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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節 輕而易舉的緣由

  沈約緩緩的飲了樽中酒。

  危機并未解除,反倒益發的聚集。

  他感覺到危機的隨時爆發,可仍舊依照心性指引所為——等待變化的契機、真正看清才出手。

  是以他不插手趙佶的事情、不管方臘的問題、夜浮生的轉生…

  一切光怪陸離。

  要解決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極為棘手,更何況這些事情糾纏的如亂麻一樣。

  世人的解決通常是按下葫蘆浮起瓢,但你不除根,就不要怪草一波波的長出來。

  沈約眼下最大的難題,就是搞明白夜星沉的用意。

  夜星沉在想什么,他沈約不知道,可他沈約知道的是——夜星沉是個真正講道理的人。

  一定是!

  夜星沉和權術者不一樣,權術者都是利用道德偏袒自己的無理,夜星沉卻是真正的堅持道理。

  對就對、錯就錯!

  你要讓夜星沉決定一件事情,你必須讓夜星沉信服這個事情是沒有問題的。

  沈約和夜星沉交談的越多,越能發現這個趨勢。

  聽夜星沉對天下現狀了如指掌的模樣,沈約謹慎道,“為什么說天下的變化,和《山海經》密切相關?”

  夜星沉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們看起來像是沒有時間的人嗎?

  沈約忍住反問的念頭,微笑道,“我想閣下一定會給我一個明確的交代!”

  有的談就意味著夜星沉還在選擇方向!

  不然以夜星沉的能力,干掉都子俊一幫人、毀去趙佶不過是翻掌之間。

  讓夜星沉還在選擇的原因是什么?

  夜星沉再度談起徐福的事情,“伯益的那些手下,繼承了伯益寬厚的性格,他們看徐福、劉武一心要靠近冥數,弄翻了海船卻于心不忍,又救下二人,警告徐福和劉武莫要再做這些冒險的事情。”

  沈約嘆口氣。

  夜星沉立即道,“為什么嘆氣?”

  沈約略有同情道,“我感覺冥數的那些人,太善良了。”

  夜星沉反問道,“善良不好嗎?”

  沈約感慨,“善良從來不是壞事,可惜的是…在這個世界,善良的人往往如在狼群的羔羊般。”

  看著夜星沉,沈約真誠道,“在世人眼中,人之初、性本善本惡難有定論,可據我所知,人性是趨善的,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可證明這點。”

  夜星沉沒有辯論,他在等沈約的下文。

  “可惜的是…世人的生存環境激發了世人的本能,讓人如禽獸般搶占資源。”

  沈約緩緩又道,“本能無可厚非。遺憾的是,那些占有幾世、百來世都無法消耗殆盡資源的人,卻不能挺身而出去找尋拯救世人、脫離低級本能的方法,他們在貪嗔癡的控制下,在低級本能中樂此不疲、荒蕪了生命,也浪費了世人一次又一次的希望。”

  夜星沉終于道,“你的意思是?”

  沈約沉聲道,“我本來對劉武能控制冥數很奇怪,可知道冥數之人的善良后,反倒不足為奇。”

  略有無奈,沈約緩聲道,“這世界有太多貪婪利用善良、消滅善良的事情。劣幣驅逐良幣不但發生在權術中,事實上,是發生在世界的每個地方。劉武取代了冥數就是一例。”

  盯著夜星沉,沈約正色道,“可劉武是劉武、夜星沉是夜星沉。”

  夜星沉沒有反對。

  他敘說劉武的時候,本來就像說著旁人的事情。

  “如今閣下掌控了前無古人、后難來者的能力。”沈約誠懇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真誠的覺得,閣下可以擊破世俗的無奈和輪轉,改變劣幣驅逐良幣的局面。”

  夜星沉的笑容難以琢磨,“你知道我為何起名夜星沉?”

  沈約默然片刻,“隱有所感,不能確定。”

  夜星沉蕭殺道,“你不知,我話于你知。當黑夜最黑暗的時候,星星本來是最明亮的。”

  沈約點點頭,暗想夜星沉觀察的極為仔細。

  “可在黑暗的夜晚,星星卻沉了下來,同于黑暗。”夜星沉喃喃道。

  沈約一聽已明,夜星都沉的時候,就是世間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

  他那一刻同時知曉,劉武改名夜星沉竟是在最絕望的時候!

  劉武進入冥數、掌控了冥數,如何反進入比陵墓中更絕望的時候?

  沈約想不明白,可他沉聲道,“但當星星沉沒的時候,不也是黎明就要到來的那一刻?我想閣下當時改名的時候,還有最后一絲希望。”

  沈約目光閃動,其中有著期冀的光輝。

  光輝存在,是因為雖經歷了太多紅塵丑惡,仍舊相信人間的真情。

  對一個人真正的熱愛是正視對方的缺點,不然你愛的不過是幻影;對人生真正的熱愛是不屈不撓破解人性的弱點,不然那不過是貪戀。

  世人不是因為貪婪而存在。

  反倒是因為貪婪,讓如今的太多人哪怕可以再回到世間一次,都選擇不再回轉。

  能讓世人還想重來的原因,本是因為希望。

  夜星沉凝望著沈約滿是鼓勵的目光,終于道:“從你到達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你的不同,你也看出我決定的重要。你能聽我敘說往事,不是因為好奇,而是因為你要搞懂我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沈約微笑道,“閣下說的不錯。”

  他問心無愧。

  “我也知道,你一直想讓我選擇正確的道路,你雖對旁人看似不算上心,但你始終心懷善意,想讓他們證悟,走上正確的道路。”

  夜星沉贊嘆道,“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別人不懂你,可你仍堅持這般做,這絕不容易,你比君子更君子。”

  沈約搖頭道,“我不是君子,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做一些、我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好一個做自己應做的事情。”

  夜星沉握緊酒樽,卻未斟酒,清醒道,“你這種人,世上萬中無一,我見到你的時候,很是珍惜。劣幣雖然驅逐良幣,可真正識貨之人,欣賞的不正是良幣?”

  沈約感覺到夜星沉的與眾不同,更增擔憂之意。

  這是一場極為友好、坦誠的談話,可沈約卻感覺到結果絕不樂觀!

  為什么?

  談話和結果如何會有相悖?

  夜星沉突然道:“你知道我為何一舉就能制服都子俊他們?”

  沈約雖有預知都子俊他們下場不妙,聞言還是震撼,但他更震撼的卻是夜星沉的所指。

  眼皮微有跳動,沈約終于道,“我不清楚。”

  夜星沉一字字道,“因為這是重來一次的注定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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