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中,蘇禮在那種奇怪又熟悉的氣氛壓迫下仿佛感覺到了黑暗中的注視,令他有種難以難以抑制的驚悚感。
他在黑暗中張望,想要以法術照亮這里,卻沒想到試過了一切辦法都沒辦法制造出光線來…似乎一切的光都會被這地方給吸收一樣。
但是隨后,他卻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他調動了自己掌握的另一種力量,一直被他當做是外力的…神力。
他的神職特性中有‘光明’、‘黎明’這樣的元素,所以他直接以神力在腳下地面種下了一片花囊散發著微光的多肉花…
微光的多肉花囊散發出的光是附帶著神力的,也因此沒有被全部消除。
昏暗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冰壁之中似乎有一個陰影般的存在,而微弱的光照射到那陰影之后,竟然立刻生出了兩點如同瞳孔反光一般的微亮。
蘇禮心頭有些發毛了,這冰封在玄冰中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而似乎是受到了蘇禮的神力刺激,這一片冰壁終于不再黑暗,而是也亮起了深藍的微光。
蘇禮的雙眼總算能夠穿透那片黑暗,看清深藏在冰壁之中的身影究竟是什么了…
有些意外,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個纖細的女人,身材嬌小而纖細,就好像是東洲越國水鄉中的病弱嬌娘一般。
但是她的身上有許多冰晶般的裝飾,看起來精美卻又帶著種冰冷的感觸。
她五官十分完美,毫無瑕疵乃至超越凡俗的完美…她的雙眼微微睜開,先前蘇禮看到的瞳孔反光就是從這里來的。只是這雙眼看起來并無神采,一副死掉了的樣子。
當然,當蘇禮目光往下移的時候,忽然就有了一種很是奔放的猜測…他大約明白為啥這位冬神要去偷襲人大椿了。
哪怕是各種數米厚的玄冰,好像都難以阻隔蘇禮那很失禮的目光…這冰窟之中再次猛地震了一下,似乎是在告誡蘇禮的眼神規矩一些。
所以蘇禮忽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冬神的意識竟然并不在她自己的身軀中。那么問題來了,她的意識為什么要這么到處飄?
蘇禮的目光繼續下移,隨后卻是猛然間驚得背后冒汗…因為他在這冬神之軀的小腹處,看到了一塊鮮紅的仿佛還在跳動著的肉瘤!
這個畫面令他是如此地熟悉,以至于腦袋中第一時間就浮現起了當初他在天裂山中看到的那尊仿佛山巒般高大的域外邪魔…
他總算明白自己感到的熟悉的壓抑是怎么回事了…那根本就是那自稱為‘深淵之子’的純肉體生命的意志壓迫!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已竟然會在這北海深處的極冰浮島底部再次看到這種東西,而且看這情況,還是寄生在冬神玄冥身上的‘深淵之子’!
就在他嚇了一大跳的時候,他是怎么也沒想到那肉塊竟然猛地被激活,然后仿佛滾燙了一般,一下子就將那玄冥的身軀給灼燒殆盡!
“這是怎么了…”他有些慌。
這時他身旁的冰壁卻是忽然浮現一個較小的身影,她面色冰冷卻目光毫無感情波瀾,仿佛在看一只螻蟻般地說道:“本君在此鎮壓此鎮守兩萬三千年,如今因你觸動一朝得脫,卻是怪罪不到本君頭上了。”
玄冥上神直接和他對話了,但是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
仔細捋捋,好像是這位冬神在兩萬多年前因為做了某些事情意外地將這種‘深淵之子’帶入了此方世界。
這個深淵之子十分強大,哪怕是玄冥上神也無法將之摧毀。
于是或是被動或是主動的,她施展神術制造了極冰浮島,并且以地磁與極冰之力將這‘深淵之子’與她的身體一同封印在此。
她不得不這么做,若是將‘深淵之子’放到外界,那么絕對會造成整個世界的生命凋零。而她也將承受難以想象的恐怖業力,這會是一方上神也不想去承受的。
上面那些傳承或許是她的脫殼之法,顯然她已經在這里被羈絆了太長的時間。
但是蘇禮的闖入破壞了她的一切計劃,可卻也帶來了另一種選擇…
如果說是蘇禮破壞了這里的封印將這‘深淵之子’釋放出去的呢?
那她冬神玄冥至少就不用承擔業力的大頭了,她就可以脫困了!
至于這世界會如何?她的基本盤極北之地就那么點苦哈哈,丟了就丟了吧,不傷心…
蘇禮想得沒這么細致,但大致上也算是明白自己這是被甩鍋了吧。
開玩笑,他怎么可以讓這冬神得逞?
于是他果斷施展封靈印法,還有小封印術加持,就是要將這塊肉瘤的封印給加固強化不讓它出來。
作為蘇禮最強的封印術,這點事情還是做得了的。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種肉塊雖然看似邪門,但要想有足夠的力量就必須有足夠的體量,要想維持活力又必須攝入、消耗足夠的能量。所以只需要封印,它很快就會維持不下去。
而它之所以難搞,恐怕還是那種精神層面的侵蝕力…蘇禮還記得當初的玄素那是一丁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就被那深淵之子給侵占了肉身。
但這對蘇禮沒用啊,他的靈魂被小封印術重重保護。為了安全起見,他更是將自己全身都以小封印術保護起來…他可不怕這玩意兒。
只是沒想到,正當他信心滿滿地準備施展絕活的時候,卻是猛然間一道寒冰神力覆蓋了他的身體,將他的一切舉動都給靜止了下來…
旁邊冰壁的倒影中,冬神玄冥那嬌小卻冰冷的面容依舊毫無波瀾,但是蘇禮看在眼中卻反復聽到了一個惡趣味的聲音:真遺憾。
蘇禮看著那好像是在阻擋‘深淵之子’破封而出的神力一觸即潰,然后感受著自己身上那壓制他施法的冰封之力…他難得地胸口發悶想要吐血…這冬神玄冥看著冷冰冰的,性格也太惡劣了吧。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塊肉團在厚厚地冰層之中腐蝕出一條通道來,直向他所在的地方!
不過那玄冥為了減少業力侵染,她還是在‘深淵之子’破開冰層前的一剎那解開了對蘇禮的冰封。
但是這個時候再做什么反應已經來不及了,蘇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團肉瘤直接從冰層中炮彈一般地彈出,然后一下子撞擊在他的腹部。
他此時唯一的欣慰就是還穿著冰原獵獸者…只是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那肉塊竟然是一下子就在冰原獵獸者的腹部裝甲處腐蝕出了一個洞口,然后猛地貼到了他的身上…
在這一剎那,他便感覺到了刻骨的疼痛,以及強烈的異物入體感。
他感覺自己仿佛正在被一頭鬣狗不斷地吞噬內臟,腹部充滿了被啃噬、撕裂的痛苦。
蘇禮知道他已經被逼到了必須要拼命的時候了…
他干脆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鎧甲,隨后左手一扯將身上的褡褳給遠遠地甩飛,同時厲聲喊道:“不要過來!”
說話間還是施展獄崖神符,以魂鎖、獄崖將那褡褳中的小東西給全部鎮壓、鎖住。
這并非是封印,而是保護它!
肉腸是無法抵擋這‘深淵之子’意識侵蝕的,所以蘇禮以獄崖來將它的身心都與外界徹底隔離開來。
做完這一切之后,蘇禮已經感覺到自己快呀壓制不住那‘深淵之子’在他體內的侵蝕了。
此時他全靠重鈞意還有小封印術才能夠鎮住這‘深淵之子’的肆虐,但是這深淵之子明顯比先前他遇到的那個要強得多,哪怕是他全力以赴也難以抵擋。
所以他要孤注一擲了!
他的雙眼一凝,隨后猛然間掏出了那柄手術刀…
切人的事情他做得多了,但是這次他要切的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刀恐怕沒辦法對那深淵之子的肉塊造成什么傷害,但是他卻可以傷害自己!
于是他的目光犀利如刀,而手中的刀子卻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下一刻,便是開膛破肚!
連續的揮刀,他用短短的半秒時間就將所有與那肉塊接觸的身體組織都給切除了出來,這一瞬間的刀法無比驚艷。
在這剎那之后,他的臟腑內就少了近半的器官,感覺空空蕩蕩的有些難受。
他只能以真元貫穿臟腑,溫養這些缺損的臟器并且勉強將傷口再封住…而那肉塊,則是連帶著他的一大片身體組織被一起拋在了地上。
這肉塊沒有馬上再撲上來,因為它正美滋滋地享受這些被拖出來得蘇禮臟器…它大概覺得蘇禮就是案板上的肉吧。
但是這樣一來也給了蘇禮應變的時機。
他毫不猶豫地喚出鎮岳印,向那肉塊鎮壓下去…
肉塊明顯感覺到了壓力,它死命掙扎了一下,但卻沒有掙得動…可是它繼續掙扎,鎮岳印的鎮壓很快就露出了不穩的跡象。
鎮岳印終究也只是這凡間的功德之寶,或許如今能夠鎮壓真仙了,但是對于明顯超出了真仙范疇的‘深淵之子’卻有些沒有辦法了。
那哪怕只是如此,在那面無表情冷眼旁觀的玄冥也是意外極了…她忽然發現,如果自己最初選擇與這凡間修士合作的話,或許真的有可能徹底鎮殺這邪魔?
但是到了現在,再想這些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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