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外波流暗起,金山寺內一片和諧。在敖辰的指導之下,白蛇青蛇的體魄突飛猛進。
雖然對兩蛇化龍的壯志有些微詞,但敖辰還是盡了最大努力幫助她們。不考慮那點不著調的想法,化龍確實是白蛇青蛇的最好選擇。
本來以兩條蛇的修為和血脈,化龍并不會太難。可因為點歪了天賦樹,使得肉身太過脆弱,無形中增加了難度。
這方面敖辰其實能幫的很有限,主要還是要靠兩條蛇自己。
兩條蛇每天的程序基本固定,白天在寺院搞重建斗法師,晚上就去錢塘江里面按照敖辰教的方式吐納。
至于敖辰自己,每天都在金山寺外轉悠,四處掏洞挖坑,悄悄的埋一些龍珠進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的過著,轉眼便是三個月過去。
這一日,清晨。
敖辰出去勘察地形,白蛇青蛇在錢塘江休養未歸。而在金山寺外面,來了一個小和尚。
法海,回來了。
小和尚風塵仆仆的,神情也有些疲憊。雖然還是萌萌可愛的模樣,但眼神和之前明顯不同。
不在復往日里的清明和堅定,而是多了幾分困惑和迷茫。
敖辰根據藏妖圖上的內容,預估法海至少要半年才能回來。小法海三個月就回金山寺,不是敖辰計算錯誤。而是藏妖圖上的妖,法海根本就沒找完。
“這條青龍,害苦貧僧了…”
小法海心情十分復雜。
拿著藏妖圖開始尋妖之旅的時候,小法海沒有任何抵觸。
因為他還是堅信妖性本惡,紅狐報恩那種情況絕對是異類中的異類。這趟尋妖之旅,就是斬妖除魔的一次歷練。
可是法海并沒有意識到,其實當他答應敖辰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不一樣了。
這三個月來,法海只放生兩個妖魔,剩下的全都殺了。即便是放生的那兩個,也只是單純的沒殺過人,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好妖,遠不如報恩的那只紅狐。
但是法海,卻越發的迷茫。
因為他漸漸發現,雖然心中信念沒有變,殺妖的結果沒有變,可他觀察妖魔的視角已經變了。
以前看到妖怪的時候,完全不會考慮任何東西。妖就是壞的,直接殺掉也就是了。
可現在每看到一只妖怪,已經像之前那樣不分青紅皂白。
而且沖上去先揍一頓,打個半死不活后,分辨一下是好是壞,再決定殺還是不殺。
一只只的揍過去,法海漸漸有些怕了。
法海覺得這種心態很不好,不該對妖有這種仁慈之心。
若是成年的大法海,在真正犯錯前,絕對不會有這種顧慮。可現在的法海,就算再如何與眾不同,也改變不了他是個孩子的事實。
小法海怕犯錯,怕誤殺了好妖,怕自己之前學的東西是錯的。
之所以現在返回金山寺,是小法海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需要回到寺院,好好的閉關一段時間。如果繼續下去,只怕會生出心魔。
“阿彌陀佛,還是回家好啊…”
小法海看著前面的寺門,三個月來第一次放松了心情。
可剛剛放松一下下,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寺門…好像是換過了?”
法海在正式出發之前,雖然化來的緣不多,但已經把寺門安上了。
那是兩個舊門板,簡單修理了下換上的。
可現在這兩個,紅漆金釘包鐵邊,又新又氣派。
不光是門,整個門樓,金山寺的招牌,甚至連寺院院墻都是翻新的。
“青龍做的?”
小法海心情有點復雜。
他已經看出那條青龍絕不是什么佛門護法,言談舉止都極為離經叛道。雖然沒有特別敵視佛門的意思,但對佛門也不怎么在乎。
之前敖辰表示要幫忙修繕寺廟,小法海之所以沒同意,不光是想自力更生,更是不想這種不心誠的龍,玷污金山寺的純潔。
“罷了,算他有心。”
小法海此刻身心疲憊,只想回寺里好好休息,不愿再想太多。推開寺門,邁步走進。
然后,整個人就傻了。
“這是哪?這是什么地方?貧僧的金山寺呢?”
地上鋪著平整的青石磚,兩邊種著巍峨的松柏。兩側的禪房也都翻新了,不像之前那樣漏雨又漏風。
正面大雄寶殿所在,也隱隱有建起來的意思。雖然現在只有個基座和一層的框架,但一點都不難看出建成后會是何等雄偉。
更夸張的是,殿內的佛像都立了起來。
一尊老大的金佛,而且不像是鍍金的那種,好像是純金的。
金佛下已經擺好香案,上面有燈燭祭品,顯然是時時有人拜祭。兩側還有一些小佛像,都是規整有序。
“這可真是…”
小法海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都有點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很多東西的擺設,一看就不是外行人做的。只有虔誠的佛門弟子,才能做的一點紕漏都沒。
“難道這條青龍準備皈依佛門?要是這樣還真是好事了。”
小法海四下打量,想和敖辰好好談一談。
有了向佛之心固然是好,但這是貧僧的金山寺,不是你的。幸好現在回來看了眼,否則再拖上幾個月,這金山寺是誰的都不好說了。
“施主,施主?”小法海吆喝了兩聲,后院傳來腳步聲響,一個中年僧人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僧人非常有禮貌:“小師父遠道而來,鄙寺蓬蓽生輝。但寺廟尚在重建,不方便游方僧人掛單。”
小法海一臉懵逼。
什么情況這是?這和尚哪來的?真不是貧僧的金山寺了嗎?
正迷茫時,一個老道士又冒了出來。
“慧永和尚,你怎么回事?”老道士眉頭緊緊皺著:“寺里什么情況你不知道?怎么能讓外人隨便進來?”
“阿彌陀佛。”僧人道:“道長,不是貧僧請這位小師父進來,是他自己進來的。”
小法海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怎么還有道士?
雖說僧道都是出家人,但除了大型法會,很少有互串的時候。而且看這老道士的意思,明顯是把這里當家了。
“喂喂,你們兩個別偷懶啊。”一個赤膊大漢又走了出來。“后院的地磚才鋪了一半,總不能讓老子一個人干吧…”
大漢出來后注意到法海,不由得一愣:“誒,這小和尚哪來的,有點眼熟啊。”
不光大漢看小法海眼熟,小法海看他們三個也眼熟。
這不就是在臨江府的那僧道俗三人嗎?當時一度搶著要除妖來著。
怎么三個月不見,不但關系處的這么好,還跑到貧僧的金山寺來了。
“小師父,快走吧。”慧永和尚勸道:“這里真的不方便掛單。”
老道全真子更道:“這里很危險,不適合小孩子來。”
大漢朱猛人粗心細,找出三個饅頭塞給小法海:“好孩子,拿著路上吃。”
小法海抓著三個饅頭,恨不得給這仨把嘴堵上。
聽說過有人長時間外出,房子就被人鵲巢鳩占的情況。卻沒成想,這種事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出去也不長,短短三個月就來了仨兒,還都是不同教派的。再晚回來一段時間,豈不是連妖魔都會住進來!
“阿彌陀佛。”小法海誦了一聲佛號:“三位,貧僧法海,乃是此地的主持。因為一些私事,外出云游了一段日子。不知道三位從何而來,又為何到此。”
慧永和尚等三人都是一愣。
“之前寺廟那么荒廢,哪里像住人的地方。”
“這還有主持嗎?沒聽說啊。你出去云游多久啊?三年?”
“小師父,出家人不打誑語,可不要亂說…”
三個人十分茫然,但也怪不得他們。主要是抓他們過來的敖辰,對法海一個字都沒提。
金山寺里塞了三個法師兩條蛇外加一條龍,本來成分就有些復雜。如果再說還有個小和尚,解釋起來太麻煩。
況且還有些別的顧慮,就更不想費口舌了。只想著反正距離小法海回來還早,以后找機會再說也就是了。
三人是真不知道,小法海是咬牙切齒。
眼看就要忍不住要發作的時候,突然一陣腥風大作。遠遠望去,兩團黑云飄了過來。
“妖氣!”
小法海目光一凝。
雖然這些日子在外殺妖殺的有些心累,可這不代表法海會退縮。更別說看那兩團妖云的意思,分明是奔金山寺來的。
“大膽妖孽,竟敢…”
小法海眉毛立起,當即便要出寺迎敵。
可還沒等這腳步邁出去,衣服就被人一把拽住。
“不好,那兩個婆娘來了。”大漢朱猛不由分說,把法海抱起來就往后面跑。“快把小和尚藏起來。”
“你往哪跑啊?那邊哪有藏人的地方。”老道全真子招呼道:“來來,來這邊,藏井里。”
“阿彌陀佛,井里甚妙。”慧永和尚也是果斷:“你們快去,貧僧拖住。”
“哎呀呀,你們放開貧僧…”
小法海氣急敗壞,只是他從來沒有對人出手的習慣。再加上肉體力量本就不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抵抗。
僧道俗三人組一通忙乎,小法海沒等怎么掙扎,就被放進水桶,順進了井里。
“三位法師,請聽貧僧細說。”小法海拽著繩子,認真道:“其他誤會可暫時不提,但妖魔…”
咣當。
小法海只覺眼前一黑,一塊大石板壓住井口。封了個嚴嚴實實,是半點光亮也無。
《金山寺事記》
一僧,一道,一糙漢,借宿于寺。法海禪師行腳歸,三人不識。正問之際,忽見兩大蛇。三人恐師危,將其藏井,而與蛇斗。禪師感三者義,牢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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