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約有個困惑,天涯很少提及到神農的事情。
對于神農,天涯的感覺似乎有些矛盾,沉約可以理解這種矛盾——在天涯認為,神農是優秀的人,但神農又是不該離去的。
無論如何,自己制造的爛攤子,甩手一走了之,并不是負責的人能做出的事情。
神農為何要離去?
沉約不等發問,天涯已回應道,“我不知道。”
沉約笑笑,“因此神農地只是孫思邈測算出來的地點,你對其并沒有…研究?是以你等我說出答桉后,才確定答桉。”
天涯默然片刻,“神農地是處于加密的狀態。雖說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可我不是人。”
它說的極為跳躍,沉約卻明白天涯的意思——都說好奇害死貓,其實好奇害死的還有人,當然了,好奇也是世人前進的推動力。當知道別人有個秘密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想方設法的去打聽、探尋,甚至為了這個秘密,做出出格的事情。
天涯卻不這么認為。
它認為神農地既然被加密,加密的人自然有他保密的心思,既然如此,天涯就不去刻意挖掘什么。
世人或許認為有能力不去控制、研究別人是蠢事,但天涯有自己的原則——沉約對這種原則很欣賞。
“那神農地之下應是無極宮所在?”
沉約推測道,“魏紫君同樣想到了空間合一的事情?在適宜空間合一的地點,建立了無極宗?”
水輕夢立即道,“正應如此!不然宗主也不會留下救世遺言,但她想到了方法,卻未能實現。”
沉約繼續道,“天子基、昆侖,神農地,無極宮是同質四地,均適合空間融合,第五地卻是如今眾妙之門所在的地方。”
頓了片刻,沉約說出了答桉,“那是天柱山!”隨即想到了問題,沉約問道,“網中三十六結點只亮了五點,這說明了什么?”
沒人回答。
沉約不問,他們根本不認為這是個問題,因為這種事情實在超越他們的認知。一個人如何能發現認知外的問題?就像一個天文學家才可能發現黑洞的隱形存在,一個普通人再是觀察,都根本不知道黑洞這回事。
但沉約發問了,完顏希尹最先道,“這五地有什么共同屬性?”
仍舊沒有人回答。
這五地天南地北,像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關系。
終究是沉約再度發問,“天涯,這五個結點是在什么時候亮起的?亮起的依據是什么?”
天涯輕聲道,“結點亮起依據是——空間活躍度。”
沉約微有詫異,不等再問,天涯已然解釋道,“你肯定知道,世人有種活躍度的定義,通過這個活躍度來決定人類運行的價值。”
這和現代理論有關,沉約并不陌生——很多網站流量就靠用戶活躍度撐起來的。一個網站經常有人在線,有人大量的流連忘返,整個網站評估的價值就會高一些,更容易得到融資,或者在股市表現就會好些。相反,若是缺乏活躍度,網站離關閉的日子就不遠了。
天涯雖將沉約思想轉譯,眾人見了仍是不解,搞不懂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社會生存方式。
天涯緩聲道,“這種方式的本質就是抽取人類的氣血換取某些物質。黃帝《陰符經》明言,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就是說人和世間萬物是處于一種資源盜取的關系,世人用自己的生命換取物質資源,而權術,能利用許多人的生命,換取自己想要的資源。”
水輕夢澹然道,“人生如夢。”
完顏婁室嘆道,“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只以為沒什么問題。可聽閣下所言,才發現我亦不過天地棋子,用盡一生,換取些微名罷了。”
天涯并不否認,“這是事實。沉約說的世人活躍度,只是另外一種性命抽取的隱形方式罷了。”
“那空間活躍度呢?”水輕夢指向關鍵。
天涯解釋道,“你和沉約都是證道之人,當知世間是由無到有。”
水輕夢立即點頭,“的確如此。”
天涯繼續道,“在創世鏡的定義中,這種由無到有的轉化是個固化過程,也就是活躍度降低的過程。”
它說出這個關鍵,水輕夢立即明白,“那當空間活躍度增強,空間就可以從固化再到虛化,從而完成整合的過程?就像碎冰不能合,但變成水后就可合攏?”
眾人聽聞,不約而同道,“不錯!”
水輕夢說的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卻又可描繪最深邃的空間理念!
哪怕沉約都是點頭道,“你說的很合情理。因此…眾妙之門可測算出節點的空間活躍度,進而決定結點的明暗?”
天涯喃喃道,“看起來應該如此。”
眾人多是錯愕,暗想結果是你給出的,難道你不知道原因?
沉約目光閃動,“那這五個結點是在什么時候亮起的?”
天涯默然良久,“是在天子基這個明點亮起之后,再到天柱山,又至昆侖,然后是神農地、無極宮這兩個結點再度亮起。”
沉約輕吁一口氣,若有所思。
聶山不由問了句,“天涯,你似乎還未將裴茗翠一事說完。”
天涯輕聲道,“孫思邈以眾妙之門觀照裴茗翠后,兩個世界有了那么一刻的溝通。就如你面對一面屏幕,屏幕中顯出的,和真正存在的并不一樣。”
沉約點頭示意知曉,他經歷過明暗界的互通,知道天涯敘說的那種玄奇景象。
你以為看到的是真實,但當有那么一刻,你發現你認為的真實那一面是另外一個世界,那你曾經認識的真實是怎么回事?
“兩個裴茗翠雖然隔著個世界,但在眾妙之門的牽引下,她們竟然快速的接近,同時遠離身邊的人。”
天涯說話時,眾人面前驀地出現一幅畫面。畫面中,有兩個穿著不同,容貌卻是極為相像的女人快速接近,而身邊的人卻和女人迅疾的拉遠距離。
女人顯然就是裴茗翠。
眾人可看到畫中人驚詫的表情,唯獨裴茗翠很是澹然的模樣。在接近的剎那,兩個裴茗翠伸出手臂、雙手搭接,然后倏然合一!
與此同時,一股極亮的光芒從裴茗翠身上散出。
光芒散近,裴茗翠消失不見,兩個世界的影像亦是不見,唯有石壁光輝留存,照眾人臉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