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中一片黑暗,地面似乎平整筆直,但在高寒幾乎要靈敏到細胞層級的感應中,這條路其實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弧度,而且還在以一個不明顯的坡度盤旋向上。
高寒在黑暗中前行。
周圍寂靜一片,沒有任何聲音。
“怎么回事,是拾音器壞了嗎?”
在一個滿布各種監控屏幕和儀器設備的房間里,穿著科研人員標配白大褂,一個一臉胡子茬,似乎有些沒睡醒的中年人,盯著屏幕上的高寒,皺著眉頭說道。
所謂一片黑暗,并不代表沒有光,只是這些光線超出人類眼球能接受的范圍。
而通過儀器設備,負責監視的科學家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高寒的一舉一動。
“拾音器沒壞,你看這里。”一名身材有些發福的男子,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一臺儀器。
儀器屏幕上有一條綠色的亮線正上下波動,但幅度不大。
這個房間里的所有設備,都是云天帝朝所能制造的最尖端監控設備,這臺示波器自然也不例外。
這臺示波器連接的感應器,可以將空氣最微小的震動轉化為電信號,然后通過示波器顯示出來,而它能感應到的最小空氣震動,為負二十分貝——是的,作為聲音單位的分貝,其實是由負數的。
要知道,人體正常心跳聲音是二十分貝,正二十分貝!
“難道?”兩人對視一眼,胖胖研究員突然拿起話筒,大聲吼道:“都趕緊上來,有新一代武道大師進來了!”
大師之路,是讓武道大師證明自己的道路。
怎么證明?自然是要通過實力來證明。
科技發展到現代,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破解武道大師超人一般強橫的秘密。
可是,愿意完全敞開心扉,全無保留的和科學家們合作的武道大師,一個都沒有——托科技的進步的福,一直到三十五年前那場大戰結束之前,武者都是被打壓的對象。
武道大師們雖然在大義名分下愿意為國而戰,但是對放開自己,讓科學家們進行研究還是滿懷猜疑。
這條武道之路,就是整個云天帝朝搜集武道大師相關數據的最主要實驗室。
必須通過這條大師之路,才能成為被國家承認的武道大師。
這個規定,除了是為了顯示公平之外,也是為了吸引武道大師們來這里接受測試。
“哇,好年輕——這真是武道大師?”一名匆匆趕來的研究員朝屏幕上瞥了一眼,驚呼起來。
“至少八成,你看這邊,他的心跳呼吸完全偵測不到,只有背景噪音——一般的武道大師都做不到這一點,上次具有這種能力的武道大師是誰來著?”胖子研究員指著采集音頻的示波器說道。
“‘夜靈’劉放晴,這個我記得,最擅長暗殺的武道大師。”另一個研究員說道:“好像有兩名皇室成員的死與她有關,但沒有證據。”
“這不關我們事,我們只管采集數據。”最后進來的研究員不耐煩的說。
皇室的人多了,只要不是直系皇室成員就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他們是研究人員,只要不是腦子壞了,就不會主動參與這些破事。
“那就按大師等級進行測試,先投放蛛絲。”
在高寒前方數十米處,一絲絲、一縷縷的白色絮狀物被緩緩從甬道頂端釋放出來,于此同時,對應的地面部分,溫度微微上升了那么一點。
這些絮狀物極輕,地面溫度上升產生的輕微上升氣流,足以讓它們在空中載沉載浮,布滿整個空間。
六名研究員目不轉睛的盯著各自眼前的屏幕,在屏幕左側,不同的測試數據不停的跳動。
“老天,這小子是什么人,行走中竟然連空氣擾動都沒有!”那位胡子拉碴的研究員,看著眼前的空氣流動數據低聲驚呼。
“等等,我查查資料,有了,高寒,海星城人,向真館傳人,劉放晴里稱他為小師弟——我去,才十九歲!”
“劉放晴的師弟?那沒事了,這高寒肯定也是走刺客路子,有這種本事也正常。”
“正常個屁啊,你聽說過有十九歲的武道大師嗎?”
“且,有那些人在,什么奇跡都有可能發生——也許他遇到垂青了呢?”
“也是。”
安靜黑暗的甬道中,高寒不緊不慢,從容前行。
真氣如蛛網般鋪開,籠罩半徑為五米的球型空間。
有這些真氣觸手作為感應端,高寒可以掌握半徑五米范圍內一切變化,而五米到十米距離中,他也可以有比較清晰的感應,至于十米之外,那就沒辦法了。
低頭,彎腰,側旋,橫移。
空氣中有一團團如柳絮般的懸浮物,不過這難不倒高寒,被他輕松避開——他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不過避開不要粘上總是沒錯的。
“感應能力達到大師等級。”一名研究員通報道。
“檢測武道氣場覆蓋范圍。”
檢測武道氣場覆蓋范圍的方法很簡單,就是開啟通道風扇,將已經投放下去漂浮物朝前吹過去而已——這些懸浮物布滿整個甬道,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時候,還有間隙可以穿越。
但是有風從遠處推送的時候,這些富有粘性的人造蛛絲,就會變成一堵厚厚的墻壁,除了硬抗之外,根本不可能避過去。
高寒也不例外。
“遠程干擾距離為四米,抵抗距離為0.3米。”一名研究員報出數據。
在高寒真氣場的邊緣,真氣釋放到極其稀薄的情況下,只有感應能力而沒有對抗能力。
“這氣場很弱啊!”
“很弱也是武道大師,人家想要干掉我們這種普通人,一根手指都不用。”
“哼,我們遲早能研究出生物力場的形成機理,到時候不用傻呼呼的修煉,直接就能當武道大師。”
“那倒也是,只是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看到這一天。”
“好了,別扯了,根據現有數據計算一下橡膠子彈的初速度和分布密度,我們既要測量出他的反應速度和實戰能力,也不能打傷了他。”
“這好辦,我調用劉放晴大師當年測試用的模板,只要做一下修正就行。”
藍麟大陸,馬斯倫市。
馬斯倫市藍麟帝國最繁華的港口城市之一,在藍麟帝國的地位大約相當于中國的上海。
霍克是馬斯倫市的副總巡檢。
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藍麟帝國情報局駐馬斯倫市的情報主官。
“王思危先生,現在你已經安全了,把東西交出來吧。”霍克和顏悅色的說道。
“很抱歉,東西并不在我身上。”王思危坐的穩穩當當。
“我們知道不在你身上,但是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們,去哪里才能拿到我們的東西。”霍克耐心的說。
“不不不,我還沒有拿到我應有的報酬。”
“我們已經付給你一半報酬,按照信使的規矩,你應該先把東西交出來,才能拿到尾款。”霍克說道。
“這次交易不同以往,我需要先拿到尾款才行。”
“王思危先生,你想毀約?”霍克瞇縫起他在黑色中帶有幾分黃色的眼珠,聲音冷了下來。
霍克是黃鐘大陸移民與當地土著的混血后代——事實上,七塊適合居住的大陸上,真正的純血土著已經沒了。
任何一個在黃鐘大陸斗爭失敗,不得不楊帆入海的黃鐘大陸勢力,踏上其他大陸時,首先奉行的都是民族大融合政策。
所過之處,土著男性高于車輪者殺,土著女性倒可以留下——當然是年輕漂亮的那種。
這種政策一直執行了上萬年,隨著一批又一批失敗者楊帆遠去,如今水藍星上,人人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祖上是最正宗不過的黃鐘人。
“當然不,我人都在你們控制下,怎么敢毀約?”王思危搖搖頭,“只是東西真的不在我這里,額,為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關鍵人物。”
看見霍克臉色不豫,王思危連忙補充。
“王先生,請不要玩花樣,我們很有誠意,但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們的誠意當做愚蠢。”
“不敢,吶,這是韓城的聯絡方式,你們只要對他報上這組密碼,他會反饋給你們另外一組密碼——我拿到那組密碼之后,才能知道東西在哪里。”王思危說道。
“你在開玩笑?我們沒聽說過你有叫韓城的助手。”霍克沉聲說道。
王思危笑起來:“干我們這一行,真正單槍匹馬的獨行俠可辦不成事,哪怕表面看起來是光棍一條,但暗地里總要有些合作伙伴。”
“那好吧,我們會聯系韓城先生,希望一切順利。王先生,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霍克站起身,在臨走之前,發出了一個警告。
“放心,我還想活下去呢。”王思危也站起身來,做出送客的樣子。
“王先生請留步,只要能把東西交到我們手里,你不但可以活下去,還能在藍麟帝國活得很好——請留步,不用送我,王先生。”
霍克從門口的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和帽子,把外套掛在小臂彎,把帽子戴在頭上,微微點頭作為告別以后,才拉開公寓的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