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男子這下子真的慌了,原本江尋說最后一個站起來的人留在這里,他還沒怎么當回事兒,畢竟腿長在自己身上,他自己要走,江尋還能把他綁起來不讓走,甚至把他殺了不成?
就算獵鬼人沒有保護普通人的義務,但如果亂殺人,也一定會受到處分的。
可是現在,看著空蕩蕩的機艙,一排排如同墳墓一般的座椅,絡腮胡男子已經嚇得亡魂皆冒,為什么,為什么轉眼之間就剩我一個人了?
這是在做噩夢嗎?
如果是的話,趕緊醒來啊,他拼命的咬自己的手,揪自己的耳朵,掐自己的肉,一直把肉都掐得烏紫了,疼痛鉆心,可是他并沒有醒來。
絡腮胡男子絕望了,無數真實的細節都告訴他,這不是夢。
飛機上的眾人來到這純白空間之后,經過了一開始的震驚之后,大家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畢竟今天經歷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連一個人在自己眼前好端端的四分五裂都看到了,相比這種視覺沖擊而言,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空間也不算什么了。
這個純白色的世界就算再糟糕,也不會比那架幽靈飛機差了。
“嗯?這不是剛才說話的大胡子嗎?他…他在干什么?”
有人看到了絡腮胡男子,對方的身體有些虛幻,就好像透過一塊蒙了薄薄水霧的鏡子看人一樣。
“他為什么要掐自己?”
人們都看愣了,他們還不清楚絡腮胡男子跟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普通人無法逾越的阻隔。
“因為…現在只有他還在飛機里。”江尋開口說道,他可以隨自己的心愿,讓這些進入獨立空間的人,看到或者不看到外面的情景。
“只有這大胡子在飛機里?那我們呢?”
“你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可以理解為一處獨立空間,而那架飛機,是一處封鎖起來的領域,如果離開了這處獨立空間的保護,你們想直接走出飛機,就會像之前的兩個人一樣變成尸體。”
江尋這番話普通人聽來只是不明覺厲,而在李師雙聽來內心就震撼無比了。
創造一處獨立空間把所有人都納入空間之中,這是什么手段?
他不是精神系異能者嗎?怎么還有這種能力?
這算異能么?掌控空間的異能簡直聞所未聞。
怪不得江尋有自信在不了解飛行鬼殺人手法的時候,帶領所有人離開飛機如果換做是其他獵鬼人的話除了讓大家呆在座位上別動之外,真的沒有太好的應對方法。
“那個被你丟下的男人,你真的不救他嗎?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就這么讓他死會不會不太好。”李師雙看了被留在飛機中的絡腮胡男子忍不住說道。
“不救人犯法?”江尋反問。
“不犯法…可是我們作為獵鬼人,有義務保護民眾,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吸取教訓了。”
“如果我在怪物面前犯錯怪物是不是也讓我吸取教訓,給我悔改的機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說的是小孩子成年人犯錯未必有機會改正,因為這個世界不同于你的父母每犯下一個錯誤,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有些代價是注定承受不起的。”
江尋說到這里飛機里的絡腮胡男子已經瀕臨崩潰了。
人類天生有對未知的恐懼靈異事件之所以那么可怕,就是因為你無法預測恐怖會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時間出現。
而現在對絡腮胡男子來說,這殺人手段詭異的怪物,跟那民間傳說中的鬼,沒有太大區別。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是官方組織,也會在稱呼某個具體怪物時,以鬼命名。
之前很多人都在飛機里,絡腮胡男子還沒那么害怕,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他受不了了,極度的恐懼讓他大叫一聲,沖向了緊急出口。
他想一口氣沖出去。
可就在他邁出座位的一瞬間,他的身體開始碎裂肢解,他的腿直接斷掉,身體翻滾著摔在地面上,胳膊、脖子在這一摔之下也直接斷裂,腦袋咕嚕嚕的滾出好遠。
為什么…還不醒來…
這是絡腮胡男子的最后一個念頭了,哪怕已經知道這是現實,但他寧愿相信自己在夢里,直到最后他的意識煙消云散的時刻,他美好的意愿被現實無情的撕碎。
這一幕,獨立空間中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這自然是江尋有意為之,他要讓所有人知道怪物事件的殘酷以及犯錯的代價,否則的話,他可能被這些不知所謂的人害死。
“在此之后,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重復第二遍,希望你們能明白一點,我沒有義務帶你們出去,你們如果全部死在這里,對我而言的唯一壞處,也就是讓飛行鬼稍微強大那么一點而已。”
江尋說完之后,走向飛機的緊急出口,通過獨立空間與現實空間的鏈接,江尋將緊急出口的把手擰開了。
艙門被打開,充氣滑梯也彈了出來。
這一幕,大家在飛機起飛前的安全須知畫面中看過無數次,但親身經歷卻還是第一次。
然而,滑下滑梯也不意味著安全,這機場里到底有什么等著他們,也是未知的。
“要不,我先下去?”周玉坤開口說道,“你們在飛機上看得更清楚,出了什么事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出飛機無疑很危險的,周玉坤覺得,自己也需要發揮一點作用,哪怕以身涉險。
如果一直是自己用到江尋,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之前的那點交情就會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你別動。”江尋按住了周玉坤的肩膀,他心念一動,一柄飛刀從他手中射出,直接刺入了充氣滑梯。
“這?”周玉坤一怔,這是什么意思?
然而,飛刀刺入充氣滑梯后,并沒有出現大家想象中的漏氣情況,這滑梯看起來軟踏踏的,飛刀繞滑梯一圈兒,把整個滑梯都切了下來。
滑梯掉在了地上,竟是從截面處流出了鮮血,而后它像有生命一樣的在地上瘋狂的扭動掙扎,仿佛是一條被斬斷的蛇一樣。
“這…”
眾人吃驚了,隨著滑梯的外形慢慢變化,他們這才看清,這哪里是什么充氣滑梯,這分明是一條巨大的舌頭。
舌頭被江尋斬斷,卻還能掙扎,這要是跳上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怎么會是一條舌頭?”魚冰凌蹙眉,這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是飛行鬼的舌頭?”
“不是。”江尋搖了搖頭,他心念一動,獨立空間延伸,形成了自上而下斜面,江尋沿著這斜面走了下去。
眾人也緊跟著江尋一起,那條地上的舌頭還在扭動掙扎,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
眾人走下飛機,踩在機場的混凝土地面上,然而此時放眼整座夏都國際機場,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籠罩了一層迷霧一般。
在距離眾人不遠處,還停著十幾架陳舊的飛機,除此之外,一個地勤人員也沒有。
包括不遠處的航站樓上,候機廳都是空空的,沒有半個人影。
這里就好像是一片鬼城。
“這…夏都機場是怎么了?”有乘客惴惴不安的問道,“我們現在…能回家嗎?”
“回家?你想多了。”不用江尋等人回答,乘客中就有人開口了,說話的人正是王德才,“你沒聽他們之前說嗎?我們現在根本不在真正的夏都,還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我們只能好好聽話,興許還有命走出去,亂跑亂叫的話,就死定了。”
王德才很是郁悶,本來是覺得夏都是太夏的權力中樞,搬到夏都安全一些,沒想到這才在路上,就遇到怪物了。
“那些停靠在這里的飛機…”安夢瑤的目光在那十幾架飛機上一一掃過,終于確認了一點,“這些都是之前空難墜毀的飛機!”
安夢瑤為調查飛行鬼,把所有空難的詳細資料都看了,包括飛機的型號、外觀,她把這些飛機和記憶中反復對比,終于確認這一點。
安夢瑤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已經墜毀的飛機,怎么還會在這里出現?
除非這里本來就是陰間地獄!
“死了,我們都死了,現在我們都是鬼了。”
有乘客內心已經崩潰了。
人都死了,還怎么回家?他們現在很可能就在陰間的夏都國際機場,與自己的家已經是陰陽永隔。
就在人們心中絕望的時候,不遠處一架飛機的艙門突然打開了。
那黑漆漆的飛機門洞里,緩緩浮現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那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小女孩。
她就這么一步一步的凌空走下飛機,就仿佛在她腳下有看不見的臺階一般。
突然出現的小女孩,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此時此地,從一架墜毀的飛機上走下來的人,當然不會是正常人,或者說,可能根本不是人。
待小女孩慢慢走近了,一個視力好的女人看清小女孩的臉后,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她…她沒有臉!”
看清小女孩臉的女人直接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其實小女孩也不是沒有臉,她只有眼睛和嘴巴,眼睛是兩個彎彎的月牙,嘴巴則是一個與眼睛方向相反,兩邊嘴角上翹的月牙。
三個月牙,組成了一個最簡單的笑臉。
除此之外,她沒有鼻子,沒有耳朵,沒有眉毛,沒有眼珠,沒有牙齒,沒有舌頭,她的臉也是蒼白如紙。
空洞洞的三個月牙組成的笑臉,就像是一個詭異的面具,出現在一個真人臉上,讓人毛骨悚然。
“她…她這張臉…難道說…”李師雙忽然面色大變,“她是那個出現在星洲國,將整個星洲國滅掉的笑臉人面?”
“什么?滅掉星洲國的怪物?”魚冰凌吃了一驚,她和江尋之前去幽蛇,就遇到了星洲國逃難的人群,說是整個星洲國都被滅國了。
星洲國雖然是小國,但卻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獵鬼人應該也請了不少,可是面對笑臉人面,這些獵鬼人毫無反抗之力,死的死,逃的逃。
而正面碰上笑臉人面的,幾乎沒有幸存者。以至于人們最開始知道笑臉人面的樣子,還是通過數字監控。
“笑臉人面疑似為修羅級怪物,實力恐怖無比,而滅了星洲之后,它應該再次成長了。不會告訴說,這笑臉人面就是飛行鬼吧?”孟宇絕望的說道,他看過笑臉人面的資料,對它的可怕非常了解,如果是笑臉人面,他們死定了。
李師雙搖頭道:“不對…笑臉人面就算進化,也不可能進化成飛行鬼這個樣子,笑臉人面的殺人效率比飛行鬼高多了,它不會是飛行鬼,但…此時在我們眼前的怎么看都是笑臉人面,難道說…它跟飛行鬼合作了?”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擺在他們面前的,都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即便江尋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但李師雙也不認為江尋面對修羅級怪物有獲勝得可能。
此時,玉華城——
秦夢兩只手捏在一起,手指不自覺的敲打著手背,此時的她,相當焦慮。
就在這時,趙喆的電話打來了,不是戰斗狀態,他也不需要用精神傳音。
“情況怎么樣?”電話一接通,秦夢就立刻問道。
“A896次航班的墜落地點在南炎市西北方向,機頭、機尾分裂,彼此的墜毀地點相距五公里,這意味著飛機在空中就斷裂解體了,這種情況下,基本不可能有人生還,現在已經確認了二十幾具尸體了,因為只剩下殘肢碎塊,還有一部分尸體被燒焦,辨認身份很難。
不過根據一些還沒燒毀的衣物,大概判斷出,安夢瑤和孟宇,應該是死于這場空難中了。
至于江尋他們…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趙喆聲音沉重,江尋可是他們不良人玉華城分部戰斗力最強的人,如果江尋折損在飛行鬼事件中,不說對不良人玉華城分部了,對整個太夏,都是一大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