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的大小姐!
此時在丫鬟珠兒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然后腳步邁出向祭臺走去。
只一眼虞七便認出了那女子,即便是像隔著十里的距離,但是第一眼,他便通過形體,認出了女子的身份。
對于那次上吊,他至今仍舊是印象深刻。周家小姐的救命之恩,還有那一碗十年來的第一口紅燒肉,只怕自己這輩子也忘不了。
隔得太遠,虞七只能看個大概,那周家小姐上了祭臺,便是在祭臺上腳踏罡步,不斷運轉神通祭拜。
“周府也想染指那真龍之氣嗎?”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思索。
鐵馬金戈,整個方圓二十里內一道道馬蹄聲響,虞七緩緩收回目光,坐在山巔的青石上,不緊不慢的晃蕩著雙腿:“不管外面如何,和我是半點關系也沒有。”
一步跳下高臺,虞七將斬仙飛刀的葫蘆種在地上,剎那間葫蘆藤蔓伸展,高兩米的翠綠葫蘆藤,就像是一個藝術品。
虞七默默運功,開始淬煉骨髓,鍛煉周身皮膜,忍受那千刀萬剮之苦。
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尤其是那紫薇眼中的鄙夷,來自于人上人的俯視,更叫其心頭一股道不盡的壓抑在翻騰。
他甘心做被人俯視的螻蟻、賤民嗎?
“只要我修成神通變,不說是后幾重,就算能練成兩重,化作煙雨迷霧,也能安身立命!”虞七盤坐在葫蘆藤下,一道念頭在心里閃爍:“紫薇與大廣道人借我命格,也不知這葫蘆藤能不能鎮壓氣數!斬仙飛刀雖然還在成長,但本質上來說,乃是先天靈寶。”
鐵騎出動,方圓百里風聲鶴唳,百姓不敢隨意出門。
“可是,我藏在這里倒是行,但我吃什么呀?那口鍋還在江邊呢!”虞七心頭劃過一道念頭,然后莫名其妙又想到了吳三、癩六那一群烏合之眾。
“不行!”虞七搖了搖頭:“只怕二人已經有了戒備,我現在第一重變化,只練成了面容變與胖瘦變,高矮與殘缺變尚未煉成,一旦被人對上號,想要脫身都沒辦法。”
虞七可是知道,那一伙人絕非善茬,否則豈能在烏柳村橫行霸道十幾年?
“如今已經是六月,吃一些草根枝葉,倒可以應付一段時日!”虞七拿著包裹里的銀兩,眸子里露出一抹思索:“不過,驚瑞之期還有三日,總不能在山上餓三日肚子吧。”
虞七縱身一躍,葫蘆藤變小,化作了一巴掌大小的葫蘆,被其拿在手中,然后一路上向烏柳村而去。
烏柳村中,氣氛依舊,似乎不曾受到那鐵騎的影響。癩六等混混,依舊在附近巡視,追查拿膽敢盜到太上皇頭上的狗膽包天之輩,若不能將對方找出來,吳三與癩六如何立足于烏柳村?
虞七一襲寬大衣袍,樣子不倫不類,再加上耳聰目明,提前避開,倒也不曾惹得眾人注意。
變容變化,手中掐了法訣,化作一大餅臉,五短身材的憨胖孩童,然后拿著一錠銀子來到了肉湯前,看著五十多歲的掌柜,手中銀子扣在砧板上:“老板,所有的肉,都要了!”
“喲~”那老板看著虞七,再看看那一錠銀子,頓時熱切起來:“小兄弟,卻不知是誰家東主這般大方,竟然要了五十斤的熟肉。以前小的怎么沒見過你!”
“莫要啰嗦,速速將肉包起來!”虞七冷冷的道。
掌柜討了個沒趣,也不再多說,只是將五十斤肉鉤好:“小子,這么沉的肉,你怎么拿走?”
“慢著,爺我今日奔波一天還沒吃午飯,且將那羊肉割下來五斤,為爺我解解饞!”就在此時,一道嘶啞的聲響,癩六不知何時站在了肉攤,陰陽怪氣的走過來,然后自顧自的拿起刀,猛地向大塊肉剁去。
一刀下去,至少缺了十斤!
虞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癩六。掌柜的陪著笑臉:“六哥想要吃肉,盡管拿去就是了。”
“算你識相!”提著肉,一把將刀子剁了砧板上,癩六看向虞七:“這憨小子是那家仆役,竟然買五十斤熟肉,這么熱的天,人數少了可吃不完。”
虞七聞言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砧板上的肉。
“小崽子,爺再和你說話呢!”癩六見虞七那副大餅臉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伸出毛聳聳的大手向其后腦勺打去:“沒聽清爺剛剛的問話?”
虞七默然,任憑癩六那一巴掌打在腦后,身形一個踉蹌。
“小子,六爺我在問你話!”癩六見虞七不語,又是一腳踹了過來,虞七身形不著痕跡的避開要害腹部,任憑癩六揣在跨部,撞得老板案幾一陣搖晃。
“六爺!六爺!您又何必和一個孩子計較!能買得起五十斤肉的,必不是尋常的主,平民可買不起!您消消氣,我在送您一個豬心!”老板連忙上前,將一個豬心拿出,為癩六勾上,遞了過去。
“嗯!”癩六不陰不陽的應了一句,看了虞七一眼,然后晃晃悠悠的遠去。
“小兄弟,實在是抱歉了!”掌柜此時臉上笑容消失,滿是晦氣的啐了一口,自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這是找給你十斤肉的。”
話未落下,只見虞七手掌一伸,五十斤熟肉已經被其輕松的塞入了蛇皮袋子里,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中:“不必了,那十斤肉,我日后自然會尋癩六討回來的。”
“這憨小子,好大的力氣!”看著虞七消失的背影,掌柜不由得一愣。
“不對勁啊!那小子有問題!”癩六走出巷子,忽然腳步一頓,然后猛然往回走,折回了肉攤前:“老板,那小子哪去了?”
“走了呀!六爺您有什么事?”掌柜頓時眉開眼笑,賠上一個笑臉。
“往哪里走的?”癩六急切道。
“不曾注意!”掌柜搖了搖頭。
“此人以前可曾來你這來買過肉?”
“還是第一次!”
“尋常小子見我發火,早就嚇哭了,那崽子之前雖然低著頭,但身軀卻不曾顫抖,沒有半分恐懼的樣子!要么是有所憑仗,要么…”癩六冷冷一笑:“想不到,烏柳村竟然還有不怕爺的!今個還真是開了眼。”
“…”
虞七背著肉,不緊不慢的在人群中穿梭,動作看起來悠然自得,但轉瞬間卻是幾米的距離。
回到山中,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冷光:“我且在容你一段時日!且在容你一段時日!待我修成第一重神通術,鍛骨完畢之后,再來與你算賬!血肉變與面容變終究是桎梏太多,我若是大人也就罷了,現在只是一個孩童,未免太過于扎眼了。就算變化了面容,也是扎眼!”
癩六那一腳,踹出去也不過八九十斤的力道,虞七心中已經算定對方實力。對方或許煉了一些功法,有了些本事,但卻及不上煉肉之前的自己,更何況自己如今已經開始鍛煉了筋骨?
吃過肉,虞七將葫蘆種在那泥土上,然后開始熬煉筋骨皮肉,晚上修煉神魂,斬仙飛刀內一縷縷白色毫芒不著痕跡的隨著其呼吸沒入三魂七魄內,虞七卻是心中毫無感應。
時光匆匆,三日轉瞬即過,驚瑞之日已經到來。
一早虞七便登臨山頂,靜靜的看向酈水方向,周府小姐已經在那祭臺上修行了三日,三日糧米未盡。
白日里依舊平靜如初,只是天空中多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烏云。
太陽落下,最后一縷余暉收斂,下方火把耀耀,火光幾十里長龍,清晰可見。
山風吹來,虞七呆呆的看著天空星斗,等到上半夜時,方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真是傻,那真龍出世與我有什么干系嗎?隔著幾十里的黑夜,就算麗水河畔發生了什么,也依舊看不清楚。”
自己呆在山巔,也是白呆。
想到這里,虞七返回道觀內,躺在葫蘆架下,默默的觀象壯大神魂。
待到四更十分,忽然天地間風雷大作,瓢潑大雨打的大殿上瓦礫房梁作響,茫茫黑夜大雨猶若瓢潑,人在雨水中根本就睜不開眼。
“嗚嗷~”一道奇異的聲音響起,震動方圓數百里,驚得打坐中的虞七猛然睜開眼,恰好此時天地間一道閃電劃過,撕裂了大地的渾濁。
云層之中,一道巨大的黑影映入其眼簾,然后閃電消失,所有的一切盡數掩埋在水幕內。
“真龍!那是真龍!”虞七呆呆的看著那云層中的黑影,一時間大腦宕機,許久無法回過神來。
“大膽,何人膽敢沖擊翼洲大軍!”黑夜之中,一聲呵斥猶若晴天霹靂,即便是二十里外的虞七,透過雨幕依舊是清晰可聞。
喊殺聲、火光在水幕中晃動,誰能想到大雨天竟然有耀耀火光,照耀十里之外。
“今日,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很多人都睡不著了!”虞七嘆息一聲,眸子里滿是悵然:“可惜,我錯過了一個時代!給我三年的時間,這真龍我必然也有資格插一手!這破系統,耽誤了我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