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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要賬第一戰,母校

  “你給我這么多錢干什么?”張俊平看著手里的一大把錢。

  有一毛的,兩毛的,也有一塊的,兩塊的,還有幾張十塊的大團結。

  “哪有什么意思?你出門要賬,不吃飯住店啊?

  多帶點錢沒壞處!”鈴鈴爽朗的笑著。

  “我有錢!怎么能要你的錢?”

  “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就當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有了錢,再還我!”

  “這…”

  “你以前可是沒少騙我零花錢,現在給你,你還扭捏起來了?”

  鈴鈴一句話說的張俊平老臉通紅。

  以前上學的時候,還真是沒少騙鈴鈴的零花錢,其實也不算是騙。

  鈴鈴爸爸是公社第一個萬元戶,鈴鈴也是村里有名的小富婆。

  用后世的話說,鈴鈴是村里,乃至整個公社的白富美。

  農村的孩子還在為得到一毛錢的零花錢興奮的睡不著覺的時候,鈴鈴兜里就經常揣著大團結了。

  鈴鈴做人也很大方,兩個人一塊買零食,大部分時間都是鈴鈴掏錢。

  代價就是要經常帶著鈴鈴回家去喝大米粥。

  不放白面的米湯,湯里透著絲絲綠意,里面晶瑩剔透的大米,清晰可見,其實根本沒有幾粒大米。

  可大米是稀罕物,這個年代,交通很不發達,在金河村,乃至整個公社,根本沒有賣大米的。

  所以,張俊平每每以帶鈴鈴回家喝大米粥為條件,和她交換大白兔奶糖,鈣奶餅干等零食。

  “好吧!這算我借你的,回頭我送你一個禮物!”張俊平順著鈴鈴的話,把錢塞進口袋。

  張俊平也想拿出男子漢的氣概,拒絕鈴鈴的幫助。

  可是,現實讓他不得不低頭。

  家具廠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父親已經快一年沒有領一分錢工資了,家里也沒有多少錢。

  隊里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許能擠出個幾塊錢出來。

  但是,幾塊錢夠干嘛?

  一碗陽春面就要一毛錢,夠吃幾頓飯?

  五毛錢一間的旅店,又夠住幾天的?

  男人沒錢,想硬也硬不起啊!

  硬起來也沒用!

  “什么禮物?”

  “暫時保密,你一定喜歡!”

  “虎子哥,我也要禮物!”

  鈴鈴的弟弟,張新華跑出來找姐姐,聽到張俊平說送禮物給姐姐,也跟著大喊道。

  “哪都有你的事,趕緊進去!

  你快回去吧,我進去了!”鈴鈴拽著弟弟的耳朵走進院子。

  過完陽歷年的第二天,張俊平拿上所有的欠條,帶上家具廠和大隊開的介紹信。

  還有大隊給了五塊錢和十斤糧票的差旅費,母親晚上偷偷塞給張俊平的二十塊錢。

  和二表哥一起離開金河村。

  他們第一站是公社。

  公社欠家具廠五百塊錢。

  這五百塊錢,還是家具廠剛成立的時候欠下的。

  也是家具廠的第一筆訂單,給公社的中學打造桌椅。

  一百套課桌,一張桌子配一個長條凳子的那種,一套五塊錢。

  結果,這筆訂單,從家具廠創辦開始,一直欠到家具廠解散,還沒給。

  公社讓找學校,學校讓找公社,來回推,就這么脫了下來。

  如今公社書記都換人了?賬基本上變成了死賬。

  如果是公社打的條還好說,關鍵欠條是中學打的。

  這個就難辦了,學校一句沒錢,老師工資都發不全,加上村里的孩子都要在學校上學。

  無論是大隊干部,還是父親,都說不起硬話。

  張俊平熟門熟路的找到校長辦公室,“吳校長,您好!”

  “你好!你是?”正在埋頭寫東西的吳校長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疑惑的問道。

  “吳校長您好!我是金河村家具廠的廠長,這是我的介紹信!”張俊平上前雙手把介紹信遞給吳校長。

  “金河村家具廠?有什么事嗎?”吳校長看看介紹信,又看看張俊平,開口問道。

  張俊平不知道吳校長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假忘記了,只能提醒道:“吳校長,五年前,我們家具廠給咱們學校做了一百套課桌!”

  “哦?

  我想起來了?五年前公社給我們學校批了一百套課桌,改善學習環境!”

  “吳校長,那一百套課桌的錢還沒給呢!”

  “張俊平是吧?

  我看你面熟,你也在咱們學校念過書吧?”

  “是的,吳校長,三年前我也是咱們學校的學生!

  我是三班的,我的班主任是孫善成孫老師!”

  “哦!我記起你來了!

  我記得你學習成績不錯,考上了縣里的高中,今年應該考大學,怎么又變成了家具廠的廠長?

  小張,這我可就要批評你了!

  就算是高考一時失利,再復讀一年,繼續考嘛!

  怎么能輕易放棄?

  以前我就是經常教育你們,學習是你們改變人生,改變命運的唯一捷徑…”

  吳校長滔滔不絕的給張俊平上起了思想教育課。

  這是自己初中的校長,出于禮貌,張俊平也只能聽著。

  一直到吳校長講的口干舌燥,停下來,張俊平才苦笑道:“吳校長,感謝您的關心!學生感激不盡!

  只是,我們金河村家具廠快要倒閉了!

  您恐怕不知道,我爸是家具廠的老廠長,家具廠是他一生的心血!

  就因為家具廠如今發不出工資,愁的一夜夜睡不著覺,頭發一把把的往下掉!”張俊平一邊說著,一邊抹了一把眼淚,“我爸身體都快垮了,我這個做兒子的那還有心情上學?

  所以,我只能輟學,回家接我爸的班!

  這不,我接班之后,第一個任務就是要賬!

  不要帳,我們家具廠不要說發工資,就連購買木材,繼續生產的錢都沒有!”

  要賬,第一個套路就是賣慘,有多慘就說多慘,博取同情心。

  “小張,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是你來學校要賬,可就找錯對象了!

  當初那些課桌是公社找你們定的,你們要錢也應該去找公社!”見繞不過去,吳校長推了推眼鏡,慢聲說道。

  “吳校長,我也想找公社要錢!可當初欠條是咱們學校打的,是您吳校長簽的字,蓋的章也是咱們學校的章!”

  “小張同志,當初打欠條是公社讓打的,公社也承諾,由他們給你們結賬!

  你現在找學校也沒用,學校什么情況,你也知道,哪有錢給你?”見沒辦法忽悠張俊平,吳校長只能拿出老辦法,推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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