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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1節 臨時抱佛腳

  蕭楠見眾人望來,半晌方道,“兩個世界相撞,若選精神強者留存,我自然沒有意見。”

  琴絲看出這點,凝聲道,“看來是你覺得這個選擇,對你的世界更加的有利。”

  蕭楠并不隱瞞,“在我的世界,最先習練的并非世俗的知識,而是意志。因為家父認為,讀書多是負心人說明讀書未見得可以明德,因此在我們世界,從孩童起,就開始對意志進行磨礪,讓其自發的區分對錯。若有質疑的孩童,我們并不會打壓,而是有專門的機構進行培育和了解,和他如朋友般進行交流,因為這樣,我們的世界,才是個…百花齊放的世界。”

  夜星沉、趙佶都是若有所思。他們眼下都算是強者,可對于蕭楠所言,還是感覺到異常的新鮮。畢竟在他們的理念中,子女聽從父母的命令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沉約嘆息道,“很好。”

  琴絲突然道:“很好為什么嘆息?”

  天涯道,“因為他想起他那個世界的荒謬。”

  琴絲不由道,“天涯,你不覺得過分一些嗎?”她知道天涯又讀取了沉約的思想,對于太多人而言,天涯的這種操作是可怕的存在。

  天涯解釋道,“我沒有感受到沉約的排斥。若是有排斥之人,我不會這般操作。比如在場的人,除了沉約外,都對我有輕微的排斥,因此我沒有讀取你們的思想。”

  沉約笑笑,“不妨事的。”

  天涯同時道,“若是心無遮掩,為何排斥?”它這般說,更近心直口快,眾人聞言,卻不由想到,我等對天涯的讀取行為的確有異樣感覺,這么說,我們還有要隱瞞的事情。但沉約做到了無遮無掩。

  沉約輕嘆道,“在我的那個世界,孩子成為內卷的受害品,無數孩子成為了學習機器,體會不到學習的樂趣,不知道學習的目的,只有拿到好成績的時候,才會得到父母的‘愛’和‘關懷’。”

  琴絲搖頭道,“那不叫愛和關懷,權術者為達目標,也會對如豬狗的手下,體現這種的關懷。”

  趙佶汗顏,暗想自身倒是權術和不良父母兩者兼備了。他想到大兒子趙桓的猶豫寡斷,其余數子的飛揚跋扈,那都不是傳承了他趙佶的某些方面嗎?

  沉約點頭道,“的確如此,因此在我們那個年代的孩童,少有獨立的思想,成人剪掉他們飛翔的翅膀,卻讓他們振翅高飛,這實在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看向蕭楠,沉約感喟道,“你有一個好父親。”

  蕭楠的表情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正的為自己的父親驕傲。

  “但這不意味著你們世界的人,就多是精神強者。”

  琴絲潑了盆冷水,“就和自認善良,和真正的善良,還是大有區別一樣。”看著蕭楠,琴絲解釋道,“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有一種人,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蕭楠立即道,“家父說過這句話,說任何事情,都是預則立、不預則廢。”

  琴絲笑笑,“有些人,自認為將大量錢財捐給很靈驗的寺廟,就能積累福報。你認為可以嗎?”

  蕭楠搖搖頭,“當然不行。”

  “為什么?”琴絲追問。

  蕭楠猶豫下,“不行就是不行。”他說到這里,有些猶豫。

  琴絲緩聲道,“這就是問題所在。”

  蕭楠皺眉道,“什么問題?”

  琴絲暫未回答,看向趙佶道,“你認為捐贈行為,是否可以積累福報?”

  趙佶早就認真思索,他身為天子,素來一呼百應的存在,可觀念轉變后,更像個孜孜不倦的求學者。

  聽琴絲詢問,趙佶謹慎道,“若是以往的我,當然認為這可以獲得福報。歷代君王后宮,多信輪回轉生一說,因此推崇佛教,在宮常奉,覺得如此一來,就可以讓自己轉生后獲取同樣的富貴。多數皇帝,還會請大德、高僧前來,供奉他們的舍利,以期求得回報。我以往癡迷道家,求于諸神,其實也是類似的想法。”

  琴絲微笑道,“說的很好。”

  趙佶輕吁一口氣,“可如今回想當初所為,卻知道大錯特錯。心若不善,行著惡事以為錢財就能消災,那無疑負薪救火,火勢更烈,癡迷更深。若因此行再受到某些人的蠱惑,又轉為貪心更重,貪嗔癡益發的濃厚,如何會有福報產生?”

  沉約知道趙佶說的是世俗愚昧常態——只見佛像前香火鼎盛,人頭攢動,可各個口中念的都是保佑升官發財。佛祖雖是太子,可早舍棄了尊位,佛祖雖是富貴具足,卻選擇了清修的生涯。所謂的“信徒”連佛祖生平都不知曉,反去求佛祖舍棄之物,豈不滑稽可笑?更有甚者,在寺廟燒香,為搶個所謂的頭香竟能打個死去活來,貪念熾熱,清醒何來?如世上因此行可有福報,那何必求佛,徑直打家劫舍,“福報”豈不來的更加痛快?

  琴絲緩緩點頭,“你有此悟心,已在精神強者之列。不然,你哪怕再是權力滔天,終究不過是興風作浪的蠻橫之獸,與人有害,與己無益。”

  蕭楠聽出弦外之音,終于道,“你認為我的世界之人,是蠻橫之獸?”

  琴絲注目蕭楠良久,“你們更像是溫室的花朵。”

  蕭楠冷哼一聲,“我不認可。”

  琴絲真誠道,“令尊給你們創造了一個極好的環境,讓所有人都可以在優良的境地發展壯大,這無可厚非。可惜的是,你們的觀點和所有世界的世俗般,漸漸固化。世俗之人漸漸不知道世俗存在的意義、正確與否,你們只知除惡,只知正確,卻不了解惡和為什么犯錯,說出‘不行就是不行’的話語,這非解,而是執。”

  蕭楠訝異,隨即深思起來,因為他知道琴絲說的有道理。他父親教過,有道理的話,是要多多考慮的。

  琴絲望向夜星沉,“夜星沉,我想以你之能,對這個問題,應有個較好的解釋。”她直呼其名,并非不尊敬,而是省去了沒必要的客氣。

  表面看來,客氣是禮貌的表現,但多是世人彼此隔閡的表現。

  夜星沉澹然道,“對很多人而言,求福就在貪,貪濁就入餓鬼道的層念,餓鬼終日不飽,如何有什么福報?不止如此,這世上任憑哪個想要化解災難才想著求佛求神的,都是癡迷的表現。佛對此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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