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蛇道人留給高寒的記憶都是些毫無規律的碎片,并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好的記憶圖表。
如果硬要說有什么規律的話,那就是王蛇道人記憶越深刻的內容,就越容易被高寒觸發;而記憶越淡薄的內容,就越不容易被高寒想起來。
而現在高寒修行的是天蛇傳承筑基部分,偏偏在王蛇道人的記憶中這算是非常淡薄的一種。
王蛇道人作為天蛇門輩分最尊、道行最高的陽神真人之一,雖然有傳經人的職責,但輪到他親自教導的人物,那都是天蛇門中骨干精英,根本不會讓他指導這種入門級的小技巧。
若不是‘天蛇環’乃是天蛇傳承中最根基的入門之法,即使在王蛇道人浩如煙海的記憶中,也占據了一塊比較重要的地位,高寒還未必能激發這塊記憶碎片。
根據王蛇道人的記憶碎片,想要修成‘天蛇環’其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首先要一絲不差的完成天蛇入門三十六式,光是這一關,就要淘汰掉十分之九的人;
然后觀想天蛇圖、取天蛇之勢,從天蛇三十六式中,激發出內力種子,這一關,又要淘汰掉一半以上人;
接著,還要小心呵護這一顆種子,兢兢業業培養壯大,直到養成內氣,連成‘天蛇環’!這中間,內力種子每滅去一次,下一次凝成內力種子的難度就要高出三分,滅去三次以上,基本就可以宣布完蛋了——只有高寒這種無意間凝聚出命魂雛形的怪胎,才能毫不吃力的一次次凝聚起內力種子。
你以為這就完了?其實還沒有。
天蛇環首尾相連的那一刻,蛇首銜上蛇尾,精神會從蛇尾貫入,沿著整個內氣瞬間行走一圈,將整個內氣進行提純,這一次提純將釋放出大量內氣中的雜質,刺激內臟脊柱釋放大量熱量,若是體質稍差半分,就要內火自焚而死,連救都來不及。
若不是高寒有種種外掛傍身,這入門一關也不是那么好過的。
王蛇道人的記憶在高寒心頭流過。
在王蛇道人這塊記憶碎片的最后,還提到天蛇傳承入門這一關,是漫漫修行路上最安全平緩的階段,以后的路將越來越難走、越來越兇險。
就像是走路失足的話,不過是摔一跤而已;在快速奔跑時摔倒,很可能就要擦掉一塊皮;至于騎著摩托、開著飛機、坐著火箭,那時候一步不慎,后果嚴重程度絕非現在可比。
高寒身形轉動,開始演化第三十七副圖示——‘青蛇擺尾’。
凝成‘天蛇環’以后,‘青蛇擺尾’這一副圖示,給高寒的感覺截然不同。
如果說,在之前的‘青蛇擺尾’是把全身連成一體,從身體任意位置傳導力量;
‘天蛇環’把脊柱肺腑貫通之后,高寒的軀干內臟部分就像是被泡在液體中一樣,讓他感到舒適而清涼。
而隨著‘青蛇擺尾’的動作,這種舒適清涼的感覺慢慢朝全身擴散,就像是地底暗河滋潤旱土一般,雖然一時間效果不顯,但終究在慢慢改變中。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高寒終于可以開始修行下一部分圖示:“天蛇傳承筑基篇——天蛇淬骨法與天蛇洗臟功”
這兩步筑基法門可以齊頭并進,同時修行。
這部分筑基篇的圖示共有五百一十一副,對應全身骨骼、五臟六腑、以及從臟腑骨骼中延伸出去的氣脈、神經、血管等等。
高寒望著這些愈發復雜的導引動作圖示,頭皮有些發麻——實在太多、太復雜了。
原本以為修煉就是簡單的反復運動或者是打坐修行,誰能想到,真正修煉起來,這玩意的復雜程度,比起高考也絕不簡單半點。
更別提還有種種殺身兇險——自己棄文習武,看似走上了一條出人頭地的捷徑,其實這條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高寒深深吸氣,胸腹間一片清涼,讓人覺得很是舒適。
然而高寒的下腹處有一團沉甸灼熱的能量,和這清涼的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摶氣法門所匯聚的氣血之力,高寒修為還淺,平日里若不是集中精神,根本無法感受到這種氣血之力。
可如今,在一片清涼的胸腹處,高寒可以清晰感受到氣血之力在排斥自己的內力——或者說,內力在排斥這氣血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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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轉過頭,又到了比賽的日子。
向真館一行八位參賽選手全部進入到第二輪。
到了這一輪,每一位出現選手武道積分應該超過二十五分——打成平局的高寒只有二十分。
想要獲得武士認證,需要獲得五十分武道積分。
想要參加正式武道賽,需要有十分武道積分墊底,每贏得一場(非資格賽),至少獲得五分基本分,然后根據雙方武道積分對比,從失敗者身上扣除一些額外武道積分給勝利者。
一般這種額外武道積分以五分作為起步價,也就是說,正式比賽中,贏得一場比賽至少可以拿十分積分——如果平局大家都沒有分。
“高寒,這邊。”馬社杰叫道。
“高寒,你小子行啊,第一場比賽就上電視了!”周時遠狠狠拍了高寒的肩膀,羨慕的說。
就算是習武之人,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追求武道至高、天下無敵,大多數人還是奔著名利雙收來的。
上電視就是一個出名的捷徑。
“運氣運氣。”高寒拱拱手,笑著說道。
“過分謙虛了啊,我看了重播,你那位對手可是練到‘氣血如汞’境界的高手,能在她手下支撐不敗,你的實力應該也到中級武者地步了吧?”
霍楓走過來,仔細打量著高寒,認真的說道。
向真館這次來的七位真傳弟子,是真傳弟子中最年輕的幾個。
張河、郭成龍和韓猛藍這三位向真館第二代弟子,每一位都有不下十位弟子。
這倒不是他們有教無類,而是他們在把向真館轉為企業化運行過程中,不得不收下一些商業伙伴的子弟。
這種人情弟子收的多了,自然沒有時間每個人都仔細教導,武道水平有些良莠不齊。
這些弟子中練不下去的,參加幾次比賽,弄個武士認證就回家繼承家業去了;能堅持練下去的,都已經成為中級武者——或者說,只有成為中級武者,向真館才允許他們繼續練下去。
包括周時遠和馬社杰在內,這七位真傳弟子全是富家子弟,來向真館學武也是為了拿到武士認證。
“等這次觀云杯結束,我們師兄弟一定要好好聚一聚。”霍楓拍拍高寒的肩膀,說道。
“抽簽開始了,看看我們都分到那一組。”周時遠指著大屏幕,說道。
在大廳上方,有一塊橫有十米、寬度四米的大屏幕,上面的人名如瀑布一般流動,等到停止下來,一百二十八進六十四的對陣表就出來了。
“向真館周時遠對長河門費可,十九號擂臺。”
“向真館馬社杰對原真堂朱強,三十五號擂臺。”
“向真館高寒對海潮會馬樹元,七十七號擂臺。”
“向真館霍楓對自在門孫風,九十四號擂臺。”
等等等等——
所有一百二十八場比賽,都在同一時間進行——這一輪也不是什么高水平比賽,賣不出多少價錢,所以同時舉行。
向真館眾人互相道了一聲‘加油’之后,各自前往比賽場地不提。
當高寒進入賽場的時候,出乎他的預料,百來人的觀眾席上已經有半數席位坐了觀眾,大部分都是女性,還為他加油助威。
這讓高寒有些受寵若驚——難道自己也算一個小小明星了嗎?
“紅方選手,向真館高寒。”
“藍方選手,海潮會馬樹元。”
“比賽開始!”
“比賽結束,向真館高寒勝!”
對手不過是一位初級武者,雖然散打技術不錯,但在高寒面前不值一提。
高寒輕松取勝,整場比賽用時不過半分鐘。
高寒剛走出賽場,被四名女子攔了下來。
從他身邊經過的馬樹元選手對高寒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讓高寒有些莫名其妙——在擂臺上,哪怕在裁判宣布馬樹元失敗的時候,這位老兄也沒有這么怨恨的目光。
“小哥,時間還早,我們一起去喝一杯?”
一名穿著緊身短裙,裙擺短的可以看見內衣的女子一步沖上來,她拉住高寒的手,直接抱在自己懷里,用甜的發膩的聲音說道。
高寒一愣,他還沒遇到過這等場面——王蛇道人的記憶碎片中,也沒有這等人生經驗。
高寒定睛一看,這位抱著他胳膊的女子身材火辣,臉上妝容極厚——不過也許是化妝品質量不錯,她臉上的粉并不朝下掉——導致高寒看不出她具體年紀。
反正比高寒大不少。
“阿姨,我還在摶氣修行階段,現在不能喝酒。”高寒客氣的解釋道。
高寒這一句話,仿佛撥動了什么開關似的,引起走廊上一片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阿姨——”
“哈哈哈哈——阿姨!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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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寒,今天的比賽怎么樣?贏了嗎?”張玉鷗每天晚上十點半,準時關心自己的男友。
這位男友乃是純粹的不易燃物質,如果自己再不時時加以關心,恐怕就要涼了。
要知道,這位男友可是自己等待了數年,還是自己下定決心主動開口,才好不容易抓住的對象——張玉鷗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學習的百忙之中抽出些時間,保持雙方熱度。
“贏了,今天對手水平不高。”高寒笑道。
“下一場比賽是什么時候?”
“明天上午十點半。”高寒說道。
“唔,我還是看不到。”張玉鷗有些遺憾。
“現在我的比賽有轉播了,我叫我媽把轉播錄下來,等我回去發給你。”高寒安慰女友。
“現在學習特別苦,臭寒,我快堅持不下去了。”張玉鷗說道。
越是距離高考最后一段時間,心情就越發浮動,像張玉鷗這樣咬著牙堅持的人絕不在少數。
不過,即使是咬著牙堅持,也希望有人來安慰一下。
“那——那我給你講一件有意思的事?”
“嗯,好呀好呀。”
“今天我比賽出來,被一群女子攔住了,她們非要請我去喝酒。”
“?”張玉鷗很生氣。
“我很有禮貌的叫了一聲阿姨,可不知為什么,旁邊女的都笑了,結果她們差點打起來。”
“!”張玉鷗很驚訝。
“那你在干什么?”張玉鷗問道。
“她們吵架,我回賓館休息了。”
“哈哈哈哈哈——”
張玉鷗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連床上的大頭人偶,看起來都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