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有人是嚇呆了不動,有人是泰山崩于前色不變的不動。
方臘、岳飛剎那間生死相搏,目標卻是趙佶。
一人要殺趙佶,一人要救趙佶。
偏偏局中人趙佶卻是路人一般,沒有驚慌、卻也不是麻木。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方臘。
方臘撤劍,薄劍嗡嗡聲響,余音不絕。
眾人就看到那薄劍的劍身以極高的頻率在震動,在方臘手中如魅影般顫動,暗自駭然方才劍、槍交擊的猛烈。
可方臘手持的若是根韌竹也就罷了,他那把寶劍如紙似玉,這般剛猛的撞擊下,居然安然無恙,在眾人眼中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沈約一見,想的卻是這最少是稀有合金打造的一把劍。
天子基內,有很多高科技武器?
什么人將一批高科技封存在天子基?
而都子俊的目標,是不是就是天子基?
各種線索在他腦海中交織匹配、形成結果,又被推翻重來。
若是旁人的大腦這般運算,只怕要冒煙燒毀,可沈約只是靜靜的立在那里。
決戰早就開始!
他能做的,已經盡力去做,眼下,就是要看結果的時候。
方臘手一緊,薄劍倏然止住顫動,同時劍身紅赤。
岳飛見狀不敢絲毫怠慢,手中的長槍隱隱嗡鳴,同時槍體上有流光絲絲閃動。
這兩人不但武功高絕,而且均握神兵,這一場交手,只怕要地動天驚。
趙佶突然道,“方教主,請容我說幾句。你來這里,不是要和我談談后,再準備動手嗎?”
他說的不快,思路倒是異常清晰。
沈約讓他們二人見面,本是要談的。
方臘長吸一口氣,“可一切都變了,無論談的結果如何,我都要殺了你!”
一言落,眾人色變。
在場眾人倒多沒聽過這般膽大妄為的言論。
聶山喝道,“方臘,此間還是有王法…”他話未盡,倏然收聲,因為就感覺一道電光從他眼前劃過,不由眨了下眼睛。
電光來的突然,眨眼之后,聶山未發現什么問題,重申道,“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
眾人突然一陣驚呼。
聶山也是一凜,就感覺頭頂有個東西滾了下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抓,發現竟然是一捧斷發。
再定睛一看,聶山終于發現那是他的發髻,不由變色。
從旁人的角度看過去,就見到聶山的發髻滾落而下,整個人看起來滑稽不堪,可沒有任何人笑的出來。
有人知道聶山是中了一劍!
是方臘的劍。
方才那電光閃過,就是方臘給了聶山一劍。
方臘手下留情了。
他若是再削低幾分,聶山的天靈蓋都會被方臘削下來。
沒人懷疑那薄劍的鋒利!
林凌云喝道:“教主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聶山終于明白過來,神色大變。
方臘如未有移動般,他看了聶山一眼,隨即不屑道,“不要和我說什么王法,王法不過是讓某些人肆虐的手段,不要和我提什么大義,大義絕不是滅人九族…”
聶山感覺冷汗這才流下來,看著方臘發紅的眼睛,說不出話來。
“我今天能站在這里,仍不大開殺戒,你們要感謝沈約!”
方臘凝聲道,“若不是他用親身行動告訴我,這世上還有真正講理之人,你們如今恐怕盡數倒在了地上了。”
眾人顫栗,知道方臘絕非憑空恫嚇。
完顏宗峻突然道,“殺伐果斷,快意恩仇,這才是英雄本色。在我眼中,方教主實在是個不世英雄。”
方臘霍然望來,完顏宗峻心中打個突,說不下去了。
有些謊言,是覺得能蒙蔽才會說下去,但當發現謊言無用,還有些顧及臉面的人,自然無法再說。
“完顏宗峻,我和你本來無仇無緣。”
方臘凝聲道,“其實你也應該謝謝沈約。”
完顏宗峻冷笑不語,心道我謝他做什么?謝他破壞了我的計劃嗎?
“若非是他,我說不定也想殺了你。”
方臘凝聲道,“可我不想再多起波折,我只要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一定要做完,誰都不能阻止。”
緩望眾人,方臘一字字道,“今日我一定要殺趙佶,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法阻止!”
言罷,方臘盯著趙佶,冷然道,“你還準備再說些什么嗎?”
他的意思自然是——說了也是死,不說仍是死!你還需要廢話嗎?
眾人只感覺方臘周身擴散著難以名狀的殺氣,無不惴惴。
趙佶居然笑了下,“很好。”
方臘怔了下,“很好?”他那一刻真的不懂趙佶在想什么。
水輕夢突然道,“方臘為什么突然要殺趙佶了?在空間還原前的那場宮變,他饒了趙佶,但這一次,他的殺意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堅定。”
琴絲未語。
水輕夢卻笑道,“我知道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想說罷了。”
琴絲輕嘆道,“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水輕夢問道,“原因就是在邵青云?”
不聞琴絲回應,水輕夢堅持道:“或許都子俊向方臘許諾,只要方臘殺了趙佶,他都子俊就可以復活邵青云、甚至方二娘?不然方臘也不會向沈約說明,他對邵青云、方二娘有愧在心。在方臘心中,如果可以救活邵青云和方二娘,殺了趙佶,完全合情合理。”
琴絲喃喃道,“你很真,但這個世界能騙過伱的人,應該不多見了。”
真不等同于蠢。
因為真,才更能發現假的存在,就像你整日擺弄著古藏真品,假貨一到你手中,你就會發現不對勁一樣。
那些所謂天真被騙的人,通常只是活在溫室夢想中,以為溫室夢想就是整個世界罷了。
水輕夢并不謙虛,“不錯,在我才入夢的境界,能騙過我的大有人在,但等我明夢的時候,能騙過我的人已經寥寥無幾。等到今日,我明夢再到輕夢,看破真幻,這世界能騙過我的人,再沒有一個。”
她很輕松,但也很自信。
琴絲反問道,“因此你早知道魏若愚在騙你?”
水輕夢略有惆悵,“是的。”
“但你一直沒有揭發她。”琴絲緩聲道,“直到最后,你也不過是呵斥了她幾句,你對她沒有恨?”
水輕夢淡然道,“她不值得我恨,我只覺得她可憐。因為不懂真正的道,這才希望用旁門左道來維系自己脆弱的自尊。她是在傷己,我終究是她養大的,何必再多刺她一刀?”
琴絲低語道,“你實在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