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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體貼的高寒

  精神是有力量的。

  曾經有人將罪犯雙眼用眼罩蒙上,假裝在其手腕上使用刀具輕輕劃了一刀,但實際并沒有出血。

  外面的人拿出了準備好的水盆,調整好水滴速度,讓罪犯以為自己的血正在滴入水盆。

  隨著時間不斷的流失,罪犯開始恐慌,最終死亡。罪犯死亡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完全是因為水滴聲音讓其自我暗示失血過多而死亡——其癥狀也和失血死亡癥狀完全相符。

  和這種自我暗示原理類似,高寒小腹如風箱鼓動,仿佛把空氣直接吸入小腹。

  這只是一種錯覺,肺部組織就算再怎么延伸,也長不到小腹去。

  但所謂的導引,本身就是借助人體錯覺來形成思維定式,從而引導體內生命能量有序流轉——所謂‘借假修真’的意思就是如此。

  但是高寒和一般人不同。

  天蛇傳承讓高寒已經提煉出少許內力,這些內力原本蘊含在高寒脊柱和五臟六腑之間,卻被四平馬步樁和丹田呼吸法帶動,匯聚到下腹丹田,讓小腹暖暖的,有一種像是打了氣的充實感。

  他壓根不需要借假修真,直接就是以真修真!

  世界上也許真有一學就會、一會就精的天才,但是很可惜,高寒并不是這樣的天才——他得開掛。

  現在,高寒的小腿、大腿的骨骼和髖關節,還有脊柱的尾端,構成了一組復數三角形的穩定支架,拉住骨骼的筋和肌腱像是被彈動的橡皮筋一般微微震動著,讓高寒的整個四平馬步樁外表看來一動不動,但在體內,他的筋和肌腱卻始終在震動。

  這種震動讓血液像被泵動一樣,一股股涌入高寒雙腿和髖胯關節,不至于因為肌肉緊張造成血管收縮導致血液供應不暢。

  除此之外,這種震動還使得盤旋在高寒小腹內,由丹田呼吸法,把內力擴散開,結合氣血形成的熱流,沿著筋和肌腱向下滲透,滲透進大腿、小腿、腳掌的肌肉,并快速回復肌肉的疲勞——這才是高寒能夠長時間維持四平樁的關鍵。

  高寒仔細體悟著這種感覺。

  這種由內力轉化而來的氣血生命能量,可以滋潤滲透肌肉、筋和肌腱,但是卻不能滲透到骨骼之中滋養骨骼,同樣,對內臟的滋養也是間接通過推動血液流轉起作用,并不像內力可以直接滲透進入內臟。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種被稱為‘摶氣’而得來的氣血相當重濁,遠不如天蛇傳承直接從體內多余熱量運轉中提煉出來的內力來得精純。

  但是這種‘氣血也有它的獨到之處,那就是它可以針對性加強身體力量,而不像是天蛇傳承所孕養出來的內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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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贏了。”賀忘形拂亂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也不清點戰果,直接說道。

  對他這等人物來說,擺在面前的棋子一眼可盡,勝負判斷不會出錯。

  “老賀你棋力見長,我這盤只是僥幸而已。”顧明臣端起茶杯,剛想喝,卻想起來茶早已經涼透了,他把茶杯放下,感嘆的說。

  沒有得失勝負之心的賀忘形,在棋盤上表現出來的水平要比平時更上一個臺階,這一盤勝負只在兩三目之間。

  “怎么,再來一盤?”賀忘形有些來勁了,他感覺得到,自己再小心些,說不定就能贏下來了。

  “謝了,我的精力和你沒法比,下不動了,我們還是看看高寒那邊訓練的怎么樣了。”

  “呵呵,也就是你老顧,人品信得過,要是換了一個人,我肯定以為這高寒是你的私生子。”賀忘形笑著說。

  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和注意養生的顧明臣不同,賀忘形在飲食上沒那么小心翼翼,喝些涼茶對他來說并不會造成傷害。

  屏幕再次打開,高寒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嗯?這是重新開始站樁了?”賀忘形略有些吃驚——因為高寒這次站立的姿態和位置,居然和剛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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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半,高寒家。

  高寒躺在床上擺弄著新手機,他以前那個手機只能打電話,根本沒有群聊和上網功能。

  “在嗎?”高寒發聊天消息。

  “在。”對面是張玉鷗,她除了一個‘在’字,后面還跟了一個代表開心的表情。

  “今天學習辛苦嗎?”高寒問。

  “辛苦死啦——今天我做了四張卷子,還有兩張卷子帶回來做,明天要交的,我正在做呢。”張玉鷗回答道,表情符號是兩行淚水。

  “那你做吧,我不打擾你了。”高寒發出一條消息。

  “——聽你這么說,我是又放心又擔心啊!”張玉鷗回了一個代表驚嘆的表情,后面跟了一行字。

  “?”高寒打了一個問號。

  “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就不想和我多聊一會兒嗎?這回答也未免太直男了吧?我可以放心的是,你這撩女孩的水平,以后多半不會花心了,但是這也太沒有浪漫感了吧?”張玉鷗抱怨道。

  “你不是要學習嗎?”高寒奇怪的問。

  “就算是學習我也可以休息一下的。對了,你那邊的武道進展怎么樣了?什么時候可以參加武道大賽賺積分?”張玉鷗不想和高寒這木頭繼續這個話題,主動把話題轉向高寒的武道修行。

  “還早呢,今天我第一次接觸樁功,不過我的表現大概算是厲害,教練都被驚呆了。”高寒有些自豪的說。

  “真的假的,你表現什么了?”張玉鷗問。

  “今天學四平馬步樁,我連續堅持了一個半小時。”高寒說。

  “!你真能站一個半小時的四平馬步樁?”張玉鷗發來的文字后面,跟著一個張大嘴、驚掉下巴的圖案。

  四平馬步樁并非向真館的獨門絕技,只要是有練習樁功的人,入門第一個練習對象多半就是四平馬步樁,就連張玉鷗都在老爹指點下練過兩天,只是后來學習為重就放棄了。

  正因為她知道四平馬步樁是什么樣子的樁功,才知道能堅持一個半小時的四平馬步樁是何等驚人。

  “當然是真的,于霞教練說我是怪物呢——對了,昨天我還簽了一張協議,現在我算是向真館的入門弟子,以后可以用向真館的名義報名參加武道賽,有很多優惠的。”高寒給自己的女朋友分享喜悅。

  拿到向真館這個級別的武館入門弟子資格,就相當于拿到武道賽事入場券,職業武者的大門向高寒敞開了一半。

  武道賽也不是誰都能參加的。

  如果是以個人名義報名參加武道賽,報名環節麻煩不說,還有各種能力考核,除此之外,還得繳納高昂的保證金并購買一次性人身保險。

  不過,張玉鷗的關注點和高寒不一樣:“你教練是女的?”

  “嗯。”

  “長得好看嗎?”張玉鷗問道。

  在另外一頭,張玉鷗一邊輸入內容,一邊把一張快寫滿的草稿紙推到一邊,又拿了一張新草稿紙過來,在上面畫了一個小人,并標注上‘高寒’字樣。

  “挺好看的?”高寒回了一條消息。

  “那個于霞教練多大年紀?”張玉鷗在高寒脖子旁邊畫了一把刀。

  “三十左右吧,可能還不到三十歲。”高寒也沒多想,老老實實的回答。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發來一條消息:“我要趕快做卷子了,不然今天又要晚睡。”

  后面追加了一個惡狠狠的表情。

  “嗯,快去做卷子吧,早點睡覺保重身體。”高寒體貼的發去消息。

  “這個大傻瓜,難怪長得這么帥氣,卻到了六年級都沒有女朋友,真是憑實力單身!”張玉鷗氣哼哼的放下手機,低聲罵道。

  她在架在‘高寒’脖子那把刀的下方,惡狠狠的畫上了幾滴血跡。

  高寒被自己感動了一下。

  自己為了女朋友的健康身體,忍住了和女朋友聊天的欲望,做出了自我犧牲——自己真是太體貼了。

  意猶未盡的高寒發消息給死黨李恒:“在嗎?”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對面回話過來。

  “老子入門向真館了。”

  “我去,向真館瞎眼了?”對面發來驚訝的表情。

  “老子天賦異稟,牛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釋。”高寒叉腰。

  “麻蛋,趕緊加油練得更牛逼點,老子缺個心腹打手。”李恒發話。

  “將來你被人趕盡殺絕的時候,老子會踏著五彩祥云來救你——到時候記得跪下叫爸爸。”

  “如果真有這一天,管你叫爺爺都行。”李恒這人的臉皮絕對比高寒還要厚實的多。

  “哈哈,好了,不打擾你了,萬一你考不上大學,我怎么跟你混飯吃,加油吧!”難得在嘴皮子上占了李恒的上風,高寒心情大好,主動放他一馬。

  “這段時間不能和你出去玩,等高考完了,我們一起去旅游,再見,我學習去了。”

  “再見。”高寒關上群聊,把手機珍而重之的放在枕頭邊上,連上充電線充電。

  雖然有了新手機,但是高寒并沒有上網打游戲,也沒有參加重新分班以后、新同學們組建的聊天群。

  這些新同學都是決定走就業路線的,學習壓力不大,整天想著怎么出去玩耍,也有人邀請過高寒,不過高寒都拒絕了。

  自己已經十八歲了,又是有女朋友的人,父母還想生二胎,自己應該盡快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而且,天蛇傳承這等神話般的奇遇落在自己頭上,如果自己不努力,豈不是平白辜負了這等好運?

  高寒趴在床上,扭出一個古怪的姿勢,開始每天晚上的功課。

  他每天晚上要花一個半小時左右,專門修行天蛇傳承的第一到第三十七副圖示。

  這不是高寒不能堅持更久,而是過猶不及。

  一個半小時的修煉,可以讓高寒提煉出身體狀況所允許的最大額度內力,再強行修煉不是不行,效果要下降很多不說,也有些損傷身體潛能——第二天會感到非常非常疲憊,比通宵不睡還累的多。

  向真館的定制營養套餐對提煉內力極有幫助。

  吃了這營養餐以后,高寒每天從身體里能提煉出來的內力幾乎多了三分之一。

  這種營養餐包含多種大補之物,每一頓價值都超過了三千塊,讓高寒覺得顧家在自己身上的投資,已經遠遠超過自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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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贏了。”

  同樣一句話,在同一個人嘴里說出來,也有不同的語氣。

  賀忘形隔著單向透光玻璃窗、望向訓練室里扎著四平馬步樁的高寒,不甘心的說。

  為了讓受訓者專心練習,也為了便于教練、甚至參觀者觀看訓練情況,向真館各訓練室的走道玻璃窗都是對內單向透光。

  “呵呵,這是雙贏,老賀你又何必這么想不開。”顧明臣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賀忘形肩膀上泛起,輕輕把顧明臣的手掌彈開。

  “哼,我上了你的當。”賀忘形哼了一聲,眼睛盯著里面正在練習的年輕人。

  高寒猛然轉過頭,朝窗戶方向看去。

  不過單向透光的玻璃窗像是一面鏡子,反射出訓練室陳列的跑步機等運動器材,整個訓練室里除了于霞教練一個活人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動靜。

  “啪——”一記竹鞭不輕不重的抽在高寒肩膀上。

  于霞手持竹鞭訓斥道:“練功一定要專心,樁功的訓練尤其講究心神合一,絕不能分心。你如今是向真館入門弟子,要求和以前不同,不用功要挨揍。”

  “是,教練。”高寒老老實實站好,把剛才背后傳來的異樣感覺拋在腦后,努力練習四平馬步樁和丹田呼吸法。

  短短三天時間,高寒雖然消耗了些內力,卻覺得自己脊柱和下半身的筋骨頗有連成一片的趨勢,讓他的動作協調性更進一步。

  ‘青蛇擺尾’這一聯動全身、轉移動量的圖示,現在練習起來更順暢了些。

  以前高寒完成一組‘青蛇擺尾’的全套動作需要半小時左右,如今高寒可以在二十七八分鐘內做完全套動作。

  這個四平馬步樁功雖然和天蛇傳承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但是也有獨到之處。

  “咳咳,老顧,愿賭服輸,這個徒弟我肯定收下。”看到高寒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視線。賀忘形轉過身說。

  “其實你也可以不收,你這么大歲數的武道大師,真不用這么委屈自己。”顧明臣望著高寒扭回去,繼續站樁的背影,淡然的說。

  “咳咳,算我再欠你一個人情好了。”賀忘形老臉微微一紅。

  “別忘了還有兩次出手。”顧明臣抬頭望著天花板。

  “你又要殺誰?還是顧家又要和人搶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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