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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終于到了名場面了

  一陣吹打過后,將劉備送走,裴琰之帶著喬福回到府中,坐下之后,裴琰之一臉責怪的看著喬福,沖著他一抖水袖,言道,“喏!皇叔過江,乃是貴客,我不肯收他的禮物,你怎么就大膽的收下了?”

  喬福則是“理直氣壯”的說道,“劉皇叔好意送禮,你老人家若是不收,他那心中就不歡悅啦。”

  裴琰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哇。”

  喬福微笑著說道,“這受祿必有功吶!”

  裴琰之一臉疑惑的問道,“哦,這功在哪里啊?”

  喬福一臉笑意的說道,“老相爺你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這不是就有了功了嗎?”

  這位喬福果然不愧是“蜀吹第一人”。

  裴琰之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頻頻點頭,說道,“這個老奴才說話倒也中聽!”

  喬福則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說道,“不中聽的話我也不講。”

  裴琰之沉吟片刻,站起身來,言道,“哎呀,且住,劉備既已過江,孫、劉兩家若能結親,一同出兵,共敵曹操,與我東吳大大有利,值得老夫慶幸。不免進宮,與太后賀喜。來,吩咐外廂打道進宮!”

  喬福高聲喊道,“打道進宮!——”

  裴琰之則是跟著幾位龍套軍士,慢悠悠的下臺去了。

  這幾步走,也是四平八穩,讓臺下的觀眾也是叫好不斷。

  第二幕落幕。

  趁著臺上換布景的時候,臺下的觀眾也是開始了竊竊私語。

  “哎呀,今天可真是來著了,裴琰之這個喬玄是真的厲害啊!”

  “是啊,之前就聽他唱過勸千歲,但是這一次穿上蟒帶上相貂,這感覺就更好了!”

  “難怪韓大師會迫不及待的收他為徒啊,裴琰之的馬派唱得跟馬聯良大師簡直一模一樣啊!”

  “誰說不是呢,當年有幸聽過馬大師的現場,不過那個時候馬大師已經老了,雖然說嗓音還在家,但是已經有些老態了,不復年輕時候的風采,但是這個裴琰之跟馬大師年輕時候還真像,不,感覺還更勝了幾分了!”

  第三幕的幕簾拉開,這一場戲是在東吳的后宮之中。

  小鑼一下一下的打著,四名宮女和兩名太監一對一對的出來,在兩側分開站好。

  吳國太出場。

  來到臺口,定住,吳國太開口念了一個引子,“桑榆暮景,愿尚香得配良緣!”

  臺下的觀眾也是兜四底的叫好,最后得配良緣,唱得也是高亢入云,開口跪,這位老旦演員可是裴琰之欽點的,功力絕對不在那些名角老旦之下。

  吳國太念完引子之后,坐到了外場椅上。

  大部分的京劇舞臺都非常的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這就可以代表一切了。

  桌椅的擺法也是非常講究的。

  戲曲的椅子跟平常家里坐的椅子的功能是不一樣的,不單單是為了坐的,桌椅不同的組合,意義更有區別。咱們先說說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正中央擺了一張桌子,桌子后面有一把椅子,稱為大座,根據桌上不同的擺設,可以代表書房、公堂、也可以表示人在睡眠。如果椅子放在桌子前面,稱為小座,表示人物閑來無事,或者等候消息。

  一桌二椅,可以表現宮廷、衙門、佛堂、客廳等等。椅子放在桌子前面就是家,椅子放在桌子后面就是公堂。桌有桌圍,椅有椅帔,不同顏色不同圖案代表不同家庭身份。黃色的是皇上用的,粉色繡花是小姐用的,藍色無花的是窮人家用的。

  兩椅相對,支一個帳子,帳簾放下,就是臥室里的床榻,比如《文昭關》,伍子胥進去就表示睡覺。同樣的“床榻”在后面放張桌子,就成了閣樓。

  總之,戲曲舞臺上的椅子,幾乎可以代表所有的地方了。

  吳國太坐下之后,開口念道,“夫喪子亡甚慘傷,垂老光陰似夕陽。我兒執掌江東地,只求福壽與安康。”

  吳國太嘆了口氣,言道,“本后吳氏。配夫孫堅,不幸去世。哀家所生二子一女,長子孫策,中年下世;次子孫權,執掌江東六郡八十一州;幼女尚香,尚未婚配。正是:女兒婚姻事,時刻掛心間。”

  裴琰之從上場門走出來,口中念道,“天上生瑞彩,人間配鸞凰。”

  向前走了幾步,抬頭一看,裴琰之開口言道,“來此宮門,待我扣環!”

  說著,裴琰之做了一個叩打門環的動作。

  里面的太監開口問道,“何人扣環?”

  太監開門走出來一看,趕緊拱手言道,“原來是太尉!太尉來此何事啊?”

  裴琰之拱手言道,“求見太后!”

  太監一揮手中的拂塵,走進宮門,開口言道,“啟奏太后,太尉求見!”

  裴琰之聽到召見,施施然走進了宮門!

  裴琰之進宮之后,口稱太后千歲。

  太后賜座,太監將繡墩放在了大邊,裴琰之謝座。

  但是裴琰之的屁股還沒有挨到椅子,又站了起來,一臉喜意的拱手言道,“恭喜太后,賀喜太后哇!”

  吳國太一臉詫異的問道,“本后喜從何來啊!”

  裴琰之緩緩坐在繡墩上,微微一笑,抬手捋髯,開口言道,“太后將郡主招贅劉備,豈不是一喜?”

  吳國太被裴琰之說的也是一愣,不由得一臉蒙圈的樣子,瞪大了雙眼看向了裴琰之,說道,“有這等事?怎么本后一些兒也不知呀?”

  裴琰之也是一愣,言道,“這樣大事,太后不知,誰敢作主?”

  吳國太臉色一沉,一字一頓的言道,“是呀,誰敢做主?”

  裴琰之和吳國太同時一驚,裴琰之一臉苦笑的說道,“想必是二千歲的主意吧!”

  吳國太點了點頭,看向裴琰之,淡淡的說道,“宣他進宮!”

  裴琰之領旨,站在宮門口,開口喊到,“太后有旨,二千歲進宮啊!”

  一聲“領旨”,一位花臉演員從上場門出來了,正是吳主孫權。

  只見他一張水白臉,頭上戴著草王盔,藍色的蟒袍,腰橫黑色玉帶,一副紫色的滿髯散滿了胸前。

  孫權到了臺口,微微拱手,開口念道,“母后宣召不敢停,龍行虎步進宮門。”

  裴琰之在宣旨完畢之后,就站在正中央,背對著觀眾,面向吳國太。

  這時候,孫權走向了宮門,裴琰之也是慢慢的踱步到了上場門的這一側,將下場門的大邊讓出來,畢竟這可是吳主孫權,是自己的主子。

  孫權先向吳國太請安,吳國太賜座,讓孫權坐在剛才裴琰之坐的繡墩上。

  裴琰之這時也是趕緊上前,向孫權行禮。

  孫權也不敢怠慢,言道,“太尉,請坐!”

  另一側的太監,將另一個椅子搬到了和另一側繡墩一樣的位置,同樣是向內擺放。

  兩人落座之后,孫權也是拱手問道,“喚兒臣進宮,有何國事議論?”

  吳國太一臉嚴肅,掃了孫權一眼,言道,“我來問你,孫劉兩家結親,可是你的主意?”

  孫權眼神一飄,擺手說道,“嗯?兒臣——不知啊!”

  吳國太鳳目一瞪,“嗯?——”

  鳳顏大怒!

  孫權和裴琰之一同欠身。

  吳國太冷哼一聲,言道,“還不從實講來!”

  孫權一看已經被吳國太知道了,也沒法再隱瞞了,只好開口言道,“咳!既被母后猜破,兒臣不敢隱瞞。只因大耳劉備借去荊州,屯軍養馬,久借不還,故設此計,誆他過江,將他老死東吳,那荊州豈不唾手而得。”

  吳國太聽完這話,勃然大怒,用手點指孫權,“唗!”

  孫權和裴琰之一見吳國太發怒,不由得同時站起身來,欠身賠罪!

  吳國太怒氣不消,指著孫權,開口言道,“我兒此言差矣!兒既為荊州一事,就該遞下戰書,他那里出兵,你這里遣將,奪回荊州,豈不揚名天下!怎么把自己胞妹做為美人之計,縱然奪回荊州,豈不被天下人恥笑!似兒這樣敗壞綱常,無志無剛,怎不氣…氣煞為娘也!”

  吳國太氣得暈死了過去,嚇得眾人也是趕緊上前查看。

  孫權和裴琰之一起高聲喊道,“母后(太后)醒來!——”

  這時,胡琴聲響起,這算是本場京劇的第一次動用胡琴,也就是說,這出戲第一句唱終于要來了,前面的戲里,沒有一句可以算是正兒八經的唱,只是念了兩個半白半唱的引子而已。

  “一番話氣壞了——吳國太——!”一句西皮導板,也是讓今天的觀眾們長出了一口氣,這句唱真是通透啊!

  一看吳國太醒了,孫權和裴琰之也是松了一口氣。

  裴琰之側身沖著孫權一拱手,言道,“啊!千歲,若用此計,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啊!”說完,裴琰之也是一拍雙手,一臉的不滿。

  孫權則是微微一笑,湊上前去,言道,“若問此計,須問令婿周郎。”

  裴琰之眉頭一皺,左手拉著右手的水袖,在面前畫了一個圈,問道,“怎么!又是周郎的計?”

  孫權點頭。

  裴琰之搖了搖頭,一臉苦笑的說道,“嘿嘿,他明明是要害你呀!”

  孫權瞪了他一眼,低聲斥責道,“你多口!”

  裴琰之雙手一攤,搖頭苦笑,言道,“好,我多口,我多口!”

  兩人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陣胡琴聲響起,西皮原板。

  吳國太開口唱道,

  “枉為君王少良謀,

  討還荊州來爭斗,

  真把那胞妹做作釣鉤!”

  孫權微微拱手,欠身,“母后!——”

  孫權開口唱道,

  “母后訓教當遵守,

  對面不敢強抬頭;

  兒要殺劉備心已就,

  千方百計為荊州。

  孫權臉上雙眉皺,

  不殺那大耳賊誓不休!”

  裴琰之等到孫權唱完,也是緩緩的站起身來,高呼一聲,“千歲!——”

  這時候,所有人,不光是臺下的觀眾,就連臺上的幾人也是精神一震,裴琰之掃了一下對面下場門的側幕,早就已經站滿了人。

  各位,名場面來了。

  西皮原板的節奏。

  裴琰之非常瀟灑的站起身來,沖著孫權微微躬身,然后緩緩坐下,坐好之后,微微拱手,開口唱道,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哦——,”

  就這么一句唱,抑揚頓挫,滿滿的馬派的風格,聽得臺下的觀眾也都是兜四底的叫好和鼓掌,這可是今天裴琰之的第一句唱啊,終于等到了。

  唱完第一句,裴琰之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舞臺的中央,繼續唱道,

  “老臣與主說從頭:

  劉備本是靖王的后哦——,

  漢帝玄孫一脈流。

  他有個二弟,

  漢壽亭吶——侯,”

  這個時候,胡琴的節奏突然加快,變成了西皮流水。

  而裴琰之也是徹底放開了,面帶微笑,左手拉著右手的袖子,豎起了右手的拇指,開口繼續唱道,

  “青龍偃月神鬼皆愁;

  白馬坡前誅文丑,

  在古城曾斬過老蔡陽的頭。”

  唱道青龍偃月的時候,裴琰之也是高抬自己的右手,好像手中就拿著青龍偃月刀一般,而且唱的時候,兩個帽翅則是上下的搖擺,給人一種特別賞心悅目的韻律感來,這一招可是裴琰之從系統中購買的,帽翅功,用在這里非常的合適,本來當初馬聯良大師在唱這一段的時候,頭上的雙翅也是顫動的非常好看,為這出戲也是增色不少,不過,后來馬派的傳人對這一點并沒有繼承下來,就算是韓平正也是沒有重視。

  “他三弟翼德威風有,

  丈八蛇矛慣取咽喉;

  鞭打都郵他氣沖牛斗,

  虎牢關前戰溫侯;

  當陽橋前一聲吼,

  喝斷了橋梁水倒流。”

  這一段唱,裴琰之唱得是暢快淋漓,讓人都能感覺到張三爺就在此處一般,模仿的也是惟妙惟肖,尤其是唱道丈八蛇矛的時候,裴琰之雙手一拍,拉了一個刀槍架子,好像手中真的有一把丈八蛇矛一樣。

  “他四弟子龍常山將,

  蓋世英雄貫九州;

  長坂坡,救阿斗,

  殺得曹兵個個愁。”

  這一段唱,裴琰之飾演的喬玄,其實對這位趙將軍是另眼有加,主要還是因為那場七進七出的戰斗殺的是讓天下震驚,所以,在唱這一段的時候,裴琰之也是雙目之中敬佩有加,大拇指一豎,好像那位趙將軍就在自己面前一般。

  “這一班武將哪國有?

  還有諸葛用計謀。

  你殺劉備不要緊,

  他弟兄聞知怎肯罷休!

  若是領兵來爭斗,

  曹操坐把漁利來收。

  我扭轉回身奏太后,

將計就計  結——鸞儔哦——。”

  唱完之后,全場雷動,所有人全都站起身來,為這一段經典的唱段瘋狂的鼓掌叫好,因為裴琰之在臺上的表現真的是太精彩了,不足以用語言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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