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雙方選手上臺。”
裁判在臺上招手,示意雙方選手上臺,并指定兩位選手站在正方形擂臺的斜對角。
這種初級武道比賽使用的標準擂臺并不大,擂臺呈正方形,邊長大約四米五左右,即使是對角線也不過是六米多一點。
“請雙方選手做準備。”裁判將安全棍橫放在兩人中間,示意雙方準備。
前幾輪武道比賽沒有什么選手交談時間,只有打進前六十四名以后,選手才有表現嘴炮的機會——前幾輪其實就是比較高級的資格賽而已。
“比賽開始!”眼看雙方選手準備就緒,裁判把安全棍豎立,人向后退開——這表示比賽開始,可以動手了。
高寒站在紅方出口通道處觀戰。
只見雙方抱拳一禮,然后同時起步向中間走去。
雷陽剛走出兩步,對面的莫行歡身形猛然加速、朝他沖了過去。
由于角度問題,高寒并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他只看到莫行歡紅色身影從雷陽左側一閃而過,雷陽整個人如遭雷擊,身影凝定了一下,然后就仰面朝天、摔倒在擂臺上。
比賽場突然安靜了一瞬間,然后觀眾的吶喊聲猛然爆發出來,喝彩聲如潮水拍打礁石,濺起白浪滔天。
“‘云霞千變’莫行歡勝!”裁判大聲宣布。
高寒轉過身朝準備室走去,很快就要輪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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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號擂臺,第二場選手準備入場。”高寒換好男性比賽專用的短褲背心不久,外面就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
高寒走出房間,沿著入場通道朝場中走去。
路過莫行歡的準備室門口,門虛掩著,高寒忍不住朝里面瞥了一眼,什么也沒看見,倒是有兩位門神一般的保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紅方,向真館高寒。”
“藍方,長河門謝相同。”
工作人員照例把雙方選手姓名介紹給觀眾,不過,無論是高寒還是這位謝相同選手,都沒有讓在場觀眾產生半點興趣——既沒有喝彩的人、也沒有喝倒彩的人。
觀眾席上只有嘈雜的交談聲。
高寒的耳朵何等靈敏,他聽得清清楚楚,觀眾討論的話題全是剛才莫行歡如何干脆利索的擊敗雷陽,沒人提起他高寒的名字。
“請雙方選手上臺。”
“請雙方選手做好準備。”
“比賽開始!”裁判向后退去。
藍方選手謝相同,個子比高寒要矮一些,大約一米七五左右,一頭短發一寸長短。
高寒深吸一口氣,滑步向前;對面的謝相同選手,也同時向擂臺中間搶進。
水藍星的武道擂臺是開放性擂臺,邊上沒有護欄,掉下擂臺就算失敗,所以雙方選手需要盡量讓自己靠近擂臺中間區域,才有足夠的回旋余地。
雙方同時向擂臺中間沖去,相距三米左右,謝相同首先發起進攻。
謝相同跨步,方向微微偏向高寒的左側——這是因為一般人右手更靈活一些,左側相對弱勢一點。
前腳落實,謝相同后腿上提前送,以膝蓋為鋒刃整個人合身而上,雙手卻蓄勢引而不發。
“大江奔流!”
這一式,是長河門正面強攻的招式,講究全身正面壓上,搶占先手,然后用連綿不斷的攻擊擊潰對方。
膝蓋是人體最堅強的部分,又是整個人合身而上,對方難以正面硬擋;
若是對方向左右閃躲,他接下來就一路‘大江東去’的套招,手接腿、腿接腳、連環攻擊,保證對手在十招八招之內都沒有還手余地——要是平地還不打緊,但是在這小小擂臺上,連著十招八招步步搶進,足夠謝相同把對手逼下擂臺。
這就是先手的作用。
就在謝相同自以為得計之時,高寒前沖身形猛然向下一挫,整個人如立地生根,高位弓箭步硬生生定在原地。
高寒停下來位置極為微妙,正好是謝相同膝蓋前頂夠不著的地方,而且想彈出小腿前踢,距離又太近,小腿估計還沒彈直,就要碰到高寒的大腿膝蓋。
這就很尷尬了。
謝相同膝蓋提的高,固然在前沖時護住了自己胸口,可是在這種尷尬的距離下,這一腿既彈不出去,也收不回來——想放下就等于把前胸露出來。
他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強行落腳,前腳朝高寒前腿膝關節處踏了下去。
他這一踏發力不足,對高寒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不過,只要他能從高寒腿上借到半分力量,就可以調整重心,接下來無論是雙手匯攏防御還是舍身飛起,用后腿的膝蓋繼續前頂攻擊,都有選擇余地。
然而,下一刻,謝相同一腳踏空。
高寒看似以前腳為弓步支撐,但實際上,高寒那一停,卻是前后腿同時發力,雙腿成三角形穩穩撐在地上,重心落在兩腿之間、而不是在前腿上——這是四平馬步樁練到爐火純青,下盤重心穩定如盤石,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高寒依然可以從容變化。
謝相同一腳踏下,高寒前腿一縮,整個人重心不變,單單把前腿縮了回去。
失去前腿支撐,高寒身體向前撲倒,同時雙手一前一后,呈虎爪之型——這是“猛虎下山”
于此同時,謝相同連續兩次判斷失誤,腳下無根,手上拳架更是徒有其表無法發力,雖然他也是身體前傾雙臂大張、宛如巨鳥撲擊形態,但卻是把自己敞開的中路送了上來。
這就是武道中的所謂‘死境’——明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但是時機和身體發力狀態都不允許,只能眼睜睜等死。
若是兩人性命相博,謝相同自然是死路一條,不過,現在是擂臺比賽,高寒當然不可能一抓撕開他的咽喉。
高寒伸手扣住謝相同的咽喉,順勢穩住兩人重心,站在擂臺中間,等待裁判判決。
“向真館高寒勝!”裁判做出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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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來,開黑了,第一輪有什么好看的,好手在抽簽時就被錯開了。”在武道協會的某一層樓、某一個寬敞的辦公室里,方齡對韓猛藍抱怨道。
方齡就是把韓猛藍叫走的閨蜜。
這位女士是觀云城武道協會副會長,也是一位高級武者。
前面說過,武道界中女性較少,方齡和韓猛藍年齡相近、武道水平也相差不遠,兩人多次同臺競技,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交情——尤其還有打游戲這種共同愛好。
“等等,讓我先看一下——這是我們向真館的人。”韓猛藍盯著電視屏幕,說道。
第一輪比賽作用就是淘汰賽,除了少數有明星參加的場次之外——比如說莫行歡參加的那一場——是賣不出轉播價錢的。
不過,在武道協會內部,自然有監控攝像頭記錄比賽現場,如果需要,是可以調用出來的。
韓猛藍的好友方齡,就有權調閱監控——韓猛藍正在她的辦公室里看著第一百二十八號擂臺的比賽。
“一百二十八號擂臺?他沒戲了,莫行歡也分在這里。”方齡瞥了一眼屏幕,給高寒判了死刑。
按照不成文的潛規則,武道賽會把強大的選手分在不同區域,以免他們提早碰頭,‘云霞千變’莫行歡就是本次比賽的種子選手,自然和其他強手分到不同區域。
“莫行歡,她是誰,我沒聽說過。”鏡頭上,高寒已經輕取對手獲得勝利。
“是這次觀云杯奪冠的大熱門,一位電影明星。”方齡解釋道。
“電影明星在擂臺上有什么用?”韓猛藍不以為然。
擂臺上又不是拍攝場,誰還讓著你不成?
“電影明星身份當然沒用,不過她是莫彩云大師的侄女,十六歲就開始摶氣,到現在摶氣功夫已經有六七分火候,運氣好的話,她在二十五歲之前就有希望晉升高級武者。”
韓猛藍吃了一驚。
她望著監控鏡頭里的高寒,暗暗為他默哀。
這個小師弟在第一輪撞上這等對手,當真是流年不利,萬一輸了,回去能不能拜師還在兩可之間——賀師一言九鼎,如果小師弟真的狼狽敗退,想正式拜師就得另想辦法,參加其他比賽打響名頭才行。
要知道,易筋的功夫還可以靠身體天賦和藥物輔助來加快修煉速度;但是摶氣功夫除非有天材地寶,否則就純粹是水磨功夫了。
摶氣功夫一開始看不出有什么用處,但是到了三分火候之后,就能推動氣血流轉全身滋養身體。
到了這一步,人體力量和人體反應速度都會小幅增加,對初級武者產生階段性優勢——這就是中級武者和初級武者的分水嶺。
摶氣功夫到了六七分火候,氣血開始變得宛如實質——所謂‘氣血如汞’就是指這個階段。
氣血如汞指的氣血產生沉重的質感,不是說真的像水銀一般沉重。
到了這個境界,氣血流轉之間,可以進一步加強人體力量和反應速度,人體優勢進一步放大就不說了。
尤其厲害的是,摶氣到了這一步,氣血流轉之間,還可以擔當人體流動的第二重心,讓人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動作——正常人可只有一個固定的重心,就算武技上玩出花來,也贏不過擁有第二流動重心的武者。
無論初級武者怎么天才橫溢、資質超群,都不可能擊敗這個層次的中級武者——只要再進一步,中級武者就可以著手練習‘縮筋’的功夫,努力朝高級武者邁進。
算了,自己又不能替小師弟上臺去打,只能算高寒倒霉了——韓猛藍想到這里,放開胸懷,去打游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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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場打過,剩下就是高寒和莫行歡的比賽,通過這場比賽,決定誰能從一百二十八號擂臺出線。
不過,這場比賽并沒有立刻舉行。
有工作人員進入準備室,反復詢問高寒身體狀態是否可以支持連續比賽,并讓他簽下同意比賽的協議之后,給他拿來水果零食,請他等待下一場比賽進行。
工作人員服務如此周到,高寒當然沒這么大面子,不過莫行歡卻是公眾人物,需要謹慎對待。
簽完協議,高寒又休息了半個小時以后,有工作人員來通知高寒,請他準備下一場比賽。
“一百二十八號擂臺,第三場比賽選手請準備入場。”
高寒站起身來,先是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推開門朝入場通道走去。
在門外,早已等待在這里的攝影師舉著攝影機面對高寒步步后退,在后退的同時慢慢蹲下去。
這樣的拍攝手段是一種常見操作,可以拍攝出隨著前進步伐、高寒的身影愈發高大起來的效果。
這當然是記者舒婭的主意。
既然莫行歡不肯接受她的采訪,她就想辦法突出高寒的形象。
高寒如果打贏了,能讓她出一口惡氣;高寒打輸了,她也可以通過高寒的強大,反襯出莫行歡的武技驚人——無論結果怎么樣,她舒婭大小姐都能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