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所有人都很無聊的季節,連帶著官府也都清閑了不少。
因為天氣太冷,出門的人很少,所以官府最需要關心的,就是治下有沒有人凍死,下雪的時候有沒有人家的房屋被壓塌。
而對于百姓來說,冬天其實就是個造人的季節。
因為出不了門,實在是太冷了。
作為大漢最有錢的人,田儋也不例外。
今年忙活了一整年,錢花出去了不少,利潤更是沒有。
不過田儋心里面卻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的基本盤太大了,前期壓根就不可能會見到利潤。
這些都是早有預料的事情,對于田儋來說,這個三年的工期,前兩年就是回本,第三年才是凈賺。
而經過一年的摸爬滾打,田儋也漸漸的找到了這里面的門路。
而田儋雖然轉行經商,但自身的身份還是在那里放著呢,所以對于朝廷的一些動向,他還是比較關注的。
田儋注意到洛陽最近掛牌了一家大漢錢莊總部的衙門,而且還掛著戶部的牌子。
于是便找到了張蒼,詢問了其中的緣由。
經過張蒼這么一解釋,田儋便清楚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曾經能成為王的,沒一個是什么糊涂蛋,田儋將主要精力放在經商上面之后,在這上面展現出了很高的天賦。
“家主,王尚書說只有午飯的時候有空,您若是要見他的話,就只能在那個時候去工部。”
“備車,這就去工部!”田儋點了點頭,直接吩咐人去準備。
什么春夏秋冬的,什么高官侯爵的,哪有賺錢香啊?
田儋已經嘗到了其中的甜頭,雖然手中的權力是沒了,但是現在他卻跟皇帝相處的很融洽。
田儋已經感覺到自己摸索出了能讓家族不斷輝煌下去的門路了。
而經商,靠著自己的這層關系,再給后人提前鋪路,這天下間想跟自己競爭的人,怕是還沒有出生呢。
除非將來出現了某個極具天賦的皇子也來經商,只有那樣自己才搞不過他,不然的話,其他人?
呵呵!
讓路去吧!
天寒地凍,風雪交加。
田儋坐在馬車內,一路奔向工部。
進宮,不是誰不誰都有資格的,就算是田儋也沒有隨意進出宮門的資格。
只不過礙于他特殊的身份,所以皇帝給他開了個特權。
他可以隨時進宮,但卻加了一條限制,必須由禁衛貼身陪同。
進宮的時候記錄在案,去了哪,見了誰,衙門那邊要給一份回執,然后再由禁衛陪著出宮,將回執上交。
很快,田儋便在禁衛的陪同下來到了工部,正值午飯時間。
王陵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吃著飯,尷尬的田儋只能忍受著肚子的咕咕叫。
這年頭可沒什么招待餐,官方的午飯都是定量定人的,多少人就是多少飯,你官員想要招待,沒問題,自己出錢就行了。
王陵假裝聽不見田儋那不斷造反的肚子,一邊快速的吃著,一邊問道:“不知齊侯造訪老夫有何事?”
“農具的事情!”田儋尷尬的看著王陵,心中暗罵摳逼一個,連頓飯都不舍的請。
隨后田儋自己說服了自己,罷了罷了,自己現在啥吃不到啊?
天天大魚大肉的,就工部這點伙食,咱還看不上眼呢。
還是趕緊把正事辦了,然后回家享受去吧!
“老夫聽說戶部成立了錢莊,各地還成立的運輸隊,所以便琢磨著從工部這邊買點農具運到各地去賣呢!”田儋直接說道。
“哦?齊侯打算要多少?”聽到田儋的來意,王陵瞬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臉上直接展現出了興趣。
工部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雖然坐擁很多工坊。
但是抱歉,那些都是純支出單位。
鍛打機坊,那是打造兵器和農具的,要不是戶部一直撥款支撐著工錢,他工部早就破產了。
而農具坊,也是沒有收益的,造出來的農具大多數都送到了各地的官田,偶爾有多的,還被各地官府拿去借給百姓耕種使用。
現在聽到田儋竟然要販賣農具,王陵怎么能不上心?這可是妥妥的收入啊。
“先要一千架試試水再說吧!”田儋說道,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
農具雖然依舊緊缺,但對于百姓來說也并非借不到,只是慢一些罷了。
他也不敢保證運過去之后,會不會有人愿意買,畢竟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唉,一千架夠干啥啊?要不多來點?”王陵有些失望,一千架雖然也不少,但這也就是工坊半個月的產量。
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工坊卻沒有閑著,現在已經造了好幾千架在倉庫里躺著呢。
王陵倒是想下令停工,可即便停工,他還是的給人工錢,所以閑著也是閑著,接著造吧。
而工部若是有了錢,自然可以上馬一些別的項目。
靠戶部的撥款?
就張摳逼那尿性?你就是拆了他家的房子,他都不會多給你一錢的。
“今年有些趕不及了,再說老夫也不知道銷量如何,總要先去試探一下的,不過王尚書也不用擔心,若是銷量還可以的話,夏天的時候老夫還會在采購一大批的,到時候至少五千架起步,如何?”田儋笑瞇瞇的說著。
“好,沒問題,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老夫也就不問你多要了,就百錢一架吧!”王陵故作一副艱難的表情,然后說道。
“騙鬼去吧,你那玩意兒成本多少真以為老夫不知道?還百錢一架呢,你干脆千錢一架吧!”田儋氣的指著王陵怒噴道。
那農具最值錢的就是那塊鐵,因為是管制材料,外面根本弄不到。
但真若是說成本,除去那塊鐵的成本,一座犁大概也就是兩三錢就夠了,畢竟幾名工匠一天就能造好多架呢,都是流水線的模式。
有些東西別人不知道,難道田儋還不知道嗎?
百錢一架,王陵這個老摳逼到底賺了多少不知道,但八十錢的利潤肯定是有的。
除去貸款,除去運費,除去人工,除去稅費,自己一架要賣多少?
就算是一百五十錢一架,恐怕也就賺個二十錢吧?
而一個普通人一個月也就能賺四五錢左右,一架犁就要一百五十錢,就按一架三個勞動力,三個人都能穩定工作,一年不吃不喝也就剛買一座犁。
“齊侯有所不知,這工部開銷大著呢,再說你就要一千架,這價格實在沒得降了啊…”王陵一副苦臉的看著田儋。
“別再老夫面前哭窮,老夫什么場面沒見過啊?三十錢一架,差不多就得了,往死里賺也不怕陛下弄死你啊?”田儋沒好氣的看著王陵。
“滾,沒你這么砍價的,腰斬還不夠,直接在膝蓋上來一刀啊?”王陵略顯憤怒,然后說道:“八十錢,少一分都不行。”
“真不少?”田儋問著。
“一錢都不少!”王陵強硬答道。
“行吧,老夫去找張蒼算一算你的成本到底有多少,然后去跟陛下談這門生意去…”田儋笑瞇瞇的起身作勢要離開。
“哎…別…別走啊,你們生意人不就是喜歡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呢嘛?一點耐心也沒有呢咋?”見狀,王陵連忙起身喊住田儋。
“三十錢一架,你賺的已經不少了!”田儋又一次報價。
王陵滿臉的苦澀道:“沒你這么算賬的,鐵礦要開采,還要冶煉,煤礦還要開采提供材料,加上其他的礦雜七雜八的,這些都是成本啊,你別看一架犁其實沒多少錢,但真正費錢的地方就是那塊鐵,實不相瞞,單單只是那一塊鐵的成本,加起來就三十錢了。而且這還是工部自己組織開采,自己組織冶煉的,這要是出去買的材料,價格只會更貴。”
田儋心中也算默默的計算著。
這個成本,他覺得還是有水份的,但是感覺應該大差不差了。
因為那塊鐵真的不是直接就能成鐵的,中間需要經過很多環節,冶煉運輸打造什么的,這么多環節下來,他的成本自然也就高了。
若不是農具是朝廷一直要求不能停下來的項目,王離怕是早就把那些鐵拿去打造兵器了。
“這樣吧,四十錢一架,你差不多能賺十幾錢呢!”田儋壞笑著說道。
聽著田儋報出來的價格,王陵小心肝猛然一顫:‘我丟你老母啊,啥時候把我工部的底摸的這么透了?’
“不行,六十錢,這是最低的價格了…”
“老夫拿貨就要六十錢,這運輸人工什么的,賣給百姓又要多少錢?價格太高百姓也買不起不是?”
“高嗎???”
“不高嗎???”
接下來田儋充分的展示了作為一名合格的奸商,到底該怎么討價還價。
可惜王陵是工部尚書,田儋也不想做的太過份,最終只能以五十錢一架成交,同時約定,入秋之前,田儋要再想工部采購不低于五千架,并且每架四十五錢,若是入秋后還沒有采購,則這一千架每架向工部補交十錢。
若是以前,田儋當然不敢跟王陵玩這個對賭協議。
但是現在,他真的敢,因為他從張蒼那里了解到,百姓是可以向錢莊貸款購買農具的。
這年頭誰家若是能有一架新犁,這一年就能多精耕幾畝地呢,產量又是多少?
就算按照五畝來算,一畝兩石的產量,粗耕一畝一石的產量,一石四錢,這一年就多了五石,多了二十錢的收入呢。
看著田儋那小人得志的表情,王陵突然有股不好的感覺。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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