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去哪兒?
一幫記者堵在了青紅文化公司門口。
無論楊紅怎么解釋,周牧不在公司,她也不知道這家伙死去哪里了,但是大家不信啊。你是公司的老總,居然不知道旗下藝人的行蹤,怎么也說不過去。
“再說一遍,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
楊紅煩躁了,不再應付記者,讓司機開車走人,她決定最近一段時間,不來公司上班了,直接遠程視頻辦公。
一群記者追逐,終究是雙腳難敵四輪,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
“唉…”
有人嘆氣,“想不明白,這么好的新聞熱點,周牧干嘛不要啊。配合我們采訪,隨便講幾句,說不定就可以引發觀影熱潮,對他的電影有好處。”
“對啊。”
旁人同行,深以為然,“《張博》傳記片,今天的票房,估計就七八千萬,已經涼透了。我琢磨著,《三笑》的票房,說不定比它還高。”
“是,反殺。”
一個記者感嘆,“誰也沒料到,兩部電影的結果,完全相反。要知道兩個月以前,多少人嘲諷周牧,自不量力,以卵擊石。”
“咳咳。”
這話一出,旁邊一群人中,好幾個臉色不自然。他們也是當初,不看好周牧的人之一,現在慘遭打臉。
他們瞪了同行一眼,覺得這個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聊天就聊天,挖什么墳啊。
真是的。
有人不自在,轉移了話題,“周牧的家,不是在中州嗎?他是不是回家了?”
“…中州同行反饋,不在。”
“余念公司呢?”
“也不在…不過…”
“嗯?”
眾人連忙看去。
一個人很淡定,“別看了,余念也不在。”
“咦!”
有心人想到了,兩個人一起消失,是不是混在一起了?
不怪他們這么覺得,主要是外界印象,兩人是好朋友。同時間不見蹤影,一起玩耍的可能性較大。
隨即有人開口道:“在都市2之后,余念號稱要休息、充電,也失蹤了半年,大家一直聯系不上。”
“多少投資商,揮著鈔票找他,卻無功而返。探問他公司的員工得到的答案,永遠是老板在閉關,聯系不上。”
這人搖頭道:“這些當導演的,脾氣真是夠怪的。好端端的,玩什么消失啊。”
也有人幫忙說好話,“休息、充電、學習,才能拍出好電影嘛。”
“…天真。”
旁人羨慕道:“大導演休息,不知道玩得多嗨。你以為,他們是去深山老林,荒郊野外避世隱居?”
“呸,人家是天天會所嫩模,豪門夜宴。”
這人流口水,“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這什么破地方?”
周牧抖了抖衣服,甩了甩腳,他感覺鞋子里頭,肯定進了沙子。放眼望去,一片蒼茫的荒野。
左邊是戈壁,右邊是沙漠。中間是個小綠洲,長了綠色的植物,還有小小的水潭。
他騎著駱駝,走了大半天,在牧民的指引下,才來到這里。
進入綠洲之后,一個古老的村落,映入眼簾。樸實的石頭建筑,沙礫鋪平的小道,充滿異域風情。
在一個穹頂小屋,周牧見到了余念、崔吉。
一見面,周牧忍不住吐槽,“你們是不是抽風了,干嘛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
“嘿嘿!”
余念與崔吉,相視而笑。
兩個人在這里呆久了,有點不修邊幅,粗獷。
“你不覺得,這很有意境嗎?”
崔吉張開了雙臂,發表了感慨,“在人煙稀少,茫茫戈壁、沙漠之間,沒有了世俗的喧鬧,沒有了紅塵的打擾。”
“白天,風沙呼嘯。晚上,群星璀璨。”
崔吉的聲音,變得十分激昂,“在這里,我們坐看日出日落,聆聽亙古永存的荒漠風吟,那是大自然的呼喊。”
“多么美妙的聲音啊。”
崔吉一臉陶醉之色,“每當這個時刻,我的心靈無比的寧靜,感受到了古人所說的天人合一,究竟是什么境界。”
“這么犀利的嗎?”
周牧挑了挑眉頭,轉頭朝牧民叫道:“大哥,我帶來的酒呀,肉呀,不要急著卸下來了,一會你帶回去。”
室內生風。
眨眼間,崔吉不見了。
片刻,就聽見外面傳來,駱駝的嘶鳴聲。
屋里空氣,忽然變得安靜。
面對周牧似笑非知表情,余念干嘛了聲,勉強解釋,“哎呀,駱駝背了一堆東西,走這么長一段路也不容易。怎么還讓它負重回去呢,多不仁道啊…”
說著,他咽了咽喉嚨,不裝了,破口大罵,“特么的,在這里呆了幾個月,嘴巴都快要淡出鳥來,早忘記酒是什么味道。你都帶來了還敢帶走,別說崔吉了,老子也要跟你拼命。”
“哈哈!”
周牧忍俊不禁,“這么慘啊。”
“廢話。”
余念翻白眼,“這里補給不容易,物資比較緊缺,我們也不好意思頻繁托人運東西。更何況,你以為我們來這里是享受的嗎?”
“我們是在搞創作啊。”
他振振有詞,“安貧樂道,甘于寂寞,沉得下心,才可以寫出大文章…”
“嘖嘖,自虐!”
周牧搖頭晃腦,不以為然。
他覺得兩個人,頓時是吃飽了撐的,好好的城市不呆,非要來到這窮鄉僻壤,說是磨礪自己,遠離凡塵俗世的紛擾,專心創作。其實就是傻,自討苦吃。
“有效果嗎?”周牧問道:“你的設定,完成了沒有?崔吉的漫畫,創作到哪個階段了?”
“這個…”
余念轉移了話題,“這事回頭再說,反而是你…到底干了什么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事情呀?”
“什么鬼?”
周牧皺眉道:“我可是好心帶東西來探望你們兩個可憐蟲,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憑空污蔑人。”
“不是污蔑,只是好奇。”
余念十分奇怪,“我呆這里幾個月,唯一一次有人捎口信來,不是問我什么情況,過得好不好,而是在問你的行蹤。我尋思著,你是不是在外邊,欠了好幾百億,這么多人找你。”
“什么幾百億…”
這時候,崔吉拎著東西進來,興沖沖道:“老余,看看這大塊五花肉,還有幾箱啤酒,趕緊去堆爐子,我們燒烤。”
“好。”
余念二話不說,直接沖出去。
就在坪院中,搬磚壘石頭,看他嫻熟的動作,就知道他平時沒少干這活。
周牧失笑,過去幫忙。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淡了下來,夜幕星光璀璨。或許是西北海拔比較高,更接近天空一些。
不管是月亮,還是星星,都更為皎潔明亮。
篝火堆起來了,火爐上擱了兩條肥魚,在烈火的灼燒下,油脂慢慢滲出來,誘人的焦香四溢。
除了三個人以外,小村落的居民,也帶來了各種食物。
本來只是小燒烤,就變成了接風洗塵宴。
一箱啤酒從井中撈上來,天然的清涼搭配燒烤的炙熱,堪稱是完美的口味。
“干…”
啤酒的泡沫花,澆在了柴火上。
滋滋一聲,淡淡的特殊香氣,頓時彌漫半空。
在篝火堆四周,一群人歡歌笑語。
周牧接過一個村民遞來的東西,就是把烤好的肉片,塞進類似面餅一樣的食物中。
肉夾饃?
他狠狠地咬一口,飽滿油脂的肉片,與面餅的麥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十分獨特的口感。
滋味不錯。
他朝村民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旁邊,崔吉咕嚕灌了口啤酒,舒服的嘆氣,“啊,爽了。”
他打了個嗝,無比的滿足,“總算又活過來了。”
“搞不懂你。”周牧笑道:“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苦,就趕緊回城市去啊,誰會笑話你?”
“那不一樣。”
崔吉一抹嘴唇,得意洋洋道:“在這里的日子,雖然清苦了點,但是這更容易激發我的靈感。”
“所以,你的漫畫,有譜了?”周牧好奇問道。
“那當然…你等著。”
崔吉站了起來,奔向了房屋。
這讓周牧驚訝,轉頭道:“我沒聽錯吧,這拖延癌晚期,居然還有救?”
“可能吧。”余念含糊輕笑,意味深長。
一會兒,崔吉重新跑了回來,把厚厚的畫稿,塞到了周牧懷里,得意示意,“看…”
“真的假的,鐵樹也能開花?奇跡!”
周牧調侃,也來了興致,他抽來紙幣,把手上的油膩擦拭干凈,才打開了畫稿,準備欣賞崔吉“醞釀”多年的大作。
“嗯?”
畫稿第一頁,周牧乍看就感受到了沖擊、震撼。
不是太爛,而是太好了。
十六開的畫稿面面上,硝煙戰場余煙未盡,到處是彈藥轟炸遺留下來的痕跡,隱隱約約還能夠看到白骨、尸骸。
天空灰蒙蒙的,壓抑、寒冷。
大地一片蒼茫,被導彈肆虐之后,猶如世界末日的場景。
不管是構圖,還是層次感,栩栩如生。
周牧欣賞了片刻,十分的感嘆,“崔吉你這畫,完全可以拿去參加繪畫比賽,肯定能夠拿獎。”
“還行,還行。”
崔吉表示謙虛,“也就是一等獎的水平。”
周牧斜視一眼,這樣就飄了?
真是不經夸。
他搖頭,繼續看下去,然后徹底傻了眼。
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