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裴琰之說道,“第一點解決了之后,第二個難點就來了,名字的排列順序怎么辦,梅蘭方先生排在第一這是沒人可以指摘的,程燕秋先生那個時候也是紅極一時,可以排在第二,荀慧笙先生聲譽日增可列第三,但是尚小云先生資歷也足夠老,不好將其排在最后,這就跟現在一樣,當初四大天王的名字,誰在前面,誰在后面,他們的粉絲都能吵翻天。”
“當時四大名旦的支持者們各抒己見,爭論不休,結果,當初在長城唱片公司任總經理的鄭子褒先生出了一個主意,鄭子褒先生,是當時非常有名氣的一個京劇評論家,別號梅花館主,但是他別出心裁,匠心獨運,特制了一個輪軸式的銘牌,這樣才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臺下的觀眾們都是一臉驚訝,他們也想不到該怎么樣去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就算在今天,這種問題在娛樂圈里也是層出不窮,為了爭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個,人腦子都能打出狗腦子來,寸步不讓,各種撕逼,在當年看來,都是小兒科一般。
而這位梅花館主果然是心細如發,想出了這么一個絕妙的方法,才讓這件事得以完美的解決。
裴琰之說道,“這第二個問題解決了,那么最后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來了,唱的時候,怎么拍順序誰唱第幾個因為每個人就一句唱,所以誰先誰后這就是個非常敏感的事情了!”
臺下的觀眾們也都是撓頭不已,我去這也太難了吧,把他們放在當時的那個情況下估計已經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我太難了!
裴琰之笑著說道,“當時的梅先生不做第二人想,怹當時直接表示,要唱第一句這個無可厚非接下來,第二句誰唱,這就成了一個最大的難題了,程燕秋當時心高氣傲,紅極一時自謂可唱第二句,但是尚小云先生對梅蘭方先生唱第一句沒有什么可說不過怹覺得這第二句,應該怹來唱荀慧生先生也是說如果自己唱三四句的話,寧可不唱。畢竟都是相當當的四大名旦除了梅蘭方先生技高一籌其他三位都覺得自己憑什么不能唱第二句。”
臺下的觀眾全都是一臉的好笑可見這種C位之爭,古就有之,跟現在的娛樂圈一模一樣。
裴琰之說道,“這件事幾乎就這么告吹了,但是這種可以在京劇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事情,怎么可以就這么草草的結束呢,于是梅花館主又出馬了,大家就要問了,這位梅花館主為什么這么熱衷這件事情啊,之前我也說了,這位就是長城唱片公司的經理,而這張唱片又是在長城唱片公司灌制的,所以,于情于理,于名于利上,他都要四處的奔波斡旋。”
“結果,這位梅花館主先找到程燕秋先生,對程燕秋先生是百般的褒贊,說對方是飽學鴻儒之士,若能夠與梅蘭方先生做神龍首尾相應之勢,必然會被眾人所銘記。大家都知道,程燕秋先生文化素養和藝術素養極高,所以對這樣的褒贊之語也是欣然受之,最終答應下來唱最后一句。”
臺下的觀眾不禁為這位梅花館主的機智而贊嘆不已,這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典范了,知道程先生心中所想,才能投其所好,這位梅花館主,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裴琰之繼續說道,“接下來,梅花館主又找到了荀慧笙先生,說,您的嗓音在四位之中,最是低柔,不過第二句需要翻高,你的嗓音無法完全的表達出來,到時候容易被人詬病,反而不美,而第三句,婉轉低腔更顯荀腔特色,所以,希望你能唱第三句,這一句,才能夠表現出您荀腔的不同來。”
“這一下,荀慧笙也是欣然同意!而尚小云先生,也是得償所望,如愿以償的可以唱第二句,結果,這件事就這么促成了。”
裴琰之這一番話說完之后,臺下的觀眾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雖然看著裴琰之 !)(第2/3頁)
說著簡單,但是想想當初這件事,絕對是在懸崖上走鋼絲的事情,有一個人不愿意,這件事就不可能成功,畢竟這四位在當初的地位可以說就是京劇界旦角的四大天王,不出這一張唱片,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損失。
可想而知,這位梅花館主是一位多么玲瓏八面的人,而且給后世的京劇界留下了多么珍貴的一份禮物。
這個時候,劉連生輕輕咳嗽了一聲,表示留聲機已經準備好了。
裴琰之也是剛好收住話頭,說道,“那么,接下來,咱們就來聽一下,這一首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四大名旦的同臺之作!”
裴琰之走過來,將唱針放到了唱片之上,聽到留聲機的大喇叭里出現了一絲絲雜亂的聲音,但是兩秒鐘之后,雜亂的聲音就消失了,里面就傳出了一個和聲,應該就是四大名旦當時灌制唱片之時,開頭的叫板。
接下來,四大名旦一一亮嗓,雖然經歷了這么長的時間,音質上已經無法與當初媲美,但是裴琰之還是感覺到一陣陣的激動,這就是當初京劇最巔峰時期的聲音,真是太幸福了!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四句唱腔,加上最后的一段四人合唱的“十三咳”,結束之后,裴琰之才緩緩的睜開雙眼,臺下的觀眾也是報以熱烈的掌聲。
不過,裴琰之微微一笑,先將留聲機的唱針拿開,將留聲機關上,笑著說道,“我能感覺到,大家對這個唱片的感覺很一般,對不對?”
臺下的觀眾也都是一臉的赧然,確實跟裴琰之說的一樣,他們并沒有從中體會到什么來自京劇巔峰聲音的洗禮,畢竟下面這些人有很多都不是戲迷,而且這出《四五花洞》,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雖然裴琰之告訴了他們這是一出講述武大郎和潘金蓮的故事,但是對于這兩個人,大家知道的最多的還是《金瓶梅》,什么《四五花洞》,根本沒聽說過啊!
裴琰之也不怪他們,畢竟就算是專業的戲迷,都會有不少人沒聽過這出戲,畢竟這是一出玩笑戲,丑角為主的戲,這種戲基本每年戲班只會在封箱的時候演出,也許去年演了,今年就不演了,換一出,像什么《打面缸》啊,《打城隍》啊之類的,所以,不一定誰都看過。
而且唱片的年代太過久遠,不是專業的京劇演員根本聽不出這四位大師演唱的功底,更何況這出戲,每位大師只唱了一句,而且還是那種慢悠悠的慢三板的唱腔,更讓這些外行人聽得不過癮。
要知道,這些沒有聽過戲的人,你要想讓他喜歡聽戲,必須得用那種特別炸裂的唱段,一般都要是西皮流水的唱段,聽著過癮,像這種慢慢悠悠的唱腔,只有那些真正的戲迷才會從中聽出滋味來。
裴琰之笑著說道,“剛才的這一段戲顯示了當初四大名旦的實力,不過因為每位大師就這么一句,所以估計大家也沒挺過癮,主要還是有些陌生,而且這個音質也是太過久遠,聽得不清楚,也正常,接下來,我就用四大名旦的唱腔再來給大家學一學這出戲,學大師們的一點皮毛,讓大家仔仔細細的聽一聽,好好咂摸咂摸滋味!”
一聽裴琰之要唱戲,臺下的觀眾都高興起來了,這么早就開唱了,果然是最后一期了,誠意滿滿啊!
裴琰之沖著下場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鼓師手中的云板一響,琴師的琴弓一抖,伴奏響起。
裴琰之雙手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副拱手的姿勢,口中叫板,白道,“這是從哪里說起呀!——”
裴琰之先用梅派的唱腔開口唱道,“不由得——潘…金蓮啊——怒上眉梢啊——啊——”
裴琰之的第一句唱,將自己的聲音全都放開,將梅派雍容華貴的風格體現的淋漓盡致,雖然這一段慢慢悠悠的,但是臺下的觀眾還是非常買賬的大聲叫好和鼓掌。
后臺的 !)(第3/3頁)
兩個老頭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一聲,說道,“如今果然是個看臉的年代啊,不過琰之這聲音是真好,唱我們梅派是真的適合!”
另一個老頭則是不滿的說道,“切,你是沒聽他唱我們馬派老生嗎,那才是韻味十足呢,梅派有素素就行了,琰之以后還是要扛我們馬派的大旗!”
“素素這眼看著就要另立門戶了,估計我們旦角又要出一個新李派了,琰之還是要在梅派的大旗下好好的發展,我這老頭子,還能護著他幾年啊!”
“過了啊,說的好像我老頭子護不住他一樣!”
看著兩個老頭要瞪眼,在一旁陪著笑臉的裴景祺苦笑著說道,“兩位前輩,琰之是我們裴派的下一任掌門啊!”
兩個老頭同時扭頭瞪了他一眼,說道,“有你什么事!”
裴景祺訕訕一笑,嘴里嘟嘟囔囔的就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高峰,問道,“高師哥,你也不說說話,琰之也是你徒弟啊!”
高峰看了一眼跟斗雞一樣的兩個老頭,低聲說道,“爭什么爭啊,琰之是什么樣的孩子你還能不知道,沒那個必要,再說了,…”
高峰警惕的看了兩個老頭一眼,沖著裴景祺招招手,裴景祺非常配合的把腦袋湊了過去,高峰一臉得意的說道,“這兩老頭,難道還活得過咱們倆,到時候,嘿嘿嘿!”
裴景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沖著高峰豎了豎大拇指,說道,“高師哥,果然還是您老奸,哦不,老謀深算啊!”
看著得意洋洋的高峰和裴景祺,另一邊正在爭吵的兩個老頭也是奇怪的看了一下這兩人,心中納悶,這兩貨,笑得跟個偷吃小雞的狐貍一樣,一定沒憋好屁!
臺上的裴琰之轉換一個做派,第二個唱腔是尚派,尚小云先生這一派的風格講究嗓音高勁圓亮,聽起來非常的有勁兒。
“自幼兒——配武大他的身形——矮小啊——”
尚派的唱腔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颯,當年的尚小云先生扮相俊美,身材適宜,而且嗓音天賦非常好,高亮的嗓音,非常適合傳統青衣的唱法。
最早時候的青衣,因為多是“貞潔烈女”,所以其唱法不僅要求清亮嬌脆,還須有陽剛噴薄之音。但是早期的時候,陰柔的唱法還是比較吃香的,畢竟旦角是演女的,觀眾們覺得還是柔媚一些比較好,而尚小云先生則是以陽剛唱法為主,于剛健中輔以婀娜,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這尚派的唱腔一出口,臺下的觀眾頓時就感覺大不相同,跟梅派的那種雍容華貴有了很大的區別!
梅文玖在側幕后面微微頷首,說道,“琰之這個尚派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倒是有尚老的六分火候了!”
韓平正撇了撇嘴,說道,“不用說的那么謙虛,我倒是覺得起碼有八分的能耐了,不過尚老最擅長的是文物并進,如果琰之扮上戲之后,估計會更像尚老幾分了。”
高峰和裴景祺都沒有見過尚小云先生,只是看過視頻,所以也不清楚尚先生的風采如何,但是聽到這二位在夸自己的徒弟和兒子,也是美滋滋的后面聽著。
第三種唱腔就該荀派了,荀慧笙先生當初在四大名旦中獲得的那個字是“浪”,荀派的唱法俏麗、輕盈、諧趣,裴琰之還未開口,臉上的表情都已經變了。
唱第一句的時候,裴琰之的臉上帶著一絲虔誠的端莊,而唱到第二句的時候,裴琰之的眉毛微微一挑,頓時臉上得表情就帶上了一絲剛強,而在這個時候,裴琰之臉上的表情竟然變得俏皮了起來,臉微微一偏,帶著一絲嬌憨,還未開口,嘴角就帶上了一絲甜甜的微笑。
臺下的女觀眾們都是覺得心中一顫,好闊愛,愛了愛了!
而臺下的男觀眾們不由的心中一顫,麻蛋,要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