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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八面相

  “憑什么他們經營不下去,讓我們關醫館。”

  周葉彤挨著趙綰坐下,用筷子夾起一塊春卷放在口中,一邊吃一邊說道:“況且王大哥已經把事情解決了。師父,你當時是不在場,沒見到王大哥把劉文勛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太好笑了!

  還有那些醫館的大夫們,來的時候都哭的慘兮兮。

  不多時,就一個個對王大哥心悅誠服。王大哥說一他們就不說二,全都只會點頭,一個個如同吃米的母雞一般。

  走的時候別提有多開心。”

  趙綰一直在望月樓沒有離開,對醫館發生的事情也僅僅只知道大概。見到周葉彤興奮的樣子,也對醫館里面發生的事情非常好奇。

  趙綰對待周葉彤真的如同對自己的女兒一般,她為狼吞虎咽的徒弟夾著菜,叮囑道:“慢慢吃,有客人在這里,注意儀態。你為我講講,醫館里面具體都發生了什么。”

  在周葉彤為趙綰講解王放提出的新三聞醫館構思的時候,劉文勛正跪在相府大堂的青石地上。

  劉文勛的前方,一身大紅色相公服的國相李堯坐在太師椅中,慢慢品著手中的一杯香茶。

  在江國,李堯一直深得江王周世威的信任。而當他的女兒月妃生下二王子后,李相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權傾朝野。

  近幾年,隨著江王年事已高,身體也急轉日下。在連續得了幾次重病之后,他已經逐漸不再過問政事。

  今年,江國的政務甚至全部從江王宮轉移到了國相府,江王徹底放權給李堯,只想著不被瑣事擾心,好靜心養病多活幾年。

  在江國,國相李堯是權臣,也是一個能臣。

  他為相的近二十年里,江國的國力蒸蒸日上,成為整個大魏帝國最富饒的地區。即便這些年,江國年年減稅,國庫依然充盈。

  外交上。

  向東,江國和海外妖族的分支鱗族建立互市,用糧、鐵、絲綢換取珍珠、珊瑚。最重要的是,江國的海上船隊可以得到鱗族的保護。

  向南,江國與萬山里面的妖族,已經有十年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這完全就是因為,江國強大的軍隊和一套非常完善的畫師培養和引流體系。不間斷小股精銳突襲捕殺,讓妖族不勝其擾,只能往萬山深處退卻。

  向西,江國對隔壁梁國保持軍事壓力,并因為太江江運利益,對梁國發起了三場戰爭,并獲得全勝。至今,江國依舊在邊境囤積大軍,時不時的敲打一下鄰居。

  向北,面對大魏帝國內部的皇權斗爭,江國的態度就是啞巴、聾子和瞎子。不站隊、不表態,朝貢不多也不少,口號一直都是“效忠大魏帝國”,誰都不得罪。

  李堯利用自己敏銳的政治嗅覺和強硬的手腕,對內整頓吏治、發展工商;對外,遠交近攻,帶動這個國家積蓄著實力。

  種種政績也為李堯帶來“八面相”的美稱。

  如果沒有二王子的出生,他大概是可以成為江國一代明相的。

  但權力是最容易迷人眼的東西。明眼人都能看出江王的時日已經不多,即便有趙綰為他調理續命,也最多不過再活幾年而已。

  未來江王府的主人是誰,由不得李堯不爭。不爭…如果大王子上位,先殺的就是二王子的這個大后臺。

  在江國,很多人都知道趙綰在江王的心中有特殊的分量。

  年輕時的趙綰傾國傾城,江王就是趙綰的眾多追求者之一。只是因為一些原因,趙綰沒有嫁給江王,但她也沒有嫁給其他人。

  時間長了,江王對趙綰的愛慕心轉變成了另一種情感,把她認作是自己的紅顏知己。

  大概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貴的。

  熟悉江王性格的李堯知道,趙綰不論說什么,江王幾乎都會聽。江王不再管政事,就是聽了趙綰的建議…靜心養病。

  否則國家政事怎么可能轉移到國相府處理!

  趙綰的這個建議,無疑讓李堯得到了巨大的好處。但她既然能一句話讓江王不問政事,也可能一句話讓江王把王位給了大王子。

  這就是李堯害怕趙綰的地方。

  不過李堯也知道趙綰淡泊名利,對權力沒什么欲望,否則她早就是江王后了。而且在為江王診病的時候,她也是從不問政事,不提和治病無關的建議。

  趙綰就是這樣一個性情寡淡的人,為人謙和,能讓就讓…

  但她終究是能影響江國未來王儲是誰的人,而且不能控制,就具有非常大的不確定性。

  為防止萬一,就只能除掉。

  殺趙綰,李堯沒有這個膽子,他想了另一個方法,他要引出一個人。

  只是…派劉文勛前往三聞醫館鬧事,結果似乎并不理想。

  李堯喝了一口茶,饒舌三周讓茶香生津后,再一口吞下。

  “趙綰的性格我很清楚,如睡蓮清香淡雅,又自視清高。若你今天見到的是趙綰,她很可能怕煩,就關了三聞醫館圖個清靜。

  剩下難纏的,也就是周葉彤那個丫頭。

  你跑來告訴我,你失敗了…不會堂堂一個五品醫館,連一個黃毛丫頭都斗不過吧。”

  劉文勛連連磕頭,磕了七八下,才回答道:“回李相。本來一切都順利,周葉彤已經快答應關三聞醫館了。可…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叫王放的后生…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等牙尖嘴利之徒,幾句話就幫周葉彤挽回了局勢。還…還…”

  “還什么?”李堯語氣平和,察覺不出有任何情緒上的波瀾。

  劉文勛的臉上已經汗如雨下,他慌忙用袖子擦了一下臉,回答道:“還說要將三聞醫館進行擴建,把…把今天去的所有醫館都拉攏過去。”

  “把所有醫館都拉攏過去?你們就任憑他擺布,連祖宗的家業都不要了?”

  想起在三聞醫館看到的、聽到的,劉文勛也只能長嘆一口氣,把自己帶人去三聞醫館鬧事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相。如果讓三聞醫館做成此事,趙綰的影響力必定…”

  誰想,李堯在這個時候對劉文勛怒斥道:“趙綰的名諱是你可以直呼的嗎?如此簡單的事情,竟然被你搞砸了,你還有臉來見我!

  等等…

  你說那王放,有多大年紀,又是什么樣貌?”

  李堯的怒氣嚇的劉文勛又是一陣磕頭求饒,在聽到詢問后,趕緊把王放的樣貌和年齡描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李堯對身后一位文士打扮的人問道:“今日一早在澤郡北清風嶺發生一起屠村案,涉案人似乎也叫王放。”

  那文士回道:“回李相。被屠的村子叫道口村,巡游在村外找到一百四十六具尸體,男女老少都有,全部都是中毒身亡。村子也被大火付之一炬,沒有找到一個活口。

  本案目前只有一個線索,就是在村民尸體旁,有‘殺人者王放’五個字。

  根據戶籍冊記錄,道口村的確有叫王放的人,他也不在已發現死亡村民名單里。而且年齡和樣貌,與劉大人描述的非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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