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也就千分之一秒,敖辰腦袋向后一扭,果斷開溜。
望著敖辰在滿天的揚塵中遠遁,袁守誠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只覺一口老血涌上心尖。
就像一個矜持的君子,被某個妖艷賤貨撩撥半天。好不容易決定解褲帶就地正法,結果賤貨轉身跑了。
魂淡啊。
敖辰不覺得自己魂淡,袁守誠才是真魂淡。
因為這老貨的身份,實在讓人牙疼。
“看不出你還真是閑吶…”
敖辰一邊溜一邊后怕。
“玉帝老兒。”
佛祖為界主,修為通天法力廣大,娑婆界內鮮有能及。
但若比起功德,玉帝當屬第一。
玉帝掌管三界眾生,并不是靠修為法力,而是憑借一身的功德。
凡間有皇權謀略,仙界是因果業力。
天庭不乏桀驁不馴之輩,不服玉帝的又何止那只猴子。
之所以帝位一直坐的那么穩,不是沒有其他人想搶。而是普天之下除了玉帝,無人可以鎮壓三界業力。
“我就說嘛,一個算卦的道士,就算有點道行,也不該那么清楚天庭的事。知道玉帝會下怎樣的旨意,知道魏征是天庭人曹官…說什么袁天罡的叔叔,可也沒見哪個來認親…”
早在來娑婆界之前,敖辰就知道這任務有難度。
但真的沒有想到,難度會這么大。
光那倆癩和尚就夠可怕的了,沒想到玉帝這老貨也會親自入場。
玉帝在西游當中慫的一逼,但鬼知道他是真慫還是假慫。
敖辰很果斷,袁守誠很抑郁。
這不是要化龍的蟒蛇,而是剛剛化蟒的泥鰍。
太滑溜。
有些懷疑怪蟒是龍族偽裝,因為那絲龍氣十分純粹。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能以蠻力輕松殺符女,龍氣又有真龍之意,在龍族之中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可任憑他想破頭,也想不出有這樣的家伙。
難道只是一個巧合?
一頭大妖在這里潛修,正好被自己撞上?
袁守誠抑郁不單是這個,更因為褲帶好解不好系。
這具化身不是為糊弄凡人,而是為避開天庭眾仙,著實花了不小的心思。
之后行事,必須要更加小心。如果沒有必要,甚至連卜卦都要減少。
今天被怪蟒閃這一把,很多原本簡單的事情一下麻煩起來。
“總有一天得抓住這混蛋,看看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袁守誠懊惱的罵了一句。
如果馬上去追,其實還有希望追上。
但事有輕重緩急,現在可顧不上敖辰。
方才的交手雖然時間不長,但鬧出的動靜不小。城隍土地不敢隨便現身,但涇河老龍顯然已經被驚動。
前方道路憑空生霧水汽漸濃,一名白衣秀士漫步而來。
看著那白衣秀士,袁守誠最后一絲疑慮也打消。
這才是龍族該有的模樣。
雖然多是莽撞的愣貨,但龍族非常在乎形象。哪怕幻化人形,也都是如這般瀟灑。
哪像剛才那頭怪蟒,讓人都不想看第二眼。
“見過涇河龍王。”袁守誠拱手施禮。
原沒想揭穿龍王身份,只打算以凡人身份對賭。但老龍顯然是為方才的打斗驚動,遮遮掩掩必然引其生疑。倒不如坦蕩一點,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禮數上的謙卑,并不算什么大事。天庭和龍族的行事風格剛好相反,從來都是重利不重名。五百年前算計那只猴子,真身都可以裝慫,更別說現在只是一具化身。
白衣秀士淡淡一笑,問道:“方才的動靜,是你鬧出來的?”
袁守誠道:“蟒妖攔路,驚擾龍王了。”
“往哪里去了?”白衣秀士眼中閃過一抹煞氣。
龍族沒有太嚴苛的領地意識,但對于面子問題卻很執著。
在距離涇河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妖孽出沒害人,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不甚清楚。”袁守誠道:“似是察覺龍王前來,瞬間便遁走了。”
“算它識相。”白衣秀士哼了一聲,又轉向袁守誠:“能支撐到我過來,你也算有幾分本事。”
白衣秀士高傲的樣子,讓袁守誠更是心塞。
能屈能伸也是有限度的,尤其最近被撩撥的火氣有點大。真恨不得把褲帶再解一次,把這貨直接辦了好好發泄發泄。
“貧道袁守誠。”袁守誠強忍怒氣道。“正如龍王所言,確有幾分本事。即便龍王不來,也有自保之力。”
說這話一是有點賭氣,另外更是想把跑偏的劇本往回拉。只有激怒這龍王,才能重新走上正軌。
“哼,無知狂徒。”白衣秀士果然上當,臉上顯露不悅之色。
“龍王若是不信,在下不妨與您打個賭…”袁守誠微微一笑:“在下可以算出明日是否有雨,以及下雨的時辰以及雨水點數。”
白衣秀士面露譏諷,完全不屑于回答。
袁守誠知道這話顯得刻意,但事到如今已沒了退路。
龍王不會輕易上岸,被怪蟒驚出來實數意外。如果錯過這次,再去河邊垂釣就不是打賭,而是去打架了。
該死的怪蟒,坑苦我也。
“龍王切莫不信。”袁守誠暗罵了一句,繼續道:“之前貧道算出涇河水族位置,可未有一次錯漏。”
“嗯?”白衣秀士瞳孔縮了縮,上下打量袁守誠:“我涇河水族時有失蹤,難不成都是你所為?”
“呃…這個…”袁守誠更是郁悶。
他在這擺攤子才個把月,總不能把以前的帳也算在頭上。
嚇跑了那么多漁夫,不正是你干的好事。怎么見到我這個罪魁禍首,反倒還裝起糊涂來了。
可看著龍王的樣子又不像裝糊涂,心中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莫不是這些日子,并不是涇河龍王嚇跑那些漁夫,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旁人,那…
那頭讓他膩歪的大蟒蛇,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蟒蛇就像一條線,把零零碎碎的片段,一點點的穿插了起來。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龍王不會有耐心一個個逗弄漁夫,自己今日被攔截更非是偶然。
所有的一切,多半都是怪蟒搞鬼。
“混蛋,非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袁守誠咬牙切齒,對怪蟒氣惱到了極點。
白衣秀士臉色一沉:“袁守誠,你此言何意?”
袁守誠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解釋道:“龍王莫要誤會,在下說的是那條怪蟒。”
白衣秀士重重哼了一聲,顯然不滿意這個解釋。
但他身為水部正神,不可因為一句話便濫殺無辜。只是眼前這道人古怪癲狂,不給點懲戒心緒難平。
冷冷看了袁守誠一眼,開口道:“你不是要打賭嗎?就和你打這個賭。如果你贏了,方才之事揭過。可要是你輸了,便在涇河拉纖十年。”
“好…”袁守誠悶悶嗯了一聲。
陰差陽錯之下,袁守誠目的也算是達成,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這劇本走向詭異,完全脫離他的掌握。哪怕現在拉回到軌道,依然有著不可控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糟糕。
只是袁守誠再怎么不舒服,也沒有敖辰的心情差。
作為蹲草界的王者,當然不會真的溜之大吉。
確認跑出危險區域后立刻換回本來形態,隱匿氣息又溜了回來。想看看有沒有便宜可占,給玉帝老兒上點眼藥。
結果剛一回來,就看見老龍在那牛逼哄哄的打賭。
敖辰這個氣。
辛辛苦苦半個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豬隊友,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