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蔡東豐查了一些關于絨癌方面的書,也搜了一些文獻。
讓他驚訝的是,這種癌癥并非不治之癥。隨著化療技術的提升,患者的生存率越來越高。即便達到了四期,也有一兩成活命的機會。
一兩成的幾率雖然不高,但對于癌癥患者而言,即便只有一絲機會,也應該要爭取一下。
當然,一切的基礎是錢要夠。
蔡媽端水果進來,發現蔡東豐正在查癌癥方面的文章,不由嚇了一跳,問道:“東豐啊,誰得了癌癥嗎?”
蔡東豐說道:“今天在醫院看到一個年輕的姑娘得了這個癌癥,所以查一下。”
“可惜咯!癌癥治不好,不然怎么叫癌癥呢?這都是命啊。”蔡媽嘆道。
蔡東豐搖頭道:“癌癥并不是治不好,如果發現得早,治愈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所以要定時體檢。”
見蔡東豐又要嘮叨起來,蔡媽立即放下水果,說道:“我還有碗沒洗呢,先去洗了。”說完打開門就走了,并順手關上了門。
定時體檢的好處大嗎?很大。
但是,很多老人家不愿意去體檢。
一來體檢要錢,二來老了總會有這樣有那樣的毛病,怕體檢查出什么來。
只要不查,就沒有病!
多么樸素的唯心主義思想。
又隔了幾天,蔡東豐再次來到醫院,忙完工作后到腫瘤病房轉了一圈。
六床的病人還在,而且還多了一個孩子。
這是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姑娘,個子只比床高一些,下巴尖尖的,大眼睛又黑又亮,看起來就很可愛。
她的頭上梳著一對羊角辮,一高一矮的,看起來就不是媽媽扎的。
不過這并不意外,媽媽病重躺在醫院里,也沒法給她扎辮子。
小姑娘雙手撐在床上,對女人說道:“媽媽,老師今天又表揚我了!”說完,她仰起頭,似乎在等待媽媽的夸獎。
女人看著面前的小人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眼神里透著熱切而又憐愛的目光。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笑道:“你做了什么事被老師表揚啊?”
“我們學了英文歌還有舞蹈,老師夸獎我學得快、跳得好,要不要我跳給你看…”或許是看到蔡東豐進來,小姑娘突然害羞起來。
蔡東豐笑道:“別怕,我當觀眾,跳舞也是需要觀眾的,是吧?”
女人艱難的回頭看了蔡東豐一眼,又鼓勵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小女孩鼓起勇氣,說道:“Hello
她先念了一段英文,然后開始又唱又跳起來。
小女孩手舞動著、腳跳躍著,看起來十分活潑可愛,看得出她也很努力,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的媽媽。
一曲唱完,小姑娘撲過來依偎在了媽媽的懷中,說道:“媽媽,你要盡快好起來喲,這樣我就能在家里天天跳給你看了。”
那撒嬌似的祝福,讓蔡東豐心中一暖,想著以后自己也要生一個女兒,太惹人疼愛了。
“好。”女人笑了,眼角含有一絲淚光。
就在這個時候,蔡東豐發現之前陪同過來的男人走進了門。
小女孩又撲到了他的懷里,叫道:“爸爸!爸爸!”
男人將小女孩舉起來轉了一圈,笑道:“乖孩子,來,吃一個饅頭吧。”
說完,他從袋子中拿出了兩個饅頭,還有一袋純奶。
男人將純奶遞到女人面前,低聲說道:“喝吧,醫生說你要多喝點奶。”
女人搖搖頭,說道:“給大寶喝吧。”她看到了女兒渴望的眼光。
小女孩耳朵靈著呢,她搖頭道:“我不喝,要媽媽喝,媽媽喝了趕快好起來。”她堅決的扭開了頭,然后啃起饅頭來。
“咦?你在啊?快把這幾天的費交了吧,然后盡快籌一筆錢,開始化療了。她那狀態不能拖,再拖就會把最后一絲機會也拖沒了!”護士見到男人,立即開口道。
聽到護士的話,男人身子一震,低聲說道:“我們到外面說。”
說完,他逃跑似的拉著護士,離開了病房。
蔡東豐看了床頭的病人信息,女人叫華霞薇,一個很美的名字。
如果她健康、沒那么消瘦的話,人也如同名字一樣美。
雖然是雙人病房,但另外一張床沒有人。
華霞薇啃起了饅頭,但純奶并沒有動。
大家都是陌生人,待在這里有些尷尬,蔡東豐轉身離開了病房。
第二天,蔡東豐碰到了王和醫生,也就是華霞薇的主治醫生。
他正在和華霞薇的丈夫在談話:“翟立,這樣吧,你先籌兩千塊來,我們先把第一輪的化療給做了,不然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兩千…我真的籌不到了,所有的錢都在這里。”翟立從兜里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錢,面額最大的一張就是二十,其他的只有五塊、一塊、一毛的。總共加起來,應該不到一百塊。
“這…”王和也有些無奈,“這樣我也很難辦呀,我在主任那里也沒法交代。你現在已經拖欠了一部分款項了,如果連兩千塊都不繳的話,我根本沒辦法給你開藥。”
翟立低著頭,沒有說話。他的腰彎得很低,人顯得十分卑微、矮小。
王和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盯著電腦上的病例和各項檢驗結果。
“啊,你是那位叔叔!”突然,昨天唱歌跳舞的小姑娘從病房出來,看到了蔡東豐,驚訝的叫了起來。
她的記性倒好。
小姑娘咯咯的跑到自己的爸爸身邊,然后乖巧的問醫生:“醫生叔叔,我媽媽什么時候才能好呀?”
王和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跳個舞給你看,是不是能讓我媽媽好得快一些?”小女孩又說。然后不等王和回答,便開始唱跳起來。
翟立寵溺的看著小女孩跳舞,隨后像是想起來什么,對王和說道:“王醫生,我知道你是好人,這幾天幫了我不少,也在主任那里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這些我都知道,也非常感激。但是,我是沒辦法了啊!你看大寶乖巧吧?你認不認識好的家庭,能夠收養她的?”
說到這里,他臉上的神采全都暗淡了下去,頹然的低下了頭,腰也更彎了。
這一瞬,蔡東豐覺得心臟如同被錘子錘過了一般,呼吸都有些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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