的喜悅,她本就是因陳而誕生的特殊生靈。陳將自己的思念和夢境作為她介入現世的階梯,又通過與巨人大陸的契約,使得奇相通過水域守護者的位格擁有了真正的實體。

  因而出生在地界以后,奇相的生活基本都是圍繞著陳進行。梳理巨人大陸上的的水域,構筑陳的夢境,奇相的生活就是因陳而有了固定的軌跡。而收留胡克特和他的騎獸這件事是奇相第一次自己做的決定,她實際上是很忐忑地等著陳的決定。

  “我也很高興。”

  陳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奇相說話。陳笑了起來,他對著奇相說:“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

  奇相面容依舊是那么冷清,冷清得美麗、嬌艷,只是有那么一絲粉紅爬上了兩頰。

  癡迷了一會奇相的絕色,陳還是將目光轉回了手心的“燈泡”,因為奇相的臉龐快在他的目光下燒紅了。一揮手,累積的信仰薪柴在陳的意念操縱下進入了夢境,然后快速組合成了恢宏的大殿。

  陳漫步走在殿中,腳下踩著被怪魚的怨念污染的黑色薪柴。站在由這些薪柴構成的黑色地板上,陳這時的目光才被最近一股祈禱聲所吸引。

  而此時在葉精靈圣盾部落和光盾部落約定好的對決場所,一番廝殺之后,兩支軍隊各有傷亡,最終各自退兵。但在一支突兀的利箭擾亂下,這場原本還披著榮譽與禮儀面紗的對決徹底變成了一場血腥野蠻的廝殺。

  光盾部落撤退的軍隊中,大怒之后的赫爾德長老開始沉下心思回憶軍前那一陣詭異的躁動。據當時的軍令官所言是有兩位臨時招來的游俠起了沖突,但赫爾德不理解為什么圣盾部落的軍隊會如此無恥地趁亂進攻,昔日帝國的榮耀都被他們忘卻了。

  一路帶著殘軍回到光盾部落家園駐地,赫爾德便被許多部落族人圍了起來。在用長老的威嚴開了一條路后,赫爾德徑直去長老議事所面見等在那的優格長老。

  “你說圣盾部落的軍隊不顧規矩發起突襲?”聽完赫爾德的講述,優格長老一臉凝重之色。

  這時外面報復圣盾部落的呼聲響起,聲潮一陣接著一陣,憤怒的族人的呼聲由遠及近。

  優格長老猛然站起,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躁動的族人。他轉身質問:“你沒有嚴令戰士們不得泄露軍情?”

  “我…”赫爾德試圖解釋,但看到優格長老的臉色,他只得低下頭認錯。“我一時被憤怒沖暈了頭腦,我馬上去領軍法。”

  “軍法?!”優格眼底露出一絲失望,他嘆息道:“算了,你去告訴族人們,光盾部落絕不忍受任何的屈辱。”

  不一會,高呼“戰爭”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優格長老獨自坐在空蕩蕩的長老議事所內,平靜的臉龐下怒意隱約可見。

  東部平原,陀黎人的駐地。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卷了這個原始的部落,部落首領安南痛苦地看著患病的妻子。

  在那一日,部落突然出現大批的族人發瘋,他們不停地嚎哭,甚至會主動殘害自己的身體。部落的賢者們認為這批族人是觸怒了神靈,他們要求安南將他們全部扔進大海,獻祭給神靈。但安南聯合族里的青壯年抵抗住了賢者們的要求,他要救自己的妻子。

  他跪在刻著神靈符號的石板前,虔誠地祈禱著神靈的庇佑。賢者們與一心護佑家人的青壯年族人的矛盾已經激化,安南只能祈禱神靈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虔誠,寬宥族人無意間犯下的罪過。

  夢境里,陳聽著安南的祈禱,將其拉入了夢境。

  恍惚間,一片朦朧的空間里,安南抬頭看見了部落供奉的兩個神靈符號中其中一位神靈的頭像。祂漂浮在空中,眼中的威嚴讓安南敬畏地低下了頭顱。

  “你身為陀黎人的首領,可知你的部落犯下了何罪?”

  安南畏懼地顫抖著身體,卻說不出任何言語。一是他實在是害怕得難以克制自己的身體,二是他也不知道族人為何觸怒了神靈。

  陳看著夢境中顫抖的陀黎人首領,繼續用威嚴的聲音說:“你們既然選擇侍奉我,又為何供奉另一位邪惡的神靈,你們這是在褻瀆我的神圣。”給了這位陀黎人首領一個理由,陳繼續說:“現在我賜予你象征我威嚴的權杖,你務必要替我掃除那位邪神在你部落中留下的不潔。”

  冰冷的地面,從夢中醒來的陀黎人首領安南看著膝前的石制龍首權杖,他顫抖地拿了起來。當手指與權杖接觸的那一刻,安南感覺腳下的大地正給予他無盡的力量。安南揮動權杖,刻著神靈符號的石板一半被擊得粉碎,那正是刻畫著暴風與掠奪之神螺旋狀圖案的一半。

  手握權杖的安南明白了是被邪神迷惑的賢者們惹怒了守護陀黎的真神,是他們的褻瀆引來了真神的降怒。可惡的是,他們還想要扭曲真神的神諭。

  明白了一切的安南開始召集支持自己的青壯年族人,他用手中的真神權杖獲得了族人的擁戴。在族內對賢者們的怒火日益加深的情況下,安南輕易地殺死了所有侍奉邪神的祭司。而陳也隔絕了那部分被污染的信仰薪柴和信徒們的聯系,陀黎人的“瘟疫”自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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