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聽到沈約的陳述,微有意外,“蕭別離和你說過這事?”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他和蕭別離!
因為在這個年代,朱仙鎮決戰一事還沒有發生過!
沈約搖搖頭,“我猜的。”
隨即笑笑,沈約輕聲道:“若我和你般,自然也會回轉看看以往的那個地方的。難道不是嗎?”
沈約說的輕描淡寫,完顏烈卻露出沉思之意。
和沈約初見的時候,他是因為蕭別離才沒對沈約出手,可和沈約相處久了,他漸漸發現此人的出色之處。
他完顏烈從未見過這樣的一個人,不會因為意見不同而爭斗,不會因生死關頭失態,沈約能輕易猜出很多事情,不是因為他聰明絕頂,更多的時候——是他能站在那些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換位思考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因為很多時候,世人難以拋棄那些固有的成見。
沈約看著遠方的金黃沙漠道,“我雖然少知你的事情,可我知道你其實也是個重情的人。”
完顏烈哂笑,反駁道:“你錯了,我是個無情的人。當初回轉朱仙鎮,我只是想查明穿越的真相。”
沈約緩緩道:“很多人有著堅硬的鎧甲,卻只是怕別人看到自己內心脆弱的地方。”
完顏烈嘴唇動動,暗想你以為你是什么人,心理大師嗎?
可他知道,這世上能了解他的恐怕只有兩個人,眼前的正是其中的一個。
“他們因為自己的一個目標,強行的扼殺自己的本性。”
沈約目光明亮道,“因為他們很堅定的認為,本性是阻擋他們成事的障礙。你本來心懷大志,想必要一統天下,因此友情、愛情都可以被你遏制,這是造就你痛苦的因。”
完顏烈終于露出一絲痛苦。
痛苦是因為真相。
雖然拼命的掩蓋,可就如中箭之傷,并不是削掉箭桿就能解決的,因為箭頭一直都在體內,不停的提醒你傷痛終在。
“可你兩世為人,終于發現一統天下看起來多少有些可笑。”
沈約看向完顏烈,“皇圖霸業,無非塵土。人生中,終究有比控制他人更有意義的事情。”
完顏烈眼皮跳動,“對我而言,最有意義的就是香巴拉。你究竟有沒有想通香巴拉和因緣石的聯系?”
他本來以為要敘說那些死人的奇特需要費一些唇舌,可如今看來,完全不用。沈約既然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會將兩地死人的原因關聯在一起。
沈約笑笑,“當初你以為和蕭別離一起穿越只是個意外,后來你多知道一些事情,發現好像是唐清鳳在搞鬼,但如今的你看到方才的那些尸體,想必明白,當年你和蕭別離的穿越,不是個偶然事件,也不像唐清鳳能一人搞定的。”
完顏烈緩緩點頭。
沈約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穿越還和太空船的那些人密切相關?”
完顏烈深深吸氣,“但我不想理會他們的事情。”
沈約笑了起來,“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追蹤的一切都和天柱山那批人有關?包括香巴拉!既然如此,你怎么可能繞得過他們的事情?”
完顏烈怔住,半晌才問道,“你的意思是?”
沈約沉吟道,“你應該知道,開疆斧、量天尺都和高科技有關,似乎是地形改造的工具。”
完顏烈不由摸了下懷中,硬硬的還在。
饒是他擁有開疆斧,可仍沒想到沈約所想,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喚醒琴畫書棋功用的一樣工具。
可既然稱作開疆斧,那不的確和地形有關?
完顏烈感慨沈約的奇妙關聯,不由道,“然后呢?”
“當年天柱山那批人就對天柱山加以改造,渡劫迷宮本是他們做出來的。因此這些工具都是天柱山那些人所用。”
沈約沉聲道:“渡劫迷宮不是他們唯一改造的地方,洞庭湖下,汴京城下,上京城,興慶府都可能有他們的杰作。換句話說…”
目光閃動,沈約分析道,“黃庭經顯示的地方,都可能被那些人改造過。”
饒是完顏烈,聞言亦是震撼道:“這恐怕是一項極大的工程,甚至不比秦皇陵要簡單!”
沈約微微點頭,“若論建筑規模,秦皇陵多半勝出,可若論建筑范圍之廣,這些人做的工程自然更為浩大,但他們當然不是閑的沒事才做這些改造。”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這些和香巴拉有什么關系?”完顏烈雖好奇那些人的作為,但內心深處,還是最關心香巴拉了。
見沈約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完顏烈皺眉道:“老夫說錯了什么?”
“你難道從未想過,他們或許想要建出一個香巴拉嗎?”
沈約一言落地,沙漠寂寞,可有點火星似從完顏烈眼中爆出,“你說什么?是他們建造的香巴拉?”
完顏烈聲音大了些,引發挖坑那些人看過來,楊幺更是道,“沈先生,可以暫時休息了。”
石駝那面,合力挖出一個依靠巖石的大坑,又用從尸體身上拿下的布料,在頭頂撐出一片陰涼。
巖石抵擋住太陽的大部分直曬,眾人呆在坑中,雖還是感覺到悶熱,但終究不像沙漠地表那種火灼燒般的難捱。
沈約回道,“我再和老先生商量點事情。”
趙佶人在坑中,脫下鞋子,看著腳丫子和烤熟一樣,欲哭無淚,低聲道:“他們在商量什么事情。總不是要獨自行動?”
說罷欲蓋彌彰的笑。
石駝卻拋過一個小巧的鐵盒,低聲道:“涂到曬傷的位置。”
趙佶打開,見是一盒微有香氣的膏藥,用指甲挑出一點涂在臉上,就感覺一陣清涼,本來熱辣辣的一張臉瞬間疼痛大減。
很是欣喜,趙佶感謝道,“石駝先生贈藥之功,趙某若重回帝位,定當千倍回報。”
石駝并未理會。
趙佶碰個軟釘子,也不在意,隨即將藥膏塞在女兒的手上,很是關切道,“賽月,你多用用,這藥膏很是有效。你看你,臉都紅的不正常了。”
詩盈本要推辭,趙佶大義凜然道,“為父這些年苦了你們,總想著有朝一日要補償你們。今日,你莫要推辭!”言罷眼中有淚。
詩盈淚水亦是盈上眼眶。
那面的完顏烈眼珠子幾乎冒出來,一把抓住沈約的手腕,“你有什么理由說香巴拉是天柱山那批人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