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沒法提出心中疑問,他來是為履行約定。
以那游俠交待的方式求見木牌主人,未得見,事情也算完成。
楊云道:“木牌之主既不在,改日再來拜訪。”
就在楊云準備帶何五六離開時,婦人突然問道:“請問郎君是從夷陵來的客人?”
楊云打量婦人,道:“這跟我從何處來有何關系?”
婦人道:“主人將走時,的確曾說過,若有夷陵來的客人,好生款待,不曾想竟然是公子您。”
楊云笑了笑,道:“我不算夷陵來的,只是北上途中路過夷陵…我要見的人不在,無須款待,只要告訴她我曾來過便可。”
“公子的話,奴家記下了。”婦人娉婷施禮。
楊云不再停留,帶何五六下了樓。
何五六卻不想走,小聲提醒:“主人家既然說了好生款待,楊小官人為何不多逗留一會兒?這里可是全洛陽城男人流連忘返之所,她們的款待想必也會很驚艷…”
楊云笑道:“怎么,你想開開眼?”
何五六面帶慚愧之色:“小的哪里有此資格?小的只是對這里的一切很好奇…或許是小官人不解風情,才會置若罔聞吧。”
接連被人說成不解風情,楊云自己也很迷惑…真的是自己不解風情,還是這些人無中生有?
難道只有客隨主便,終日沉迷于桃色之事,才算解風情?
就算我解風情,奈何以這小身板也是有心無力,以后難道功成名就后會少接觸女人的機會?
楊云沒有如愿見到木牌主人,心中對于昨日獻舞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
但他不著急一探究竟。
該來的總歸會來,既然已照會過,打了交道,以后總有見面的機會。
姓洪的是否會威脅到木牌主人的安全,楊云不太擔心。
楊云心想:“這是人家自己的事,以我傳話的速度,就算說了也是于事無補,還不如安心當個旁觀者,本就是北上途中的無意會面,盡到心意便可。”
他沒有將更多心思放在木牌主人上,當前他最重要的任務便是跟楊玉環建立起深厚的姐弟感情。
午間楊云帶了精美的食盒去敦厚坊找楊玉環。
楊玉環從道舍出來后一直悶悶不樂,似有心事。
“九姐可是有煩心事?點心涼了就不好吃了。”楊云道。
楊玉環坐在花壇石砌的沿上,拿起楊云做的胡餅,吃了兩口,放下后,眼淚突然唰唰往下掉落。
楊云未料到會有這一出,當即關切地問道:“有人欺負九姐?是那些跟姐姐一同上課的同窗?”
楊玉環拿出手帕,擦擦眼淚,腦袋微微搖了搖,道:“四郎別說了,都怪九姐,怨不得別人。”
見楊玉環如此傷心難過,楊云實在看不下去,一再追問。
楊玉環撅嘴沉默半晌,然后道:“是家里的事。”
楊云道:“三叔家人欺負九姐了?”
楊玉環眼淚又往下掉落,道:“也不算欺負吧,是九姐自作多情,本以為三叔把我當親生女兒看,但現在看來,他還是向著自己的女兒,根本沒把我當回事,答應的事也不兌現。”
楊云一聽就知楊玉環在楊玄璬家受了委屈。
楊云連連催促,楊玉環才把緣由說出。
“圣上駕臨洛陽,聽說一位得寵的公主也會隨駕前來…洛陽官府舉行盛大的宴會,邀請世家大族和名門的公子、千金前往,本來三叔說讓我和七姐同去,畢竟我們年歲差不多,又都沒出閣,誰知昨日因為一點小事,嬸嬸罵了我小半個時辰不說,還讓十妹跟七姐一同前去赴宴…十妹才十二歲,那么小去了有何用?”
楊玉環幾近崩潰的情緒終于找到宣泄口,淚水如同決堤一般涌出。
楊云皺了皺眉,問道:“這次盛會上,圣上亦或者是公主會親臨?”
楊玉環搖頭:“陛下和公主都不會蒞臨…這次盛會只是為挑選洛陽城大戶人家的少男少女前往迎接。”
楊玉環畢竟是籠中的金絲雀,對外界消息了解不多。
楊云則從楊玉環的說辭中分析出來,這位隨駕東來的公主很可能就是改變楊玉環命運的咸宜公主。
歷史上楊玉環正是作為伴娘,參加了咸宜公主的婚禮,遇到她生命中的“白馬王子”——壽王李瑁,從而改變她一生。
楊云抱怨道:“三叔也是,寧可讓個小丫頭片子前去,也不讓九姐去,好歹九姐已到婚配年齡。”
楊玉環虛歲十五,在這年代已是及笄之年,意思是能出嫁。
這種貴族年輕男女濟濟一堂的聚會,在楊玉環看來正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良機,更何況此番聚會還關乎是否能參與迎接公主大駕,那又是一次結識達官顯貴公子從而改變命運的機會。
“四郎,我不想在三叔家住了,他們平時對我就很刻薄,不如我搬出來跟你一起住吧。”楊玉環突然望向楊云說道。
楊云可沒覺得這是多值得欣然之事。
一切便在于他手頭暫且沒有政治資源,楊玄璬再不寵楊玉環,好歹有官職在身,有門路能讓楊玉環接觸到權貴階層。
更重要的是,楊云不想改變歷史。
楊云裝出一副歡喜的樣子,道:“九姐要跟我住,我當然高興,但這么得罪三叔的話,以后九姐再想出席這樣高規格的宴會,怕是難上加難了。”
楊玉環嘟著嘴不說話,顯然她自己也覺得跟著楊云并無太大前途,剛才的話更多是氣話。
楊云道:“要參加這次宴會,不知有何條件?不知小弟有機會幫到九姐你嗎?”
楊玉環苦著臉道:“只有獲得邀請才能去,三叔家只有兩份請柬。”
楊云皺眉:“若只是請柬的話,那我這邊還是有門路的…如果我能從外面找來請柬,就能讓九姐前往赴會?”
“你…”
楊玉環望著楊云,本來黯淡無神的眼睛頓時有了神采,“真有辦法嗎?”
楊云給了楊玉環一個堅定的眼神,笑道:“九姐你忘了我的本事?有件事還沒跟你說呢,前兩天我遇到洛州刺史,也就是洛陽太守,他對我很欣賞,提出讓我以道士的身份參與迎接圣駕。”
“啊?四郎,你…你可真有本事。”楊玉環道。
楊云道:“所以我會想辦法得到請柬。”
楊玉環急道:“就怕時間來不及啊…宴會將在明天晚上舉行,圣駕再有個三四天就會到洛陽。”
楊云點頭道:“時間緊迫,我就不跟九姐你多說了,我去為九姐你想辦法弄來請柬。”
楊玉環終于找到希望,緊緊地抓住楊云的手臂,目光殷切:“這件事就拜托四郎了,若事成,九姐會好好報答你。”
楊云跟楊玉環的會面并未持續多久,隨即楊玉環便要趕回楊家,而楊云則準備去弄請柬。
回去的路上,楊云開始琢磨楊玄璬為何不讓楊玉環出席盛會。
“既然楊玄璬想利用楊玉環做政治籌碼,就不該遮遮掩掩,再好的美玉藏起來沒人知道,那也體現不出應有的價值啊!”
楊云突然感覺到其中問題很大。
“楊玄璬到底官場浸淫多年,應該深知其中奧妙才是…楊玉環的美貌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鶩,但凡是男子見到她可能都會魂不守舍,但若是提前被一些無關緊要的男子追求,那些狂蜂浪蝶怕沒那么容易打發。”
“楊玄璬是準備把好鋼用在刀刃上,等到真正重量級人物出場,再派楊玉環出馬,這也是為何歷史上楊玉環跟李瑁的相識相戀再到成婚,那么地水到渠成。”
“可惜楊玉環少女心性,不懂隱忍,更不懂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只顧眼前利益,急于出風頭,吸引世家子弟的注意力…剛才我被她的眼淚蒙蔽,竟未想到這一層。”
“若讓她出現在宴會中,成為焦點人物,那在她遇到李瑁和李隆基之前,就會被一群人追求,以她的定性未必能拒絕,而且其中還會有很多高官子弟,若成群結隊上楊府求親,以楊玄璬的官位,怎么拒絕呢?”
楊云頓時一陣頭大。
為一時義氣,莫非要改變歷史?
“不過現在已答應我這個九姐找來請柬,回頭說辦不到,可能會讓她失去對我的信任,但如何能保證帶她去參加宴會,還可以做到‘全身而退’呢?”
楊云已不籌劃如何讓楊玉環在盛會上一鳴驚人,而是想如何讓楊玉環低調渡過這次盛會。
既滿足楊玉環的虛榮心,又按照歷史進程讓楊玉環循序漸進達成目的。
楊云回到醉仙樓,此時已是下午未時,大堂里只剩下兩三桌客人,他來到后院,找了張逍遙椅躺下,靜靜想事情。
“師父,酒送來了。”
乙丹出現在楊云面前。
乙丹力氣大,一個人能頂幾個人用,即便楊云平時不讓乙丹出力,乙丹還是積極表現自己。
楊云回過神來,看了眼乙丹,問道:“怎不留在家里,跟安倫她們一起練功?”
乙丹笑道:“閑著沒意思,出來透口氣…師父有心事嗎?”
楊云搖頭道:“沒什么,我在琢磨件事情,權衡利弊…哦對了,你叫我有事嗎?”
乙丹一怔,隨即低下頭:“師父,我是有件事想告訴您,是關于雅清的。”
“哦?雅清怎么了?”
楊云實在想不出雅清能有什么事。
雅清只是作為雅柔的附屬品被他帶在身邊,由于年紀太小,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平日只是作為萌物存在。
楊云最近太忙,根本就沒有留意雅清的情況。
乙丹道:“雅清平時喜歡一個人蹲在家里天井的大樹下,對著一些蟲子嘟囔,我發現那些蟲子好像能聽懂她的話,真是奇怪。”
楊云神色冷峻:“有這種事?你確定沒看錯?”
“真的,師父,雅清年紀小,本來有些奇怪的舉動很正常,可她讓我挪動巨石,救被壓在下面的蟲子…我也是如此才知道她能跟蟲子說話。”
乙丹一臉驚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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