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對于大漢來說并不好過。
倒不是缺少吃的,而是太冷了。
好在因為糧食充足,所以哪怕冷一些,也算是讓人有堅持下去的體力。
最怕的是饑寒交迫。
那才是最能要人命的。
冬天的大雪基本上是一場接著一場,上一次下的雪還有很厚一層,新一場的雪就又來了。
對于大漢來說是難熬,但是對于草原民族來說,更難熬。
一個冬天的時間,讓草原上各個部落實力大損。
人口牲畜更是死傷一片,甚至整個冬天若是持續的時間再久一些,說不定不用漢軍出擊,他們就自己都沒了。
所以,開春后不久,遠在洛陽的王不餓就接到了來自前線的匯報。
匈奴人開始集結了。
他們甚至等不及積雪融化就要去發動一場早已準備好的戰爭了。
去年東胡人給他們帶來了太大太大的壓力,在冒頓單于的強力壓制下,匈奴人只能忍聲吞氣的等了這一年的時間。
然后在今年,他們決定不忍了。
趁著大家都受災這個現實情況,直接莽了他便是了。
議事殿旁邊的一座宮殿內。
規模同樣不大,也沒有什么座位,正中央擺著一副巨大的沙盤圖。
這是這個冬天王不餓讓人制作的。
上面是大漢的版圖,各個郡縣在這上面都有標注。
北邊的東胡,匈奴,月氏,以及其他的部落。
西邊已經知道的幾個國家,羌,烏孫等等。
南邊就是趙佗的南越。
除了漢朝的疆土做的還算是真實一些以外,其他的就很潦草了。
例如說北邊,一片綠油油的,象征著草原。
西邊干脆就是一堆沙子,象征著荒漠,反正也沒去過,更不知道那里是啥情況。
南邊干脆就折一些松針插上去,反正也是綠油油的,跟北邊的草不一樣,象征著樹,象征著原始森林。
雖然很失真,但卻能在一定程度上讓人對于漢朝以及周邊的情況一目了然。
“東胡在東,匈奴在西,這場仗不好打啊,還是在這個時候!”再一次看著沙盤圖,王不餓深深的皺著眉頭。
雖然對于沙盤圖上的一幕幕,他早已熟記于心。
但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還是將內閣召集了起來。
“現在大軍沒辦法出征,按照現在前邊傳回來的情況來看,想要出兵的話,最早也要到三月上旬了。”灌嬰直接搖頭說道。
他當然知道大漢的決策,匈奴出兵后不久,他們就要出兵。
但現在匈奴出兵的時間太早了,大漢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也跟著出兵。
而現在不過二月初罷了。
“現在匈奴人明顯是扛不住了,所以才不得不提前發動戰爭,再等下去的話,估計他們也擔心會死更多的人!”陳平也開始皺起了眉頭。
“在洛陽尚且覺得冷,更何況北邊呢?”蕭何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朕擔心的并非天氣!”王不餓直接打斷了眾人的話。
王不餓突然的開口,讓眾人不由的一陣懵逼。
這天氣你還不擔心?
匈奴人可是有獸皮作為御寒之物呢,別的不說,現在這樣的溫度,匈奴人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是漢軍過去,基本上就差不多要被凍死了。
更重要的是,漢軍沒有草原作戰的經驗啊。
一切都是從零開始的。
“陛下,臣還是覺得今年以適應草原,摸索經驗為主,等到明年才是大規模出兵的機會呢!”張良說道。
“對啊陛下,今年的新兵馬上就會征募,到了明年,咱們可用的兵力就更多了,那時候不是更穩妥?”灌嬰也跟著附和道。
不論什么改革,改革的陣痛和后遺癥都是必然存在的。
而現在漢國的后遺癥同樣存在,那就是為了適應改革,兵力的嚴重不足。
按照預計,北邊的草原是需要有三十萬常駐兵力的。
而現在僅僅不過十二萬人,這還是算上了入秋以后送去的那批新兵。
南邊和西南各十萬,加上鎮守各地的十萬,以及五萬禁軍,整個大漢加起來,有編制的常備軍兵力是六十五萬人。
城防什么的不算是正規軍,最多也就算是維持秩序什么的,嚇唬一下人用的。
而現在,六十五萬常備軍,只有二十三萬人。
南邊和西邊各自只有三萬人,唯一滿編的還是禁軍。
王不餓的要求是,兵役期限為五年,那就把六十五萬人分為五年招完,每年招募十三萬人。
到第五年的時候,剛好全部滿員,第六年的時候第一批將士退意,新一批補上去,如此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這么做的好處在于,可以最大限度的在短期內降低對國內農業發展的影響。
但壞處在于,現在要動兵了,但朝廷卻沒有足夠多的兵力可用。
滿打滿算,也就是五萬精銳帶著七萬新兵。
王不餓抬頭看了眼眾人,額頭依舊緊皺。
“明年?明年就沒有東胡這個部落了!”王不餓斬釘截鐵道。
他當然知道匈奴今年是一戰拿下東胡的,接下來兩年都在整頓吸收東胡的殘余勢力,讓他們融合進來。
然后就是對月氏下手,再然后,才是歷史上的白登之圍。
也就是說,今年和明年若是不能把匈奴人打疼打怕,或者干脆阻止他們擊敗東胡人。
那么接下來頭疼的就該是大漢了,而手中的主動權,也該轉移到匈奴人手中了。
可惜現在整個大漢,除了自己以外,根本就沒有人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他們似乎也更不相信,強大的東胡會敗給匈奴。
本來是想做個逼格滿滿,善于納諫的明君的。
結果沒想到這幫人也太不給力了,壓根就不給自己這個機會。
搞的自己想要搞事情,還是得自己去獨斷行事。
華夏人一個人是條龍,一群人是條蟲?
難道這就是后世說這句話的典故?
“告訴月氏人,半個月內,必須送十二萬套獸皮衣服到韓信那里,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他若是不給,朕就讓韓信自己去取!”王不餓直接扭頭看著張不衣,態度極其強硬的吩咐道。
“諾!”張不衣直接應下,管他合不合理的,閉著眼睛去做就是了。
反正最后背鍋的又不是自己,怕個球啊?
“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啊…”
“陛下,月氏本就對大漢有了些忌憚,現在陛下萬萬不可用如此強硬態度去逼迫他們,否則恐生變啊!”
“生變?他敢生什么變?又能生什么變?”王不餓不屑的問道。
“韓信大軍出擊,整個北部和西部防御空虛,而月氏人此時距離洛陽僅僅不足千里,他們若是來攻,途中根本就無兵可用。”蕭何說道。
“他不敢!”王不餓說道。
“他敢不敢不是陛下您說的算的,他若是真的敢了呢?陛下您打算怎么辦?就這么放任不管?”蕭何臉上有些急促的說著,心中暗道,這陛下咋突然變了性子呢?
看著蕭何的急促,張良和陳平兩個人卻冷靜了許多。
臉上甚至微微的展現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笑意。
對,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那個男人,他回來了…
王不餓現在的態度和處事的方式,讓他們回想起了當年創業時期的情形。
那股自信的態度,那股讓人無語又不知道該怎么拒絕的命令。
緊接著到來的,就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干了點啥,然后我就打贏了這場仗?
雖然認真起來的王不餓也挺好的,但他們兩個老臣卻總覺得不太習慣,總覺得那似乎不是真正的王不餓似的。
“蕭侍中勿慌,兵力問題,可暫時抽調部分城防軍到邊境去就可以了。”陳平似乎猜到了王不餓的用意,于是勸說道。
“城防軍戰力不行,裝備又差,況且每城的守軍人數也不算多,就算抽調,又能抽調多少呢?讓他們去面對月氏人的騎兵,老夫沒這個信心!”蕭何郁悶的搖著頭,心中對著陳平便是一陣破口大罵。
真要是有點閃失,那可就是幾個郡,近百個縣要跟著遭殃的啊。
這么大的風險,他怎么敢同意呢?
“你沒信心?我有信心!”陳平的語氣異常堅定,看著一臉懵逼的蕭何,接著說道:“蕭侍中怕是忘了去年韓信當著月氏人的那一戰了吧?就算城防軍人少,戰力差,裝備差,但只要漢軍往邊境一站,月氏人就得想一想去年匈奴人的慘樣他們能不能接受,再說了,這新兵不是馬上就招募了嗎?之后先送去邊境訓練屯田駐防就是了,只要熬過去這幾個月就行了。”
今年的兵力分配已經劃分好了,南邊西南各占一萬人,駐守國內的五萬人,使其達到可憐的八萬人,明年直接讓其滿編,余下的六萬人,全部給北方邊境。
最近的就是關中等地的兵力,計劃招募人數為五萬人,一個月內就可以到位。
所以陳平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漢國所有的工作都準備好了,只等一聲令下就可以開啟。
“萬一沒熬過去呢?”蕭何依舊不死心,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王不餓大手一揮,直接道:“不用再爭了,朕自有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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