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五年,十月末。
李衛帶領一艘大船,四艘小船,出了海口鎮,接著便往北行駛。
途中未曾停息,到了夜晚才拋錨海中停靠,不曾上岸,所有人也都呆在船上,白天接著航行,一日行一百余海里。
此時的江南閩南江西等地,戰亂依舊。
賊軍以杭州為首都,盤踞在此,其中兩浙路大半已淪陷,閩南北部和東部也是如此。
可賊軍后繼無力。
賊軍首領方安南已在杭州稱帝,并醉迷于江南美景,大肆建造奢華宮殿樓宇,唯恐他人不知其富裕。
隨后開始封賞功臣,北路王,南路王,東路王,西路王四大天王。
所有人被封賞的天王,也耀武揚威的在封地大建府邸,行宮,也有人率兵攻城掠地。
可如今的守軍不同往日,而賊軍也開始被奢華迷醉,戰力大損,攻城幾次都失敗未果。
雙方從而進入僵持階段。
而且他們還聽說,南路一軍幾萬人被人連根拔出,就連方順也不知所終。
不少人也因此慌亂神,方安南也極為憤怒,遂命令南王方果進攻,找出消滅南路軍反抗者。
可南路王方果卻苦澀難言,剛剛攻陷南劍州首縣劍浦,此時兵力已損耗大半,若繼續南下,毫無勝算可言,他表面允諾,背地里卻按兵不動,在劍浦休養生息半年,見形勢再做判斷。
此時,乾朝北方守軍,枕戈待旦,以往蘇州,江寧等地集結,準備收復失地,平叛亂賊。
李衛并未深入,而是帶著船隊,一路向北出發,七日后到達大江入海口,沿江而行,一路又上花了六日時間,方到達汴京城下。
此時這里熱鬧非凡。
來往的商船不斷,汴京城比鄰大江,長長的碼頭棧道,停靠著各路的商船,米船貨船。
也能看到精致奢華的畫舫,船上建三樓,船中是文人士子在內氣宇軒昂,高歌一曲,或是舉杯交談,高談闊論,船閣上有名妓女子,撫琴彈唱,渺渺的歌聲從船中傳出,悅耳動聽,引得船下人一片叫好。
若是遠遠望去,一幅繁華似錦的景象。
若用世外桃源形容,也不為過。
如今局勢混亂至極,北方金胡蠢蠢欲動,南方賊軍未平,可此地未有人感到嚴肅,依舊過著神仙快活的日子,把酒言歡,或是追求窈窕淑女,仿佛一切都不當回事。
李衛帶著船隊穿過這繁華的航道,找到一處偏僻的位置便停靠著。
此地棧道眾多,來往的船只有許多,更有一些阿拉伯地區的商船,或是日本番國商人,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上了岸,給官吏們交了稅,用些錢賄賂一番,基本事情就妥了,也不會有人打擾船中之事。
李衛看著這里的景象,比蘇州更加繁華,但也未流連忘返。
此次來的任務不僅是為了救人,劫掠皇商。
更是打探情報,了解城中之事,以及全國大小事情,若是能收買一些人,每日為府邸提供各種消息,此時更加完美。
船員也是分批次的來到汴京城下,尋找一處駐地,開始洗澡休息。
這十天都在海上度過,用度吃穿也都是在海上進行,如今跳蚤滿身,所有人恨不得泡他一天一夜。
林茜也是如此,她帶著另一批人往城中較為繁華的酒樓住宿,兩隊分隔開來,明面上毫無來往,暗地里則是各種情報交流。
“哼,再也不來這鬼地方。”
林茜在一個廂房內坐著,鼓著嘴巴說道,此時頭發已經凌亂,十幾天未有洗過澡,這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多么大的折磨。
訂房之時便立刻要人打熱水。
這豐樂樓確實大不一樣,可是汴京七十二家名樓之一。
不分晝夜,不論寒暑,顧客盈門,飲客常至千余人,規模很大,內部粉雕玉鐲,就連店小二,侍女也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服務極好。
不用半天時間,便在廂房內打滿了大木桶洗澡水,上面還鋪了一些花瓣,瞧起來極為奢華。
對得起一夜六兩銀子價格。
于是把廂房門關上,脫去身上骯臟的衣物,將準備換上的服飾掛在屏風上,露出了粉嫩的肚兜。
嘴上不免又抱怨一句,“臭公子,若是以后再叫我來,非打斷他狗腿不可,哼…這十幾日難受…”
一絲不掛。
有些臟兮兮的小手,試了一下水溫,感到溫熱,于是整個人泡了進去,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表情極為享受,猶如泡著溫泉一般。
林茜曾經在此地生活過,對于現在酒樓的生活也輕車熟路,拿著葫蘆瓢往身上澆水,一個人影在一面水上,臉上也沾了一些露珠。
整個人像是池塘剛剛綻放的睡蓮。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林茜將身上的臟黑之物洗凈以后,便是干凈光滑的外表,雪白如鏡,還帶有嬌嫩的味道。
瞧著水面的自己,不時感覺又變漂亮,之前郁悶的心情也逐漸緩和。
偶爾瞧見水下的兩座阿爾卑斯山,和新疆的淡紅色葡萄,也是極為滿意。
經過這些時日以來的藥補,已經長開了,如今的衣物也要換上大號,不然會感到不適。
身無長物。
林茜突然想到什么,直接站起身來,跳不到木桶外,在一個包裹中尋找著什么,身上的水滴也滴答往下掉落,在地下形成一條水路。
若是此時有人進來,絕對會被震驚一把,一個白皙的小姑娘,赤luoluo的出現在眼前。
“找到了!要是他敢騙我,非打斷他狗腿不可。”
林茜將兩瓶東西拿了出來,透明的琉璃罐子,裝著晶瑩剔透的水。
然后躲在屏風下面,開始搗鼓這兩瓶東西,看著上面的說明書,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僥幸將蓋子打開,然后一恩,芬芳的氣息從手上傳來。
“嗯…好香呀!”
林茜聞著那奇怪的香水,不免一陣驚嘆,整個人如癡如醉。
這時公子送給她的香水沐浴露,算是到汴京此地行商的一個小補償,另一瓶則是洗發水,可是帶著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隨后她立刻跳入水中,用著這些,使勁地往身上搓,想要洗得更干凈一些。
女子與男子洗澡最大的區別,男的用了沐浴露,若覺得皮膚光滑,只認為洗得不干凈,然后使勁出力,非得脫皮不可。
可女的卻不一樣,只有洗的光滑,才認為達到干凈標準。
林茜就是這樣,一大堆泡沫覆蓋在水上,沒有什么舍不得,若是泡泡不夠,拿起瓶子又不斷將香水倒入,然后繼續,一點也不擔心浪費。
還欣賞的聞了一下香水的味道,讓她欲仙欲醉。
而后使勁地撓自己的頭皮,白色的泡沫覆蓋在整個頭上,似乎想要將里面的跳蚤全部趕出來。
并幸福的哼著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