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錯誤立意?
當然是殺害無辜少女,制作成香水,這樣殘忍的事情,在電影的劇情安排下,居然給主角洗白了。
這種思想,無疑是糟粕,需要批判。
在這篇文章下,一堆人叫好。
“無比認同,這電影我看過,當時就覺得怪怪的,引起不適感,卻不明白原因。現在看了莫導高論,才知道這個片子已經違背了基本的人性,完全就是為一些變態扭曲張目…”
“沒錯,這是我最段時間,看過最爛的片子。”
“太寒心了,這個世界對我們女人,總是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一個心理變態,美其名曰藝術。如果所謂的藝術,都是這樣子的話,我還是不要藝術也罷。”
“…真惡心,純粹就是獸欲,人性個屁。”
“什么人性,什么體香,什么神性…誰告訴你們,美女身上的味道一定好聞的,誰告訴你們的,啊?啊?啊?”
密密麻麻的評價,幾乎刷屏了。周牧翻看了幾分鐘,把手機還給了古德白,表情淡然,波瀾不驚。
“哥…”
古德白有點擔心,“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周牧揮了揮手,“你不要大驚小怪,每個人看待事物的角度都不一樣,他有自己的見解,也有評論的自由,不理會就是了。”
“哥,你不知道。”
古德白急了,又打開另外的頁面,“已經有人挖出來,你是香水電影的創意編劇,電影的框架、主線、劇情,基本是來源于你,所以許多人罵你…”
“誒?”
周牧撓頭,可能是最近,看多劇本了,反應有些遲鈍,“罵我干嘛啊,不會吧不會吧,真有人拿虛幻的電影當真?”
“…真有。”
古德白使勁點頭,“你別不信,世上有很多無聊的人,他們覺得電影的創作,其實是反映了作者的內心。”
“所以有人認為,你具有反社會、反人類的人格,另外還有仇女的傾向,絕對是個需要警惕防范的大變態。”
“對了,還有人懷疑你,私底下肯定犯了什么命案。”
古德白認真道:“所以一些人建議,讓警察把你捉起來,好好審訊一下…”
周牧無語了。
“當然,沒人那么蠢,把這些話當真。”
古德白解釋道:“當真的,基本是在裝傻。說到底,就是有人借機生事,再給你添一些黑料。”
“沒錯。”
楊紅走了進來,沉聲道:“周牧,這件事情,你不能輕視,一定要及時澄清、辯解。”
“啊?”
周牧錯愕,“這么可笑的言論,有必要理會嗎?”
“不…”
楊紅搖頭,“這種抹黑、造謠、潑臟水的,肯定不用管。我是讓你澄清莫懷宣的指責,一定要辯解清楚。”
“為什么?”
周牧皺眉,“他可是導演,難道不清楚,電影中的善惡觀,根本與現實人性無關,只不過是劇情需要。”
“我還納悶呢,一些電影隱喻,不能用常人的規則去分析,這分明是常識啊,他這種成名導演,真的不懂嗎?”
周牧莫名其妙,若有所思,“還是說,他是故意針對我?”
“是不是故意針對,我不好確定。”
楊紅輕聲道:“我能夠確定的是,莫懷宣在導演群體中,有一定的威信。他在一些人眼中,屬于新生代導演的領軍人物,如果他對你有意見,肯定影響其他導演對你的看法。”
“最重要的是,他跟大導演張煌關系不錯。”
楊紅慎重道:“有風聲說,張博的傳記電影,他也會參與到其中,有一定的話語權。”
周牧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他能把我換了?”
“不一定。畢竟張煌導演的電影,肯定是他自己做主。莫懷宣可以提意見,但是聽不聽在于張煌…”
楊紅遲疑了下,又補充道:“但是沒必要承擔這個風險,不是嗎?”
“篤篤。”
周牧默然,敲了敲桌子。
沉吟了下,他抬眼道:“如果我說不呢?”
“你…不要意氣用事。”
楊紅苦口婆心勸說,“我知道,莫懷宣憑白無故的指責,讓你覺得憤慨。所以我不是讓你屈服,承認這是自己的過錯,而是讓你辯解、澄清。”
“電影嘛,有爭議很正常。”
楊紅眸光睿智,“他指責,你辯解,一來二去,就是交流的范疇。進可攻,退可守,無人可指摘。”
這就是經驗,王牌經紀人的圓滑。也可以說,這是行業中的生存智慧。
周牧知道,楊紅的建議,無疑是最佳應付之法。開個新聞發布會,公開回應這事。那么他的麻煩,肯定會少很多。
問題是…
周牧眉頭如鎖,他隱隱約約有種感覺。
或許莫懷宣,就在等他的回應。
然后…
其實周牧也想不出來,如果自己回應了,對方還有什么后續手段,但是如果猜測成真,明知道有坑還往下跳,就有點不智了。
當然,預感這種東西,也未必是事實。
所以周牧不禁猶豫起來。
楊紅也沒催促,只是講道理,“你作為內容的提供者,電影的創造理念是什么,你最有發言權。輿論的高地,你自己不去占領,等別人來侵襲,肯定很被動。”
“就算莫懷宣是導演,那又怎么樣。”
楊紅揮著手,激勵鼓勁道:“總不能他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抗爭啊。”
“等下…”
周牧隱隱約約,有幾分靈光,“紅姐,你覺得當導演的,平時最討厭什么?”
“呃?”
楊紅一愣,不明白周牧,怎么把話題岔開了。不過她斟酌了下,還是回答道:“應該是討厭制片人指手畫腳吧。”
“這只是其一。”
周牧慢聲道:“另外還討厭演員,不尊重自己這個導演,無視導演的權威,換個說法就是…不聽話。”
“嗯?”
楊紅臉色微變,她聽出了周牧的潛臺詞,不由得搖頭,“不至于,正常的辯論,上升不到那個高度。”
“如果他有辦法,讓其他人覺得,這是事實呢?”
周牧分析起來,“比如說,在私下場合,先散布一些關于我的負面消息,讓人先入為主,造成既定印象。”
“然后引導我跟他辯論…”
周牧盤算著,“辯論很容易發展為爭吵…再不濟,他一個導演肯定沒有我粉絲多,如果我的‘粉絲’在‘義憤’之下去罵他,這算不算我的鍋?”
“算!”
楊紅很篤定。
大眾印象,誰的粉,為了誰做錯事了,就歸誰買單。
“…唉。”
周牧搖頭,“可能是我陰謀論,想得太多了。紅姐,你聯系一下胡英商,讓他出面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到時候我去現場,努力澄清電影的立意,給他一個回應。”
“我覺得…”
楊紅反而遲疑了,“要不然我先找人打聽一下,莫懷宣私底下對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再說?”
“也好。”
周牧沒拒絕。
雙管齊下,更加保險。
噠噠噠…
就在這時,有人沖進了檔案室,匆匆匯報,“楊總,牧哥,最新動態…余念導演跟莫懷宣…杠起來了。”
“什么?”
兩個人頓時愣了。
“快!”
周牧示意古德白打開電腦。
其實手機更快,只不過屏幕太小,看不舒服。
寬屏電腦,頁面十分清晰。
社交網熱搜榜上,倒是沒見相關的話題。但是在娛樂版塊,特別是余念的官方號中,有著很顯示的標題文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在文章中,余念非常不客氣,直接指名道姓,圈起了莫懷宣表示,他純粹胡說八道,無視了香水電影中的哲學概念,只關注到懸疑犯罪中的片面元素,就大肆抨擊。
如果每個導演,都像他一樣,抓住了一只蟬,就以為看到了整個夏天,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那么以后,還有哪個導演,敢放開手腳拍戲?莫懷宣作繭自縛還不自知,居然有臉指責別人,簡直是愚不可及。
在末尾,余念的文字,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之意,強烈懷疑莫懷宣作為導演的鑒賞能力。
到了最后,誠懇的表示,或許作為電影的載體,香水確實存在了一些瑕疵,但是無論是架構,還是立意上,絕對沒有任何錯誤傾向。
說到底,這只不過是一部奇幻犯罪片,一個魔幻的故事,以荒誕的表現形式,呈現在大家眼前。
大家可以不喜歡,覺得骯臟恐怖惡心,甚至可以罵這是爛片。
但是不能因此而譴責電影的創作者,更不能把電影的內容與創作者的行為聯系在一起,這是一種惡意傷害。
余念的粉絲不多,但是也不少。
文章一出,許多人紛紛評論。
“對,就是這樣。”
“我看了,覺得是神作,但是朋友看了,卻覺得很垃圾。盡管我們的看法不一樣,但是沒覺得周牧有問題啊。”
“故事挺有趣,雖然我不喜歡…不過我還是要說,周牧真的很有才華,你們不要詆毀他。”
“沒人詆毀吧…什么時代了,還有人把電影與現實掛鉤?”
“故事是故事,現實是現實,傻傻分不清的,那肯定是真傻,或者在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