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無數朵金蓮誕生，梵音渺渺傳來，一道金光法相冉冉升起，朝四方行了一禮，淡然道：“洞陰地藏王，見過諸位前輩。”
金喬覺對于古老的山海而言，十分年輕，虛空之中大部分大能不認識他，唯有少數幾位目光凝滯，認出來這位來自第四山海的異修。
與第四山海相鄰的第五山海，升起一尊輝月般的法相，冷眼注視金喬覺，冷然道：“你便是地藏金喬覺，不修大道正門，反而開創歪門邪道，抗拒靈氣，自稱新法。”
“需知吾輩修士，以超脫為本，證道仙人，縱橫天地間逍遙自在。”
“汝道中拘束一地，作繭自縛，還是我輩仙人嗎？！”
來自第五山海的大能，仿佛一身正氣，環視虛空，趾高氣揚道：“如此異端，如此邪道，你有什么資格立于山海之上！”
此言一出，不少大能為之側目。
金喬覺望了一眼，合十一笑：“原來是在我第四山海分支道統覆滅的玄羊子前輩。前輩所說今法修，我以為謬論。”
“何為今法，何為舊法，難道仙道初始，只要練氣口訣的功法，就是無上大道嗎？”
“世上第一個修士，恐怕是有凝氣數層境界吧。”
“所謂今法不過是推陳出新，完善過去缺點的法，今日之新法，亦是明日之舊法。”
“我輩仙道修士，不斷超脫，焉能一層不變。”
“妙啊！”金喬覺一席話迎來更多大能關注，能修到他們這種境界，無一不是昔日的天之驕子，絕代妖孽，一步步修來都是推陳出新，破而后立。
今日之新法，亦是明日之舊法，附和他們的胃口。
至于玄羊子，那是私仇恩怨，屹立于山海上的大能，都是千年的老狐貍，誰會聽信一面之詞。
不料玄羊子冷笑一聲：“我輩自然追求超脫，焉能被壽元，天劫束縛？”
“你的是邪道，李主也是邪道！”
金喬覺淡然一笑：“什么束縛，前輩又追求何種超脫？”
“還請細細道來。”
玄羊子大笑一聲，環視虛空，凝視山海，朗聲道：“我有一言，請諸君靜聽。”
一瞬間，不管是欲要改變山海的李主，還是反對的大能，亦或者是看熱鬧的至尊，目光紛紛注視此地。
如果說前面是個人恩怨，打一打嘴炮，無所謂，那么現在玄羊子要展現自己的道，展現一個修士畢生的經驗道果。
即便玄羊子不是至尊，也不是主宰，但是畢竟是一位道境，他的道值得一觀。
感受的九大山海的目光，玄羊子心神激動，直覺來到人生巔峰，虛空一揮，出現一個蒲團，坐而論道。
“對于凡人而言大地是束縛，使得凡人不能飛天，困守于一地，經歷生老病死，愛恨別離，可謂六欲…”
“對于修行者而言，束縛我們是世界，為了追求好的法寶，上乘的靈藥，苦苦徘徊，困守于星空之中，是為七苦…”
“而對于我們道境而言…”玄羊子頓了頓，一手指點，赫然高聲道：“束縛我們是星空，我輩修士修得便是超越星空！”
“所謂…”
玄羊子無愧是道境，畢竟有兩把刷子，說得是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妙語恒生。
就連立于極高處的李主，也微微嘆息一句：“山河大善，眾生需度無量劫。”
見證李主認可自己的道，玄羊子異常激動，俯視金喬覺，用指點后輩的語氣道：“小子，你覺得如何？”
金喬覺雙手合十，微微一笑：“前輩以為是束縛，晚輩以為是造化。”
“不是仙渡化了眾生，而是眾生渡化了仙。”
玄羊子翻了一個白眼，不屑道：“山海間不歡迎謎語人，有話直說。”
金喬覺虛空造物，捏花而起，肅然道：“前輩以為世界一切都是束縛，那么到底是誰在束縛誰？”
“生靈自誕生以來有三道，名曰精氣神。”
“前輩的肉身難道不是在束縛精神嗎？約束元神，現在他的自由嗎？！”
玄羊子一愣，下意識道：“怎么可能，我輩操縱神識，掌握神念，精神與肉身一體…”
金喬覺微微一笑：“前輩的肉身真得是這么想的嗎？”
虛空一揮，一尊血肉之軀構建，微觀處無量細胞活躍，每一處細胞其中又有三千大千世界，等量恒沙微觀眾生，無量眾生碰撞，恰如粒子對撞，離子分裂，演繹無上核爆金身。
無量量世界搭建出一份肉身，所謂意志是肉身的傀儡，代表肉身，卻不是肉身。
一樁樁，一幕幕，看得見玄羊子冷汗淋漓，怎么可能？！鍛煉成寶體的身軀之中，怎么會有如此多的生命？！
玄羊子仿佛看見，一點點紅點，蠕動，聚合，鮮紅，抽搐，最終匯聚一鮮紅的肉塊，肉塊不斷演化，形成了一張臉，那張臉正是他玄羊子！
“不可能…不可能…”玄羊子猙獰吼叫道 金喬覺不氣不鬧：“前輩以為不可能，真得是不可能嗎？”
“肉身束縛靈魂，那么束縛靈魂是什么，晚輩以為是記憶。”
“玄羊子前輩以為的不可能，正是記憶在欺騙靈魂。”
此言一出，玄羊子猛然抬頭，不可思議問道：“你是說記憶才是本體，靈魂與肉身不過是累贅？！”
這句話，不僅是玄羊子自己問的，更是替山海間大能們問的。
按照金喬覺所說，難道他們都是假的嗎？都是騙出來的境界，騙出來的人生。
金喬覺神色淡然緩緩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艘船，在大海上遠行，隨著時間過去；木材也逐漸腐朽，船上的魂便會更換新的木頭來替代。最后，該船的每根木頭都被換過了；
問題來了，這艘船還是原本的那艘船嗎？
山海間的大能陷入了迷茫，如果是，但它已經沒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頭了；如果不是，那它是從什么時候不是的？
唯有欲使山海變天的李主若有所思，喃喃一句：“吾命無量在？”
不少大能身軀一顫，這句話他們聽說過，來自封妖一脈。
“吾命無量在？
“吾命無量在？
李主喃喃許久，似乎回憶起什么，用不確定的語氣，試探問道：“奉至修真行？！”
金橋覺頷首道：“大善，覺了便是悟，悟了便是覺。”
“大覺大悟便是超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