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忙碌隨著太陽的落下而結束。
群臣官吏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家中休息,準備迎接著明日的工作。
張良同樣也覺得很累,雖然最近他一直在劃水。
“留侯!”
張良剛剛下了馬車,宅子旁邊便有一人竄了出來,朝著張良施禮道。
張良身邊的護衛連忙提高了警惕。
而張良同時也在打探著來人,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膻味,還帶著一些騷味,體型較之漢人稍顯粗壯,且不修邊幅。
若是天色再亮一些,張良自然能一眼認出來者。
但現在,張良還是憑借著這些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不知月氏使者有何事?”張良揮了揮手,示意侍衛不用緊張。
“是有些小事想請留侯幫幫忙!”月氏使臣雅魯保持著卑微的姿態。
不保持也不行了。
漢國實在是太強大了。
剛來洛陽的時候,雅魯并不覺得漢國有多強大,他們的都城雖然看著很大,但也很破,甚至不如途中所經過的一些城池。
但隨著時間的增加,隨著了解的增加,雅魯這才意識到當初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洛陽的殘破,只是因為漢國還沒有開始修建他們的都城。
而雅魯也同樣了解到,漢國打算將都城擴大五倍,而且就在近期就會有行動。
現在的月氏,正是需要依靠漢國的時候,而雅魯也正在極力勸諫月氏王,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雖然月氏人能參與進來的項目很有限,一些技術活他們也不懂,人力吧,人家也未必會用他們的人。
再者月氏也拿不出那么多的人來當苦力。
所以雅魯便決定勸說月氏王,用牛羊來跟漢國換取糧食。
漢國缺肉,月氏缺糧食。
遵循著別人家的一定是最好的這個原則,加上最近經常吃糧食,偶爾的吃幾頓肉,雅魯自己也切身體會到了這種飲食對于身體的好處,所以他的勸說就更加賣力了。
月氏王那邊已經隱隱的有了答應的意思。
但是,隨著一件事情的爆發,差不多就要打破他的努力了。
“貴使請說!”張良示意道,隱隱的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這里不太好說…”雅魯有些猶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己怎么說?
就算說了,自己怎么送禮?
難不成見者有份?
“若是私事,老夫能解決的定會幫助貴使,若是公事,還請貴使明日進宮去說!”張良會意,表態道。
“這…”雅魯懵逼了,送上門的好處都不要嘛?
“那便明日再說吧,時候不早了,貴使還是早些回到住處比較好,不然這宵禁開始了被禁軍給抓到了,臉上可就無光了…”張良語氣平淡的送客道,然后頭也不回的直接進入了府中。
“哎,留侯…留侯…”雅魯有些急了,但張良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回頭。
“這可怎么辦呢?”雅魯身后的人同樣有些焦急的說著。
“去其他家看看吧!”雅魯也很無奈。
難道是自己表示的還不夠明顯?
送禮都能被拒絕的,這事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這要是放在草原上,對方巴不得你把全部家當拿出來呢。
現在呢?
都到門前了,竟然連大門都進不去。
“可是馬上就要到宵禁了,被禁軍抓到的話,咱們就算是使團,也是要被處罰的…”
“處罰就處罰,白天你能找到人啊?”雅魯有些生氣了。
暗道這些漢國的官員還真是,一個個的都是工作狂。
一大早的就出門上班,一直到太陽落山,其他時候除了在單位,壓根就找不到人。
若是白天能夠找到,雅魯何必又要冒著被禁軍抓到的危險去夜間辦事呢?
“連皇帝最信任的人都拒絕了,其他人也不好說啊,就算他們收了,能不能辦事都還是一回事呢。”雅魯的同伴說道。
“皇帝最信任的人?”雅魯似乎是被這句話給提醒到了,突然眼前一亮。
“有了!”
“有了?”
“隨我來便是了!”雅魯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
先前選張良,只是因為張良地位高,跟隨漢皇的時間最久,也最得漢皇的信任。
若是他開口了,事情自然成功的概率比較大。
但是論漢皇最信任的人,卻未必是張良。
于是,向東邊走了大約五百步,兩人來到了另外一座府邸面前。
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雖然他們看不懂。
滎陽侯府!
剛剛下班的張不衣回到府上,一家人陪著他吃了晚飯,然后一個人無聊的進入了房間。
年少不知啥啥貴…
不對,張不衣覺得這句話好像不適合自己。
身強力壯的,一夜能御數女的,哪能跟這些沾上邊啊?
這明顯就是時間管理業務不合格,所以導致了自己的倆老婆都懷孕了,自己也就只能獨守空房了。
然后剛剛無聊的郁悶的張不衣便接到了通報。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于是便讓人將雅魯領了進來。
“嗯?你想讓大漢歸還月氏的戰馬和牛羊?還有人?”聽了雅魯的講述,張不衣皺了皺眉頭。
這事他當然是知道的,這么大的事情,作為皇帝身邊最貼己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的,只要滎陽侯愿意幫忙在皇帝面前提一提這件事情,月氏愿意附上黃金五十斤。”說著,雅魯身后的同伴便從袋子中掏出了一堆金餅。
很粗糙,但從成色上來看,的確是金子無疑。
“五十斤?打發叫花子呢?”張不衣鄙視的瞥了瞥眼,雖然俺老張家底還沒五十斤黃金,但俺是什么人啊?五十斤就想打發了?這是有多看不起人啊?
“這只是訂金!對,訂金!”雅魯突然覺得有戲,這幾個月也不是白在洛陽待的,一些習俗什么的,自然也是了解的,于是當即改口,接著說道:“事成之后,月氏愿意再付一百五十斤黃金,另外再給滎陽侯十匹最好的戰馬,牛羊各千頭!”
張不衣嘴角微微上揚,然后故作難辦的思考著:“這個嘛…難度還是挺大的…”
“是…”雅魯連連點頭。
“你也知道的,這些戰利品都是前線的將士從匈奴人手里面搶過來的,所以嚴格意義來說,他并不屬于你們月氏。”張不衣說道。
“是…”雅魯繼續點著頭,他已經做好被宰的準備了。
畢竟百萬頭牛羊,數萬匹戰馬,就算再大的代價,他也得咬牙認下來。
“本侯雖然深得陛下信任,但這種事情也是不好開口的…”
“別…滎陽侯您有話就說,能滿足的,我們一定答應您,只要你能幫忙在皇帝面前說一說這件事情。”雅魯有些慌了,漢人就這點不好,說話太繞了,一點都不如草原男人直來直去的讓人覺得舒服。
“這樣吧,五百斤黃金,戰馬牛羊什么的本侯就不要了!”張不衣突然一笑道。
“行!”雅魯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黃金這玩意兒,對他們來說其實是沒啥太大作用的,頂多就是稀奇了點而已。
然而就在雅魯覺得事情搞定的時候,張不衣卻又開口了。
“不過本侯要先嚴明一點,什么時候見到五百斤黃金,什么時候本侯才會向陛下開口說這件事情,另外呢,這些戰利品他的確不屬于你們月氏的,這是前線將士用命換來的,本侯可以跟你保證的是,只要本侯開口,陛下一定會給本侯這個面子的,但是能給多少,這個就不是本侯能掌控的了,畢竟給的多了,將士們會不開心的…”
“好,我這便去籌集。”雅魯興奮的點著頭,然后道:“那個,滎陽侯,這會兒差不多宵禁了…”
“好說…”張不衣直接叫來了一名親兵,讓他親自送兩人回住的地方。
別人的親兵不行,但張不衣的親兵是一定行的。
因為他壓根就沒親兵,所謂的親兵,還是直接從宮中禁衛抽調的,每月輪換一次。
“將軍,您這…”一直跟在張不衣身邊的貼身心腹有些猶豫了,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張不衣可就危險了啊。
然而張不衣卻淡然的笑了笑,道:“怕個卵,這事陛下只會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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