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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師徒對唱武家坡

  郭賜寅興奮的說道,“師父,今天在師爺呢,怹教了我馬派的《武家坡》,要不咱們就來一段怎么樣?”

  裴琰之笑著說道,“沒問題,這可是名段啊,但是我不怎么聽你唱過啊!”

  郭賜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出戲我學了很久,但是里面有些關節還是過不去,今天在師爺那,被怹點撥了幾句,當時就茅塞頓開,感覺之前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裴琰之說道,“那行,咱們就來這一段吧!”

  然后,裴琰之把武家坡這一段的背影跟大家簡單的說了一下,讓大家在心里有一個印象,其實這個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對于新手來說,你讓他上來就聽戲,他很難聽得進去,但是你要是告訴他一些戲曲的內容,或者戲曲的知識,那么他就很容易就跟上節奏的。

  現在很多的京劇院也是如此,在入場的地方放上一些關于京劇的介紹說明,有些是關于京劇行當的,生旦凈丑,都是什么,今天的戲講的是什么,然后把演員的定妝照都貼出來,讓大家對每一個人物都有一定的認識,要不然上去之后,你唱的挺開心的,下面的聽眾連上面的人都不認識,那還聽什么啊。

  裴琰之把家里的胡琴給拿了過來,之前都已經調試好了,于是他將胡琴放到腿上,說道,“來吧,師父給你伴奏,好好唱!”

  郭賜寅雖然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還會操琴,但是裴琰之手中的胡琴已經響了起來,郭賜寅也不敢怠慢,臉上頓時就嚴肅了起來。

  一段西皮流水的過門,郭賜寅張嘴就唱了起來。

  “蘇龍、魏虎為媒證,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

  裴琰之一邊拉著胡琴,一邊唱道,

  “提起了別人我不曉,那蘇龍、魏虎是內親。你我同道相府進,三人對面你就說分明。”

  郭賜寅不唱戲的時候,就是一個小孩子,但是唱起戲來,臉上的一本正經,讓人看起來就覺得這是一個小大人一樣的感覺,并不像那些小孩子裝大人那樣,氣質一下就出來了。

  “他三人與我有仇恨,咬定牙關就不認承。”

  “我父在朝為官宦,府上金銀堆如山。本利算來有多少?命人送到那西涼川。”

  “西涼川一百單八站,為軍要人我不要錢。”

  “我進相府對父言,命幾個家人將你拴。將你送到那官衙內,打板子,上枷棍,丟南牢,坐監禁,管叫你思前容易你就退后的難。”

  這一段,是武家坡里比較有意思的一段,明快,而且俏皮,裴琰之也是表達的非常的恰當,雖然手上還在操琴,但是臉上的表情則是一臉的羞怒,一副疾言厲色的樣子,希望對方能夠退卻!

  但是郭賜寅也是毫不示弱,接著唱了起來,臉上則是帶著一臉的理所當然。

  “大嫂說話理不端,卑人哪怕到當官。衙里衙外我打點,管叫大嫂你斷與了咱。”

  裴琰之感覺到被羞辱的樣子,眼睛不由得翻了一下,狠狠的瞪著郭賜寅,罵道,

  “軍爺休要發狂言,欺奴猶如欺了天。西涼韃子造了反,妻兒老小與奴一般。”

  聽到裴琰之的大罵,郭賜寅也是沒有任何的羞愧,而是作勢,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樣東西,彎腰往地上一放,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唱道,

  “腰中取出銀一錠,用手放在地平川。這錠銀,三兩三,拿回去,把家安。買綾羅,和綢緞,做一對少年的夫妻咱們過幾年。”

  郭賜寅飾演的薛平貴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妻子王寶釧,而這一段的唱腔也是非常的明快俏皮,連續幾個三字的戲詞,一句頂一句,但是讓人聽得清清楚楚,而且還特別的有意思。

  而裴琰之聞言,臉上的羞怒更甚,也就是手上一直在拉著胡琴,要不然肯定就是一水袖就要打過去了。

  “這錠銀子我不要,與你娘做一個安家的錢。買白布,縫白衫,買白紙,糊白幡,做一個孝子的名兒在那天下傳。”

  這就是直接罵人了,誰說唱戲的不罵人,唱戲的不光罵人,而且還要讓你聽不出一個臟字來,但是讓你憋悶好半天。

  郭賜寅搖頭晃腦的唱道,“是烈女不該門前站,因何來在大道邊?為軍的起下——”

  裴琰之手中的胡琴節奏一變。

  郭賜寅繼續唱道,“這不良意,一馬雙雙往西涼川。”

  最后郭賜寅面帶笑容的說了最后一句念白,非常有馬派的風格,“上馬呀——!”

  裴琰之手中的胡琴也是就此打住,這一段可是《武家坡》里最經典的片段之一了,足可以媲美《四郎探母》里的《坐宮》,都是生旦對戲的經典之作。

  郭賜寅也是非常的激動,自己從來都沒有跟這么好的演員合作過,因為就算是春晚的舞臺,自己也都是跟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孩子一起搭檔,而自己的實力已經遠勝對方,所以搭檔起來非常的不開心,而且其他的小演員也不太想跟自己唱,畢竟自己的實力太強了,每次的春晚,好幾個小孩子,最終大家記住的,只有郭賜寅。

  這一次,跟裴琰之唱了這么一段,郭賜寅覺得從來都沒有這么爽過,唱戲就是這樣,必須要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個高手過招,那才叫過癮呢。

  看著大家彈幕上的夸獎,郭賜寅也是非常的激動,雖然自己上過幾次春晚,但是像這樣直面觀眾的機會還是沒有的,而且在春晚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唱戲的孩子而已,那里眾星云集的,大家喜歡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歲數占優勢而已!

  郭賜寅一直對自己的定位非常的明確,董朝富一直把郭賜寅當孩子,想把他當成自己的禁臠,但是郭賜寅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天賦好,雖然很用功,但是并沒有發現自己有什么長進,這些年來,自己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心里也是非常的著急。

  但是今天一天,跟師爺韓平正呆了大半天,雖然師爺沒有教自己太多的東西,但是唱戲跟很多藝術其實都是相通的,天才都不需要正兒八經的教,只需要點撥,因為你教他,他頂多成為下一個你,但是你只要點撥了他,他就有另一塊新天地在等著他,那些開宗立派的大師們都不是哪個師父手把手教出來的。

  晚上跟師父對戲,感覺自己又有了一些長進,郭賜寅也是非常的興奮,急忙說道,“師父,咱們再來一段吧!”

  看著有些猴急的郭賜寅,裴琰之也是被他的熱情給帶動了,于是笑著說道,“行啊,今天師父就奉陪到底!”

  彈幕也是刷起了“小賜寅666”的彈幕,大家就喜歡這樣的主播,不廢話,給干貨。

  裴琰之傍著郭賜寅唱了四出經典的生旦對戲,除了《武家坡》,還有《游龍戲鳳》,《御碑亭》和最經典的《坐宮》。

  尤其是最后的《坐宮》,郭賜寅的狀態徹底被激發了出來,不管是唱腔和身上,都是非常的到位,臉上的表情也是恰到好處,到了最后的嘎調,裴琰之手中的胡琴特意的調高了一個調門,而郭賜寅根本不帶怵的,直接一聲響徹云霄的“叫小番”,直接把隔壁的嚴一耳又給叫過來了!

  裴景祺給嚴正卿開了門,嚴正卿也是一臉疑惑的問道,“裴哥,這是琰之的叫小番嗎?我怎么聽著不太像啊!”

  裴景祺讓他先坐下,說道,“這是琰之剛收的一個小徒弟,剛才他倆在里面唱戲呢!”

  嚴正卿有些驚訝的說道,“什么,琰之都收徒弟了,收的誰啊,剛才這聲音我可是聽著耳熟啊!我肯定聽過這個聲音!”

  裴景祺笑著說道,“你當然聽過了,我敢說,全國幾乎所有人都聽過他的聲音,就是這兩年一直上春晚的那個郭賜寅啊!”

  嚴正卿一臉的恍然,一拍大腿,說道,“對,就是那個京劇神童,我說怎么會這么熟悉呢,我都沒往那上面去想,哎!對了,我怎么聽說這孩子是拜在董朝富的門下,董朝富前兩天不是說要退出京劇界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裴景祺搖了搖頭,諱莫如深的說道,“別問了,這是他們馬派的事,咱們還是不知道的為好,反正現在這孩子拜到琰之的門下了,還是韓老親自主持的!”

  嚴正卿點點頭,一臉艷羨的說道,“他們馬派現在可真是兵強馬壯啊,第三代有了裴琰之,第四代有了郭賜寅,這真是五十年之內都不用愁了啊!哎!我們嚴派,真是風雨飄搖啊!”

  裴景祺也不好說別的,跟嚴正卿聊了幾句,嚴正卿也是有些遺憾的離開了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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