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阿魯卡這么一解釋。
牧仁也反應了過來。
修房子肯定是要住人的,不住人修屋子干什么?
所以不管現在這里有多少漢軍,恐怕等冬天過去以后,都會有更多的漢軍過來。
而中原王朝最重視的就是規矩。
牧仁顯然不會意識到,也不會想到。
那些屋舍,都是曾經修長城的軍民住的地方。
現在只有一部分是長城守軍在居住的,這部分大多數都緊鄰長城。
稍微遠一些的,現在都被當做倉庫來使用了。
而他們剛才看到的正在修繕屋子的人,其實都是剛剛才安排下去的,只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
朝廷會不會往這里增兵,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而現在守著這一段長城的,大多數都是云中郡的士兵,而這里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兩萬人,還分散在長城沿線,真正守在這里的,只有三千多人。
但即便只有三千多人,依托長城的優勢,也是足夠守下了。
畢竟高大的長城,對于游牧民族來說,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很快的功夫,倆人便來到了城門樓上,里面點著數個火盆,溫度也比外面高不少,初一進來,甚至有種太熱的感覺。
城門樓就是將軍的日常辦公點,這里地勢最高,也最能看到四周的情況,同時還方便指揮作戰。
同時為了防止其他情況的發生,將軍們的辦公點一般都在城門樓的后半部分,也就是靠近自己內部的地方。
交易很快就談妥了。
對于雙方來說,這都是很正常的行為。
一匹馬五石糧食,再給十石鹽,另外又給了五十匹布。
這些都是阿魯卡據理力爭出來的,討價還價的本事簡直讓將軍頭疼,看的牧仁很是過癮,連呼阿魯卡簡直就是個人才。
而一千多頭牛羊換了五千石糧食,十石鹽,五十匹布。
這個價格若是拿到漢國內部的話,自然是血虧的。
但這里是邊境,草原上最不值錢的就是牛羊,按照整個草原的總數量,一窩就能生個幾百萬頭。
而對于漢軍來說,五千石糧食其實也不算多。
就是鹽有些讓人頭疼,十石鹽可是一點也不少,足夠他們吃很久的了。
但交易什么的都是附帶的。
霧里看花,討價還價的過程中,阿魯卡還是透漏了很多情報的,這才是最最重要的。
最終,兩人離開了長城。
交易的日子定為明日,地點就在城門下,匈奴人將牛羊放在西側,漢國則將糧食,鹽和布匹放在東側,雙方放好之后,各自派人帶回,交易完成。
而就在阿魯卡兩人離開長城之后,將軍與斥候交流了下意見。
然后連忙寫了一道情報派人加急送回洛陽。
對于漢國來說,這個情報很重要。
讓他們直接的了解到了草原內部的一些動蕩,可以讓原本緊繃的神經暫時的放松下來。
最直接的,就是漢國不用再頂著冬天去募兵增兵邊境了。
雖然早就被朝廷認為冬天是不可能發生戰爭的。
除此之外,雙方還約定好了下一次的交易時間。
在開春以后,入夏以前。
如果發動戰爭的話,這個時間會提前一些。
半個月后!
洛陽!
又是一道加急的軍情傳來。
跟上一次比,這一次傳令的士兵模樣更慘。
傳令兵將自己整個身體都捆在了馬背上,整個人似乎只剩下了一口氣在吊著。
而更慘的是,這一次傳令兵甚至沒能進入洛陽的城門。
在老遠的地方驛馬就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鎮守城池的禁軍看到了這一幕,連忙派人上前查探消息。
身上有些淤青,似乎是被摔的,渾身冰冷,寒冷的空氣早已刺透了衣衫。
口鼻早已沒了呼吸,摸了下脈搏,也早已摸不到任何的動靜。
唯有微微的體溫在告訴眾人,他在不久之前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禁軍連忙將他從戰馬上拖下來,一邊用手搓著,一邊迅速的將他抬回城內。
也有人接過了他的職責,背起那插著五桿旗子的竹包,策馬疾馳的奔向皇宮。
“傳令的士兵呢?”見到送來軍情的是禁軍,王不餓不由愣了下,問道。
“跑到洛陽城外就不行了,渾身冰冷,沒有脈搏沒有呼吸,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救…”禁軍說道。
“知道了…”王不餓的面色有些凝重。
現在還不是戰爭階段,只不過是準備階段而已。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次軍情急報,就跑廢了一個士兵,跑死一個士兵。
這若是到了戰爭爆發的階段,這種軍情是要經常出現的。
不說一天一個,三五天一個也是很正常的。
雖然比例很小,按照兩天一個,一年也不過二三百人罷了。
但這種方式卻讓王不餓有些難以接受。
能活著的,為什么又要用生命來作為代價呢?
“增設一個軍驛點,六十里或者一百里布置幾個人,專用來傳遞緊急軍情。”王不餓沒有打開情報,而是先說到。
這種動則上千里軍情傳輸,就算是一個人在高速上開車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說騎著戰馬了。
秦朝的驛站還沒有完善,漢國建立以后,王不餓開始漸漸的完善驛站系統。
但這是一個大工程,現在的朝廷很難一口氣建立起全國的驛站系統。
所以漢國只是優先建立了幾條重要線路的系統。
每二十里一座驛站,其他地區的信息若需要加急,就先送到附近的驛站,然后在通過驛站系統來傳送。
普通的文書,是驛站與驛站之間的傳輸。
一名驛員根據文書的輕急緩重來決定轉運的速度,除非是緊急的,才會隨到隨運,其他的基本上是一天發車兩次,分別為中午和晚上。
但是邊關軍驛不一樣,那里傳回來的往往是重要軍情,經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就有了這種一人直接送到底的情況。
也就是換馬不換人,吃喝拉撒都在馬背上。
每一個驛員,都是一個騎馬好手。
“諾,臣近日便安排下去!”灌嬰點了點頭。
王不餓打開竹簡,掏出里面的帛布,看了眼上面的內容。
驚訝,高興,憐憫。
心中一時如同是打翻了調味盒一樣,五味雜陳,酸甜苦辣咸應有盡有。
王不餓將帛布遞給了眾人。
眾人挨個看了一遍,一個個也更是說不出來的感受。
“陛下還真是有如神算一般啊…”張良有些無語的看著王不餓。
“是啊,沒想到陛下就連匈奴易主之事都能算到。”蕭何也緊跟著點頭。
這事誰又能想到呢?
這上面說了前段時間,大概是在入冬前后,攣鞮氏弒父篡位的。
而王不餓說匈奴可能要易主的事情,也差不多是在入冬前后。
兩者相距數千里之遠,這就是懵的,也不能這么準啊。
“這算什么?陛下還說三年滅秦五年統一呢,結果呢?”一旁的司馬欣輕飄飄的看了眼這些內閣大臣們,不由的鄙視道。
“呃…”
眾大臣突然懵逼了。
這話王不餓好像的確說過哈。
結果呢?
兩年滅秦,四年一統,都提前了一年呢。
這個皇帝,咋有種神棍皇帝的感覺呢?
“陛下,從這份情報上來看,月氏人的確在騙我們啊,要不要追上他們?”陳平直接置身于外,先開口的都被鄙視了,只有咱陳平還算是睿智。
至于說其他的,算了吧。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得看情況。
現在都被月氏人騙上門了,我還風度你妹啊風度,沒慫恿著皇帝出兵打你就算給你臉了。
“追倒是不用了,大漢還是要臉的,總不能跟那些野蠻人一樣吧!”王不餓微微一笑。
他就喜歡陳平這種性格。
總結一下,張良這人愛面子。
蕭何這人重內在。
陳平這人則是重現實。
只要是對國家有利的,什么餿主意他都能出。
比如說歷史上的氣死范增。
又比如說讓劉邦偽游云夢逮捕了韓信。
還比如說賄賂闕氏,讓給冒頓單于吹枕邊風而在白登之圍中撤兵放走劉邦。
其實骨子里比較起來的話,王不餓覺得自己的性格其實跟陳平是最接近的。
于是說道:“告訴韓信,二十五萬匹戰馬到手之前,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戰馬到手以后若是匈奴來攻,就讓月氏先嘗嘗苦頭在出手。”
“善!陛下此舉大善啊!”陳平笑著稱贊道,此舉整合我意。
張良和蕭何兩人無語的搖著頭,想說什么又懶的說了。
沒啥好說的,誰讓月氏人這么不要臉呢。
匈奴人明明只搶了不到一萬,結果卻告訴我們說五萬。
而一旁的司馬欣則是微微一笑,拿起自己新研究出來的紙輕松的寫道:‘斥候有報,攣鞮氏弒父篡位,眾臣驚呼帝有如神算,月氏損失一萬,謊報五萬,帝震怒,陽武侯進言,戰馬交付之后,當警告之,帝允,言道,有犯大漢者,必誅之…’
寫完之后司馬欣還笑瞇瞇的看了眼陳平。
沒錯,皇帝是那么的英明高大,雄偉正直,怎么可能出這種餿主意呢?
這口鍋你陽武侯陳平得背著,司馬欣早就摸到了成為一個史官的門路,也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順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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