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
越是靠近廷根,那沖天的火光就越來越明顯。
顛簸的馬車上,一行人的目光卻出人意料的統一。
廷根!
整個城市仿佛化作了一支巨大的火炬,隔著老遠都能看到那直上云霄的火龍卷。
火光與緋紅色的月色交相輝映,竟有一種令人戰栗的妖異美感。
路西德怔怔地凝望著前方的廷根,竟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
這火光肆虐的場景,恍若人間地獄般。
她仿佛聽到了身處其中人們的哀嚎…
痛苦地垂下了頭,路西德以手掩面。
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痛苦與動搖,腦海中盤旋著揮之不去的煩躁感。
“黃濤啊,你可能真的錯了…”
失神地抬起了頭,眼中完完全全被這妖艷的火光所占據。
入目皆是紅色,緋紅的月光,橘紅的火光…
整個廷根仿佛一朵妖異的紅色曼珠沙華般,妖艷且不祥。
而此刻的路西德,卻是心如亂麻。
結合之前的種種,不難得出這么一個結論: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十有八九和因蒂斯方面有關。
換而言之,這場大火,與羅塞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讓她不由得開始捫心自問。
這樣做,真的對嗎?
要知道,現在的廷根雖然不如日后那么的繁華,可卻也是魯恩王國境內相當重要的一座城市,可以說是魯恩河道運輸的樞紐所在。
自然而然的,廷根的居民必然不是個小數目。
這場大火,太無情了。
與廷根的距離越來靠近,心中的不安感就越來越強烈。
甚至能夠感覺到滾滾而來的熱浪,和各種不同材質物體混合燃燒產生的刺鼻怪味。
馬車上靜的令人心慌,落針可聞。
“黑荊棘傭兵團”的人們神色不一,表情各異。
不知為何,路西德隱隱感覺馬車的車速更加的快了,真如風馳電掣般。
就這樣,在顛簸不定的馬車上,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廷根的值夜者們,終于回到了廷根。
他們來遲了。
“咳咳…”
在一連串的咳嗽聲中,路西德從夢中驚醒。
空氣中隱隱約約彌漫著一股讓人厭惡焦臭味,嗆得她有點難受。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迷迷糊糊地伸手探向床頭柜上的水杯。
渾渾噩噩的,她一個不注意,手碰到了杯子,打破了它的平衡。
精致的杯子摔在地上,發出了最后一聲悲鳴,綻放成一朵晶瑩剔透的水晶花。
“當啷!”
清脆悅耳的碎裂聲,不由得讓路西德在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甩了甩腦袋,稍稍驅趕了一下噩夢的殘余碎片,她深呼了一口氣,舒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這些天一直在做關于那場大火的夢。
在夢中,她看到了許許多多扭曲而絕望的面孔,有她曾經見過的,也有素未謀面的。
甚至在其中,還有著那個驕橫的霍伊男爵。
是的,他也在烈焰中失去了性命。
但卻又不完全是。
霍伊男爵的宅邸,是金梧桐區里唯一一處失火的地方。
這些天,“黑荊棘傭兵團”也正在調查這起事件呢。
在廷根里面,金梧桐區是歸屬值夜者管轄的范圍。
“唉!”
微微嘆了口氣,路西德小心翼翼地從床的另一邊爬下了地。
穿好衣裙后,輕輕地扯了一下房間里的鈴繩,呼喚女仆前來打掃散落一地的玻璃渣子。
“唉!”
又嘆了口氣,路西德靠在了扶手椅上,以手扶額。
最近自己的狀態貌似出了點問題。
耳畔的呢喃的這個問題,再一次出現了。
雖然并不嚴重,但很是影響心情,以及自身的狀態。
這大概是由于連天的噩夢引起的。
最近睡眠質量的下降,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
耳畔呢喃也是其中之一。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來一下灰沉沉的天空,不由得怔怔地發起了呆。
“咚咚咚!”
臥室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想來應該是打掃的女仆。
飄散的思緒仿佛被敲門聲拉回來了一樣,她抿了抿嘴,轉身走過去開了門。
不出意料,來的果然是女仆。
在女仆打掃完之后,路西德關上了房門。
思索片刻后,她褪去了睡裙,穿上了黑色薄紗繡成的長襪,又換上了另一條比較正式的同色裙子。
“咔…”
臉色緋紅的扣上皮質的腿環,頗有些羞澀之感。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但直面那些不可描述的部位時,仍會有些難以抑制的情緒。
摸了摸滾燙的臉,她輕咬嘴唇。
防止長襪脫落的暗紅色腿環與雪白的肌膚相互映襯,極具誘惑力。
搖了搖頭,停止了對這些的思考,她再度搖了一下繩索,吩咐女仆準備馬車,以前往“黑荊棘傭兵團”。
雖然按正常情況來說,休假的她今天是不需要去“黑荊棘”的,但想了想后,還是覺得應該去一趟。
心里隱隱有些擔憂,最近“值夜者”內部的氛圍不太對勁。
卡蓮的父母,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去世了,這讓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開始變得極差。
而同樣的狀況還發生在了隊長莫納漢身上。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這位值夜者隊長仍是沉著冷靜的樣子,但路西德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變化。
廷根的這場大火,來的是那么的突然,走的是那么的悄無聲息。
這場沖天的大火,足足燃燒了一天一夜,最終在一場姍姍來遲的暴雨中熄滅了。
除了北區與金梧桐區之外,其他的區域幾乎都受到了影響。
而最為嚴重的,莫過于碼頭區了。
那里正是火災的最中心。
昔日繁華熱鬧的碼頭區幾乎被燒成了白地,再也沒有了往日繁華熱鬧的景象。
除了碼頭區以外,南區的災情也不容樂觀。
作為最靠近碼頭區的地方,大半個南區也都被大火吞噬了。
而東區、西區也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影響。
也因此而造成了數以十萬計的人流離失所。
這些還算是相對幸運的人。
但這也讓廷根的決策階層傷透了腦筋,不得不派遣治安官駐守金梧桐區,以防暴民的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