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沉浮,紫炁四卷,原本平靜的夢境世界中,此時已經變得混沌不堪,夢境主宰弗蘭迪與色欲化身格拉蒂絲以那個可憐的異人的腦海為戰場,掀起了異常前所未有的戰斗。
神魂之爭無比兇險,往往只在一瞬間便能做出決勝,但在這片練炁不行的土地上,神魂戰爭的表現形式卻有些不同。
道家靈魂形而上,因此才顯得全真教的出陽神顯得格外的獨特,但這個地方的人卻相信靈魂是既有實際形體的,有天堂地獄之分,因此導致這個地方因為靈體而存在的惡靈眾多。
而這種情況反應到異人界,便造成了精神識海的具化,也就是弗蘭迪兩人現在所瘋狂摧殘的這片世界。
奴隸的一切都屬于‘王’所有,理所當然的,這個本來應該絕對隱私的精神世界同樣也是格拉蒂絲的。
在這片精神世界中,格拉蒂絲雖然無法利用自己本體的力量,但調集這個奴隸身上的精氣神還是足以做到的,而憑借著自己對這片空間的掌控能力,她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斷弗蘭迪對這片世界的利用。
天上紫氣如星辰匯聚,如重裝甲胄的天兵天將一般向弗蘭迪擒拿而去,地面流沙死期,化作一個個高大的黃沙士兵將那天兵斬落。
憑借著自己對夢境那無與倫比的掌控能力,即便對手是格拉蒂絲,弗蘭迪也強行割據一方世界為自己所用,但那黃沙士兵每一次與天兵的碰撞中,便會有一律紫色炁息蔓延上其土黃色的體表。
那一道道紫色炁息像是深不見底的裂痕一般牢牢的可在黃沙士兵體表,直到徹底連成一線,便將其徹底切裂。
天兵不敵黃沙,但漫天紫氣在奴隸自身炁息的供應下仿佛無窮無盡,而在從那云端落下的天兵也多如蝗蟲,即便弗蘭迪能力過人,此時也陷入了人海戰術而不得脫身。
從云端俯視地上端坐黃沙王座,掌控萬千沙兵的弗蘭迪,格拉蒂絲眼中露出些許凝重之色,突然開口到:“認輸吧弗蘭迪,你是不可能贏得了我的!”
“是嗎?”弗蘭迪看著由紫炁具化而來的格拉蒂絲,臉上依舊保持的淡淡的笑容:“既然我注定贏不了,你又何必來勸降,畢竟這里只是一個奴隸的夢境世界,一個奴隸和一個夢境主宰,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相信我的地位一定比這個可憐的家伙高。”
揮手將被紫氣侵染的黃沙避開,弗蘭迪將更多的沙兵投入到了戰場之中。
騎兵、象兵、巨龍、天使...
越來越多的奇異兵種被弗蘭迪凝聚出來,如無可匹敵的洪水一般自下而上向云端席卷而去。
一道勾連天地的浩瀚長河浮現,其上是尊貴而妖異的紫海,下方則是塵土蔓延的黃沙,兩種相撞發出一陣陣振聾發聵的轟鳴聲,但那黃沙潮流卻是堅定、一步一步的向上蔓延,直到徹底抵達云端。
“現在,我們兩個一樣高了。”
令坐下王座高懸空中,弗蘭迪看著格拉蒂絲稍稍一笑,在不遠處的地上,原本眼中滿是妖紫色炁光的異人已經像是個篩子一樣抖動不停,一只眼睛中的紫色已經消失不見,轉而變為濃濃的墨色。
兩王相爭,精神世界的戰斗其實便是對這個世界權限的掌控,只是格拉蒂絲使用的力量來源于奴隸本身,而弗蘭迪則能更多的使用自身的力量。
現在,這一次的碰撞,是弗蘭迪贏了。
鐺弗蘭迪也得到了這個夢境世界一半的權限之后,格拉蒂絲想要打敗他便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弗蘭迪,格拉蒂絲眼神微動,卻沒有出現上面丑態,而是冷漠的看向地上那個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智的奴隸:“該死的臭蟲,要你何用!”
一聲歷喝,那奴隸眼中的紫氣瞬間崩解,化作無形煙氣消散不見。重擊之下,那奴隸身體只是一顫,隨后便失去了生機。
看了看這片精神世界崩解所產生的虛無裂隙,格拉蒂絲再次看向弗蘭迪,眼中神色幽深:“不愧是夢境主宰,你的手段,我算是見識到了。”
話音落下,格拉蒂絲瞬間崩三消失,而后弗蘭迪也再次離開了夢境,腳下一點,再次開始了自己的‘夢魘’之旅。
外面,微閉的雙眸驟然睜開,格拉蒂絲眼中原先的鎮定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后怕與驚懼。
前面,她的奴隸軍團根本不是靈探們的對手,即便人數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也只能以幾個實力膠強的異人為中心才能勉強支持,即便如此也難以避免人手的不斷減少。
而在另一邊不斷發出轟鳴爆裂聲的紅色角落,號稱這一屆七宗罪最強、代表憤怒的卡蒙此時已經被埃文和赫曼纏住你那一脫身,雖然現在看起打的有來有往,但一眼便能看出卡蒙此時已經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如此。
“不行,我要走!”蹙眉沉思了不到兩分鐘,格拉蒂絲便做出了這個從心的決定放棄絕大部分奴隸和卡蒙,從后面脫離這個注定無果的修羅場。
一開始,在卡蒙的話中,她從來都認為自己要面對的只是一個零散的小團體,而在見到了江心背后眾多的靈探后則認為面對的是教會的追殺者。
事實上,在她成為色欲的這些時間里,她已經碰見了不少此教會的追殺者,醫生、牧師乃至乞丐,教會異人的身份從來都不是靠那一身衣物首飾確定的,而是思想精神。
有過多次與教會作戰的經驗,她對這次的行動沒有絲毫擔心,即便對手看起來很強。
但這一切在看見弗蘭迪的時候出現了變化,教會很強,但這么多年也沒能做出什么赫赫有名的事情,但莊園不同。
取替教會、收容惡靈、鎮壓異常,莊園的名號下是由一個又一個兇猛的惡靈和更多不受規矩的異常消失而堆砌起來的。
相比起教會,滿負殺名的莊園在異人看來才是真正的屠夫,他們才不降殺命道義支類的,只要惹到他們,周圍沒有普通人,基本便注定死路一條,不存在歸依的可能。
惹到教會,能活,只是辛苦些。但惹到莊園,還沒聽說過誰能繼續存活在這片土地上。
先前的鎮定只是為了讓弗蘭迪相信她是一個狂妄的女人,現在她要做的則是悄悄跑路,越遠越好,她覺得歐洲那片土地或許有自己生存的空間。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有時候事情的發展總是不在一個人所能掌控的范圍內,就像現在。
地下,憑借著眾多能力,江心牢牢的鎖定著那個擁有隱身能力的異人,即便他周圍還有幾個同樣被隱形的身影作為掩護,依舊無法模糊江心的判斷。
就在江心周折眉頭準備出手試探的時候,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隱形人眼珠呆板的轉動了一下,腦袋像是被線牽扯了一般微微轉向格拉蒂絲所在的方位。
接著,他在江心欣喜若狂的眼神中邁開了步子,只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便令原本嚴密的保護陣列出現了一大塊漏洞,而這一塊漏洞已經足夠江心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轟轟轟!
一陣陣爆炸聲突然響起,土石翻涌,橙紅色的火焰從地下爆出,火焰驚襲中,散落在隱身人周圍的幾個人一眼下意識的便用出了各自的能力,抵擋那甚至殺傷不了普通人的火焰和沖擊波。
地下黑氣涌動,江心瞬間出現在那隱身人背后,手掌墨綠色的炁光瞬間蔓延到他身上,雙腳凌空一蹬,便直接將他按到了荒漠之中,波紋平靜,荒漠重新恢復了平整,但隱形人也消失了蹤跡。
地下,受到襲擊的異人第一時間明白自己遭受到了襲擊,伸手自口袋劃過,一把刀刃涂毒的鋒利匕首便出現在炁手中,接著便要像江心刺擊而去。
但下一刻,細碎的咔嚓身不斷響起,一陣陣割裂感瞬間浮現在他身體中,暗無天日的土層中,無數肉眼不見的水汽從地下深處匯聚、凝結,久別的控冰之術。
地行仙,很好理解,如仙行于地下,但前提是這個地下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冰顯然就屬于奇奇怪怪的東西。
冰刃被固定在土層之中無法移動,但隱形人揮舞的手臂上的動能已經足夠,只是一個出面,銳利的刀刃便將他握著涂毒匕首的手掌割裂,手中的匕首也再也難以握住,脫手的那一剎那便被留在了土層中。
一手抓住隱身人令他不會被地下的壓力碾壓致死,江心控制著更多的水汽從地下源源不斷的上升而來,排開土層結成寒冰,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冰棺將其葬入其中。
相比起抓著一個拼命反抗的活物,移動冰棺對江心的負擔要小得多,體內元炁分化三萬六千縷,自毛孔穴竅而入,沿經脈運行周天而歸丹田炁海,當江心帶著冰棺中因為缺氧而陷入昏迷的隱形人回到地面時,他已經掌握了自己想要的能力。
之所以留著這個隱形人一名,還是先前受菲利普所托,他要這個天生隱身的異人去完善他的燭臺。
素材昏迷絲毫不影響菲利普的行動,幾分鐘后,他手中的燭臺變得更滿了,而在距離修羅場有百米的地方,等的心焦氣燥的格拉蒂絲驚駭的發現自己身上的隱身自動解除了。
“哈哈,成了!”
地上滿是異人素材,在‘得到’了隱形人的下一刻他便將自己燭臺的蠟油徹底填滿。
放入燭芯,凝結蠟油,菲利普歡天喜地的將那根潔白的蠟燭放在燈座上,隨后點燃。
一聲輕響,微弱的橙黃色燭火升起,裊裊燭煙在空中匯聚凝結,如一道由白霧構造而成的虛幻之靈,只是一個轉身便徹底隱沒,但分析空中留下的炁的痕跡,江心清楚的看到一條直線直奔遠方。
而那個方向的異人只有一個色欲:格拉蒂絲。
江心不知道菲利普對這個像是霧組成的靈體到底下了什么指令,但只是稍稍分析了一下局勢,便能猜到這個靈到底去找了誰:“你確定你辛辛苦苦弄出來的這個東西能打得過那個格拉蒂絲嗎?”
“她身邊應該還是有幾個實力強大的親衛的存在的。”
“放心。”菲利普沒有解釋什么,只是露出了胸有成足的笑容:“這可是我的杰作,等著看就是,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遠處如無形之霧一般的靈很快便來到了格拉蒂絲所在的位置,就在她身邊幾個異人扭頭看向靈所在的下一刻,發動了攻擊。
擴散、收縮,原本飄渺的霧氣瞬間凝聚為不過一指寬的透明刀刃,凌空一旋便掠過一個異人勁動脈,大量鮮血瞬間自被完全切開的傷口噴射而出。
“殺了它!”一聲爆喝伴隨著大量形色各異的攻擊降臨,但就像是打在了空氣中,直接穿透了霧靈。
下一刻,刀刃再現,又是一個異人被奪走了性命。
遠處燭焰裊裊,如絲縷綿延而出。此間霧靈飄逸,如兇靈詭異莫測。
沒有足夠克制的手段,包括格拉蒂絲在內的異人與霧靈根本不在一個維度一般,即便渾身炁息膨脹到了極致也無法阻止霧靈的收割。
不過短短幾分鐘后,飄渺的霧靈拿著一張紫色的面具便幽幽而歸,化作乳白色的燈罩將燭火遮掩不見。
“人,全死了?”江心看著那滿是繁復花紋的面具沉默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這東西將那個色欲也給殺了?”
沒有了格拉蒂絲的存在,下面被控制的奴隸瞬間像木偶一般停滯不懂,隨著眼中紫炁漸漸消散,渾身肌肉筋骨迅速瘦削下去,像是被榨干了的木乃伊一般。
如此一來,倒也省去了莊園靈探們不少功夫。
將燭燈收起,菲利普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將色欲面具一把塞到了江心手中:“連面具都給你取回來了,剩下的還用說嗎。”
“這可是我辛苦了數年的杰作!”
摸了摸面具上繁復卻又精美的花紋,江心奴頭看向那面黑紅色炁息不斷交纏的戰場:“這么說來,地獄應該也算是破滅了吧。”
“真是好笑。它能和天堂作對,最后卻死于我們這些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