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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決賽賽制改

  果然沒有任何的懸念,裴琰之高分進入到了決賽,鄭璐也是心服口服。

  另一組的比賽也是廝殺的非常的激烈,最終郭云峰,以0.5分的優勢晉級決賽。

  程奔也是淚灑舞臺,因為每一次的青年藝術獎最多每一個行當可以頒發兩個,就是在出現兩個超強的京劇演員的時候,在最后的決賽中,兩人不分伯仲的情況下,由評委會來做出這個決定的。但是程奔沒有進入到決賽,那么自然也就拿不到這個可能出現的機會了。

  程奔和郭云峰兩人都是心知肚明,裴琰之這個怪物,他們應該是打不過的,所以只能沖入到決賽,搏一搏這最后的一個可能性。

  雖然說每年都會有青年藝術獎,但是這五年一次的梅蘭方獎這一年的青年藝術獎才是含金量最重的,因為不光是臺下的觀眾全都是京劇界的大佬,就連評委也都是各個行當的掌門人,而平時每年的青年藝術獎都是各個京劇院的院長來當評委,檔次明顯低了很多。

  而三十二歲程奔下一次就沒有機會參加這種有梅蘭方獎的青年藝術獎了,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機會了,可惜了。

  在舞臺上,郭云峰和程奔含淚相擁,英雄惜英雄。

  程奔在接下來的三四名的爭奪戰中,最終敗給了鄭璐,只獲得了第四名。

  而這時,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因為,決賽來了!

  裴琰之在后臺休息了片刻,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裴琰之好奇的睜開了雙眼,看到郭云峰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臉的戰意。

  裴琰之有些摸不清頭腦,郭云峰看到裴琰之睜開眼了,就說道,“裴師叔,不如最后的決賽,咱們比上一場吧!”

  裴琰之站了起來,仰著頭看人還真是累啊。

  “你想怎么比呢?”裴琰之饒有興致的問道。

  因為如果按照賽制的話,自己絕對可以碾壓對方,不就是唱戲嘛,八大須生,就問你怕不怕。

  裴琰之一直都覺得自己來參加這種比賽就是在欺負人,不過如果對方有什么有趣的想法的話,裴琰之也是很愿意奉陪的。

  郭云峰笑著說道,“不如我們比兩場,第一場就是比唱,不過我想要來一次對唱!”

  裴琰之眼睛一亮,有意思啊,老生對唱,這可是較勁的,自己唱,那是一個調,一種感覺,但是如果兩個人唱,對方如果跟你較上勁了,那你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但是裴琰之心中沒有任何的害怕,相反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因為今天的比賽對他來說,太沒有什么挑戰性了,對唱,挺有意思的。

  “行,那你說第二場比什么吧!”

  看到裴琰之這么爽快的就答應了,郭云峰心中也是非常的敬佩,對方這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在穩贏的情況下,還要答應自己這種有可能翻車的提議。

  郭云峰沉吟了一下,說道,“最后一場,我想要跟您比槍!”

  裴琰之眼中一冷,淡淡的說道,“哦?撅槍戰嗎?”

  郭云峰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氣逼來,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趕緊擺了擺手,說道,“裴師叔多慮了,我只是想要請裴師叔賜教一二,比沒有其他的意思!”

  聽到這話,裴琰之眼中的寒意才漸漸的褪去,微微皺眉,說道,“槍戰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怕評委會不會同意你這個請求的!”

  郭云峰沉聲說道,“只要裴師叔答應了,我相信他們不會阻攔的!”

  裴琰之露出了一絲錯愕的表情,轉瞬就笑了起來,也是啊,下面這些人都是見慣了生死的各派的掌門人,如果是那些京劇院的院長的話,他們可能會阻止這種槍戰的發生,但是這些大佬們,估計看今天的比賽也看膩歪了,如果有一場槍戰能夠讓他們提提精神的話,絕對是沒有人會去投這個反對票的。

  裴琰之深深的看了一眼郭云峰,看著對方執拗的表情,不由得哈哈一笑,說道,“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吧!”

  郭云峰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說道,“多謝裴師叔成全!”

  上臺之后,兩人將自己意愿告訴了評委會,果然不出二人所料,評委會的這些大佬們都已經累得不行了,昏昏欲睡的都有好幾個了,就打算著強打精神看完最后的決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最后他們兩人竟然來了這么一出。

  跟裴琰之想的一樣,這些大佬們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老生對唱,武生槍戰,這在京劇舞臺上都是觀眾們最愛看的東西了,不光觀眾們愛看,他們這些大佬們更是愛看。

  最后韓平正問道,“既然你們倆都商量好了,那么最后一場,你們就自己發揮吧,希望你們能給我們這一群老家伙帶來一出好戲,別讓我們失望了!”

  裴琰之和郭云峰站在舞臺中央,下面坐著的不光是評委和觀眾,還有那些比賽的選手們,一個個興致高昂的看著兩人,這應該是代表京劇界現在年輕一代老生最強的比賽了。

  郭云峰唱念做打無一不好,現在能有這么好的年輕武生真是太難得了,大家在看了這次郭云峰一路以來的表現,都知道此人必定是今后武生界的頭把交椅的有力爭奪者。

  而裴琰之,下面的這些人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話來評價他了,因為從古至今就沒有這么一位,就算是那些大家,也是宗了兩三門之后,就創出自己的派系,但是也沒有裴琰之這么狠的人,所有的主流流派的老生他都會唱,而且讓人最為震驚的是,他還不是普通的會唱。

  京劇界有這么六個字來形容藝術的境界,“會、好、精、通、絕、化”,只要能夠達到“絕”就說明此人有了開宗立派的能力,而這個“化”,從京劇界出現到現在也不過十數人達到過這個境界而已。

  現在大部分的京劇演員都在“好”這個境界,如果能夠達到“精”,這就是臺柱子的水平,而“通”字,就是現在大多數的藝術家的水準了。

  就像李正素,之前的李正素就是在“通”字的巔峰徘徊,被裴琰之一激之下,突破了自己的桎梏,如今的李正素已經達到了“絕”的水平,這就是可以開宗立派的宗師境界了。

  而裴琰之最恐怖之處在于,他所有流派的差不多都在“通”字的水準,任何一個人能夠將一個流派唱到這個境界,都要需要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努力才行。

  所以,下面的評委才會給裴琰之起了“怪物”這么一個外號。

  而這個郭云峰的水平不過才是“精”的境界,也許一次機緣,就能突破這個境界,不過對于裴琰之來說,還是不夠看的。

  兩人在后臺已經商量好了,唱一出老生對唱的經典,《珠簾寨》。

  這出戲,裴琰之在之前也唱過,不過那個時候是獨唱,唱的是里面李克用的兩段經典唱段,一段是“三大賢”,一段是“數太保”,這兩段是老生獨唱的時候,非常常見的唱段。

  裴琰之還把李克用這個角色讓給了郭云峰,李克用和程敬思都是老生,但是李克用這個角色屬于是頭路老生,也就是唱主角的,而程敬思則是二路老生,也叫里子老生,是配角。

  一般二路老生有幾種情況,第一種是屬于本身的實力不行,只能唱配角,還有一種就像裴琰之這樣的,本來有能耐唱頭路老生的,但是由于自謙或者提攜他人,所以才來唱這個二路老生。

  郭云峰也是心知肚明,本來他是準備兩人抽簽,看誰來唱李克用這個角色,畢竟兩個角色的分量那可是大不相同的,但是看到裴琰之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把李克用的角色讓給了自己,不由得心中一陣感激,對裴琰之的人品更加的敬重,雖然說這次是自己挑的頭,但是裴琰之卻把好處都留給了自己,讓自己唱這個最能表現能耐的李克用,而裴琰之卻屈尊給自己傍角。

  而裴琰之心中則是想要看看在自己的重壓之下,郭云峰能不能夠突破自身。

  裴琰之如今的心態已經不在比賽上了,而是希望京劇界能夠出來越來越多的年輕京劇演員,這樣才能完成自己心中的那個愿望。

  裴琰之穿戴整齊,旁邊還跟來了一個小孩子,并不是郭賜寅,而是一個唱小生的小孩子,因為這里面還有一個李克用的兒子,李嗣源,是個小生,所以他們才找了一個小生演員上來,但是問了一圈,那些成年組的小生演員一個個也是嚇得不敢抬頭,跟這二位上臺,還不被碾壓至渣啊。

  也不是他們不知道這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這輩子也許都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但是,并不是每個人的心態都能那么的迎難而上的,趨利避害才是人性。

  不過,小孩子并沒有那么多的想法,一問之下,有不少的小孩子舉手愿意前往,裴琰之找了一個比較順眼的孩子,十六歲的小伙子,名叫李牧,帶著就上臺來了。

  那些成年組的小生演員不由得松了口氣,但是轉瞬也是黯然苦笑,知道他們也許是錯過了一輩子中最好的一次機會。

  鑼鼓家伙催動。

  裴琰之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郭云峰帶著李牧坐在上首。

  身后則是站著四名龍套,也都是整冠束帶,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郭云峰捋了一下自己的白色髯口,跟著弦師的節奏,開口唱道,

  “太保傳令把隊收,

  敘一敘當年舊根由:

  憶昔那年五鳳樓,

  文武百官慶賀千秋。

  惱恨文楚段國舅,

  他笑孤王坐席不正,禮貌不周。

  怒惱了孤王怒氣沖牛斗,

  抓將過來往下丟。

  摔死國舅段文楚,

  唐王一怒要斬人頭。

  多虧了恩官把本奏,

  才有孤今日活命留。”

  這一段西皮慢板,郭云峰唱的也是韻味十足,將一個后唐太祖李克用唱得是瀟灑異常,這一段唱的是當年兩人在五鳳樓時的一段淵源,程敬思救了李克用一命。

  裴琰之坐在那里,穩穩當當的,微微拱手,開口唱道,

  “自從千歲離朝后,

  學生終日淚如流。

  為千歲懶把烏紗扣,

  為千歲懶穿紫羅繡。

  山遙路遠少來問候,

  望千歲恕學生禮貌不周。”

  這一段裴琰之用的是譚派的唱法,因為這出戲最早的時候就是譚家的戲,不過譚派唱的是李克用。

  臺下的譚方壽,正是如今譚家的掌門人,聽到裴琰之第一個用的就是他們譚家的唱腔,頓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小子還不錯。

  郭云峰做出一個撩袍袖的動作,跪倒在地上,開口唱道,

  “李克用撩袍跪席頭。”

  裴琰之也是不含糊,跟著也是非常瀟灑的單膝跪下。

  旁邊的李牧也是趕緊跪在地上。

  弦師手中的弓弦一變,從西皮慢板變成了西皮快板,這節奏一下就變得明快了起來。

  郭云峰開口唱道,

  “李克用跪席前連帶含羞,

  當初不該摔死國舅,

  怒惱唐王要孤人頭,

  若不是恩官來保奏,

  哪有克用活命留,

  天高地厚恩情有,

  這杯水酒飲下喉。”

  郭云峰從李牧手中接過一只金斗,遞給了裴琰之,而裴琰之也是接過來,然后賣了一番做派,算是飲下了酒。

  裴琰之將手中的酒斗交給李牧,郭云峰揮了一下手,李牧往后退了幾步,將金斗放在桌上,然后就下臺去了。

  裴琰之捋了一下髯口,口中唱道,

  “用手兒接過梨花盞,

  學生大膽把話言:

  甲子年開科選,

  山東來了一生員。

  家住曹州并曹縣,

  姓黃名巢字舉天。

  三篇文章做得好,

  試官點他為狀元。

  跨馬三日游宮院,

  宮娥彩女笑連天。

  唐王見他容貌丑,

  斬了試官貶狀元。

  斬了試官不要緊,

  貶了狀元起禍端。

  祥梅寺,賊造反,

  將我主駕逼在西岐美良州。

  學生到此無別干,

  一來搬兵二問安。”

  這一段,裴琰之也是唱得瀟灑自如,用得自然是自家馬派的唱腔,雖然自己這個角色是二路老生,那些名門大派的京劇演員也很少會去唱這個角色,不過裴琰之才沒有那么多的想法,把這個程敬思唱的也是活靈活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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