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打不過你,我熏死你 “二兄,誤會!”任琮聞聲扭頭,扯開嗓子大聲勸阻。
哪里還來得及?幾乎是眼睜睜地,他就看到郭二的拳頭砸到了近前,卻根本來不及出手阻攔。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郭二的拳頭即將與張潛的后腦勺發生第一次親密接觸的瞬間,后者竟忽然側了下腦袋,緊跟著,轉身,跨步,擰腰,一記右勾拳就砸了回去,“砰——”
饒是那郭二身手靈活,及時伸出左臂招架了一下,也被這一拳砸得腳步踉蹌,攻勢戛然而止。而張潛,從上小學那天起,就沒有光挨打不還手的習慣,立刻又是一組擺拳砸了過去,直砸得郭二手忙腳亂,大聲叫嚷著著連連向后退。
“二兄,住手,快住手!那天是紹蘭和我二妹先找上的他。”任琮的第二聲勸說聲,這才響起,兀自一廂情愿地將張潛當成了吃虧的那方,不停地替后者求情,“他只搶走了我二妹的馬鞭,就停了手,根本沒…”
只勸到一半兒,他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兒。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張潛,嘴巴再次張大得如同能塞進去一個鵝蛋。
在他想來,張小仙師肯定掌握了許多秘法,力氣也遠超尋常人。但是倉促之間,在來不及像傳說中的劍俠那樣“掐訣念咒”召喚仙劍的情況下,肯定會被郭二給打個措手不及。
而那郭二,卻是長安城內赫赫有名的黑煞星,這些年來仗著一身拳腳功夫和家中長輩庇護,不知道將多少紈绔子弟打得頭破血流。此番蓄意前來,又是偷襲在先,怎么可能不讓張潛吃個大虧?!
誰料想,發動偷襲的郭二,卻一文錢的便宜都沒占到!竟然被張小仙師打得雙手護著腦袋連連后退。而張小仙師所使出的那套怪異拳腳,明顯不是中原功夫,他任琮以前非但沒有見到過,甚至連聽說都未曾聽說。
“野和尚,好打。郭某今天要不跟你見個高低,絕不罷休!”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之時,郭二的威脅聲又傳入了任琮的耳朵,比起先前那幾句,明顯向后縮了一大截。
記憶中,這貨向來是輸人不輸陣,即便打不過,也會嘴硬到底,今天怎么縮得如此之快?頓時,任琮又是驚詫,又是好奇,連忙將目光全都集中在此人身上細看。
只見短短不過十幾個呼吸功夫,郭二的兩只胳膊居然已經被砸得滿是淤青,左半邊臉也腫起了一大塊兒,嘴角處隱約還滲出了血痕。
“仙師果然是名門子弟,不用祭出寶劍,也能讓郭二占不到任何便宜去!”任琮頓時心神大定,悄悄往后退開七八步,抱著膀子開始觀戰。
他哪里想得到,張潛這身打架的本事,并非來自什么師門絕學?張潛之所以能于對方偷襲在先的情況下,還絲毫不落下風,完全是由于生長環境所迫。
從進小學第一天起,張潛就是小霸王們的欺負對象。別的孩子被打得頭破血流,家長還能去學校找老師,找校長,甚至一路鬧到教育局。而張潛,大多數情況下,卻只能把眼淚和血水往肚子里吞。
雖然每次挨打挨得狠了,劉姨都會主動替他去找學校。可劉姨畢竟不是家長,又領著體制內的工資,威懾力遠不如別的家長大。找得次數多了,學校反而越不把張潛挨了小霸王們的欺負當回事兒。
所以一直到上高二之前,張潛想要不被小霸王們欺負,就只能發狠打回去。并且通常都是以寡敵眾,久而久之,非但練出了一身打架的好本事,挨打的本事也出類拔萃。
而上了高二之后,周圍同學們都開始成熟了起來,不再把欺負人當做樂趣,張潛卻因為在網上看到傳武大師們竟然被一個三流搏擊高手打得滿地亂滾,從而迷上了自由搏擊。
結果連續數年業余時間練下來,張潛體力,耐力,協調性,反應能力,都大有長進。雖然未必能達到職業選手水平,對付個尋常地痞流氓,卻不再話下。
這也是那天他被野狼追殺,最終卻反敗為勝的緣由之一。野狼見他體型遠比常見的普通人壯碩,怕他垂死反撲,打起了“放羊”的主意。試圖將他的體力耗盡之后,再從容咬斷他的喉嚨。而他一路狂奔數千米后,體力竟然還有剩余,再利用野狼的狡詐,反倒打了野狼一個措手不及!
“郭家二兄,不要打了!張仙,張少郎君是家父的救命恩人!那天的事情…”一記高亢的女聲,忽然在院子里響起,卻是任琮的妹妹,小辣椒任盈盈聽到了家丁的急報,趕過來替張潛求情。
同樣,求情的話喊道一半兒,就卡在了她的嗓子里。定神看去,只見那號稱雙拳打遍東西兩市無敵手的郭二,眼睛青了一個,嘴角也腫得如同包子般,脖子左右兩側,則落下了不止一片兒紅印。一雙滿是寒毛的前臂,更是烏青處處,簡直就找不到一塊好肉。
而這廝雖然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嘴巴上卻仍舊不肯認輸,兀自扯著嗓子大聲叫囂:“野和尚,好打,好打。今天郭某不讓你也吃上幾拳頭,絕不停手!”
“張兄,張兄,別打了,別打了。郭二兄不是壞人。你的過所和手實,還是他給你辦的呢!”還是任琮厚道,見郭二轉眼間已經又吃了好幾拳,趕緊大聲勸阻。
不過,被他要求手下留情的對象,卻變成了張潛:“張兄,別打了,聽我說。我跟二兄約了,明天去幫你搞定最后一步!郭二兄,你也別再打了,張兄那天真的沒碰到你妹妹一根寒毛!”
然而,郭二卻仍然不肯聽,繼續雙手護著左右兩側腮幫子,尋找還手之機,“不行,我妹妹回去之后,哭了整整一天,眼睛都哭腫了!我今天即便被他打死,也得替了我妹妹出了這口氣!”
“你讓他先停手,躲我遠一點!”張潛的回答,比郭二柔和許多,但是聽起來,卻有點兒氣急敗壞。
不是他怕郭二的死纏爛打,而是實在惹不起那廝的“化學武器”。那廝身體肥胖,體毛茂盛,明顯是個汗腺發育過度的主兒。偏偏來的時候又可能騎馬狂奔了一路。所以,狐臭的味道伴著拳腳的動作,撲鼻而至。
任琮等人距離遠,并且跟那廝打交道習慣了,還不覺得如何。對于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張潛,簡直就是在面對一只不停放毒的臭鼬。每多跟那廝交換一招,鼻子和眼睛就多受一次“化學武器”的沖擊。短短三四分鐘打下來,張潛拳頭沒挨上幾下,卻被熏得五腹六臟陣陣翻滾。
然而,他越怕什么,郭二卻越跟他對著干。
聽聞姓張的野和尚要求自己離他遠點兒,那廝竟然猛地一躬身,豁出去后背和肩膀挨上幾拳頭,雙手張開,直接抱上了張潛的腰。緊跟著,全身上下同時發力,臭氣沖天而起,“我摔死…嘿!”
“嘿!”從小打架打到大,摔跤是“必修”課。發現腰桿被對手抱住,張潛立即重心下墜,同時伸出右腿,去鉤對手后腳跟兒,“去你的吧,嗚——呃…”
“噗通…”郭二被絆了個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氣喘如牛。
再看張潛,接連后退數步,彎下腰,死死閉住嘴巴,屏住呼吸,喉嚨不停地上下蠕動。只差一點兒,就把上午吃的朝食,全部從嘴巴里頭噴出來。
“二郎君,二郎君!”郭二帶來的家丁和任琮的仆人們,趕緊沖上去,扶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郭二,大聲安慰,“二郎君可受傷了?要不要喊郎中!”
“御醫,孫御醫就在莊子上。二郎君別動,在下這就去請御醫!”
“站住,我沒事兒!”那長安郭二,雖然人臭了些,卻是個硬氣漢子。大喝一聲,制止了仆人們的馬屁行為。手腳并用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再度高聲大叫:“你們都看見了,郭怒可是替我家二妹來討還公道了!沒有討還到,乃是郭怒技不如人,可不是郭怒沒有拼命!”
“啊——”周圍的所有人,連同任琮,任盈盈,張潛在內,全都目瞪口呆。愣愣半晌,才終于有人帶頭喊道:“看到了,看到了,郭二郎君盡了全力,跟張仙師大戰一百多回合,難分上下!”
“看到了,看到了,郭二郎君舍命相搏,只是仙師身法高明,所以才殺了一個平手。”其他仆人立刻心領神會,一邊喊,一邊忍不住將頭扭開,放聲大笑。
“二兄,我們給你作證,你盡全力了,只是仙師用秘法飄忽來去,你追他不上!”最后這句,卻是任琮說的,也是忍了又忍,以至于說話之時,肚子都在不停地抽動。
那二郎君郭怒聽了,立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敲磚釘腳,“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我都聽見了。等弄完了給張小仙師落籍之事,你可得親自去我家一趟。當著家父的面兒,將郭某為舍妹出氣的行為,鄭重告知!”
“一定,一定,任某義不容辭!”任琮笑得肚子都疼了,卻不敢拒絕,拱著手大聲許諾。
“那就好!省得他們老說我不像個做兄長的材料!”郭怒奸計得逞,立刻拋開了任琮,大步走向張潛,隔著了老遠,就涎著臉抱拳行禮,“張兄好拳腳,郭二今天領教了。郭二聽舍妹說,仙師有一種神藥,一滴就能驅逐所有異味兒。郭二不才,想請仙師賜我此藥。所需幾何,仙師只管說出來,郭某絕不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