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種暴風雨前短暫的平靜。”
周牧的聲音,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他抬起頭,笑容通過攝像機,清晰映在屏幕上。
余念正了正身體,他感覺這笑容,似乎不同尋常。
他的直覺是對的。
忽然之間,周牧歪著脖頸,臉上的笑容起了變化,似乎多了幾分神經質,“這讓我想到了一首鋼琴曲。”
他漫步走廊,對旁邊的人說道:“你們能聽到嗎?”
他喘著氣,雙手開始比劃,似乎是在指揮。
“就好像是,你把頭貼在草地上,你可以聽到它們在生長,你可以聽到昆蟲的聲音…”
他的肢體動作,也逐漸變得失衡。但聲音還是那么平和,甚至有幾分磁性,繼續問道:“這曲子怎么樣?”
“…還行。”一個黑衣人回答。
“我改天彈給你聽。”
說罷,周牧一把搶過那人手里的長管槍,一槍打爆了門鎖。他提槍推門而進,右手還輕晃著,仿佛在應和旋律。
屋內幾個人,驚恐而叫。
周牧提槍上膛,毫不猶豫一槍崩了出去。他邁著步伐,似舞非舞,踏著恰恰基本步,前行幾步,又忽然后退。
一槍接著一槍,時而優雅,又時而顛狂,把一個冷血殘暴又精神異常的殺手,表現得淋漓盡致。
休息室中,盡管沒有特寫的鏡頭。但是透過全景畫面,眾人也可以感覺到,一個瘋子在盡情表演。
槍殺了幾個人。
莫名的旋律,真的在休息室中回蕩。
咕嚕!
有人吞了吞喉嚨,莫名的緊張。
吃驚之余,也有人反應過來,“他自己放的音樂…”
眾人無語。
表演就表演,還自帶BGM,過分。
在激昂的旋律中,周牧翩翩起舞,提搶在走廊中挪動,就好像是一名士兵踢著正步巡邏,只不過他干的卻是滅絕人性的事情。
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顛狂的殺戮,神經質的眼神、笑容,就算大家知道,這是一場表演,但是一些群演,在這種壓抑恐怖的氣場下,還是忍不住緊張、流汗,流露害怕的情緒。
“咔!”
余念忽然叫停了,打斷了試戲的進程。
走廊中,眾人呆了一呆,如夢初醒。周牧也收斂了心神,把槍管道具放下來,指尖理了理凌亂的頭發。
“你回來。”余念召喚。
當周牧回到休息室,迎接他的是眾人復雜的目光。
“怎么了?”
周牧視線一轉,看向了余念,“我的表演才完成一半,后面還有一些細節動作,可以豐滿人物的形象。”
比如說喜怒無常,沉浸在自己世界,自得其樂等情緒變化。
“可以了。”余念開口道:“先這樣吧。”
“你不滿意?”周牧挑眉,“我可以換個表演方法。”
什么,還有得換?
其他人驚訝,連余念也睨視一眼。
“沒必要,試戲已經結束,你們回去等通知就行。”余念擺手,漫不經心道:“我要琢磨兩天,有結果再給你們打電話。”
其他人愣了愣,也紛紛起身,識趣告辭。周牧也不例外,他去了卸妝,才準備跟古德白回公司。
“叮咚!”
信息提示聲,讓周牧打開手機查看。
“哥,誰呀?”
古德白湊過來觀望,“噫,余導約你去喝茶。”
他驚喜,“哥,這事成了?”
“喝茶而已,誰知道成不成。”周牧問道:“這個雨石閣,你知道在哪里嗎?”
“好像有印象…”
古德白連忙打開電子地圖,“我查一下。”
兩人一邊研究地圖,一邊向外面走去。
等他們走遠,才有幾個人冒出來。賀丞宇神色黯然,“虎哥、章哥,我們是不是被淘汰了?”
“技不如人,沒辦法。”虎頭心寬,或者說入行久,一些事情他也看開啦。
“或許他表演的形象,更符合導演的要求。”
高建章同樣沒有多少沮喪之色,主要是他和虎頭都不差戲約,得失之心,肯定不大。
另外一方面他也承認,周牧飾演的殺手,那種顛狂、神經病的氣場,比他的邪派演技,更有質感。
只有賀丞宇,平時在萬千粉絲的追捧下,加上公司保護得好,也沒受什么挫折。現在試鏡失敗了,難掩失落之色。
虎頭與高建章,也理解賀丞宇的心態,卻沒有開口安慰。
這種事情只能自己想開,別人幫不上忙。說句不好聽的,如果連這點小失敗都接受不了,在影視圈肯定混不長久。
距離破舊大樓幾外里外的商業街。
百來米長的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密集,最多的卻是各種飯店、旅館、飾品店之類。
車水馬龍間,到處是游客、群演的身影。
雨石閣就在商業街邊角。
上下二層的茶樓,裝修復古講究。兩人走進去,報上余念的名字,就被伙計帶上了二樓一個包廂。
一進門,周牧就有些意外。因為包廂中,除了余念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他還算熟悉,就是在破舊大樓下,充當門衛登記員,還給他透露了一點內幕消息的青年。
“偶像,你來了。”青年笑呵呵招手,“快坐,品嘗一下這茶樓的招牌,雨花茶!”
余念皺眉,“什么偶像,亂七八糟的。”
“十年來,跟許女神傳緋聞的人不少,盡管事實也證明,這些都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的謠言。但是像他這樣,被人拍到‘開房’照片的,還真是頭一個,自然是我的偶像。”
青年調侃,語氣戲謔。
“瞎扯淡。”
余念覺得無語,順便介紹,“周牧,他叫崔吉,是電影的編劇。除了有時候不靠譜以外,也沒有別的什么缺點。”
“什么叫不靠譜?”
崔吉立即打斷,“真不靠譜,你會用我的劇本?”
“你就是寫的劇本有點譜。”余念吐槽,“平時好端端的編劇不當,非要搞什么二次元漫畫創作,能靠譜么?”
“是你不懂。”崔吉切聲,宣稱,“要知道,漫畫家才是我的本行,編劇只是我的愛好。”
“呵呵!”
余念冷笑。
周牧坐下來,接過茶藝師遞來的一杯茶。
清亮的茶湯顏色,飄浮著細碎如點的花瓣。他瞧不出來,這是什么花,反正聞起來挺香。
輕抿一口,味道有點淡。或者說,沒有滋味。但是過了片刻,卻有一絲絲清凜的甘味,在他口腔中泛起。
正如清淡雨水,沒有什么味道,卻能夠滋養生靈。
這茶味如水,卻能解渴生津 難怪叫雨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