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倏然沖向金帝,看起來全力以赴。
金帝眼中卻閃過絲振奮之意。
他將書畫握在手上,本是以自身做餌引對手殺來。
富貴險中求。
機會亦如此。
完顏烈終于決定再對金帝出手,他驀地掀翻半數金衛,殺至金帝面前,長戟勁刺。
金帝未退。
他只是稍有側身,任由一根長戟從身側刺出,隨即一手竟握住胸前那勢如電閃的長戟,冷望完顏烈已近在咫尺的雙眼。
完顏烈目光凜然,他沒想到金帝竟會如此膽壯,居然敢單手對敵,可他實如射出的弩箭,絕沒有回頭的可能。
悶哼聲中,完顏烈并不止步。
二人力道相較,一退后,一前沖,剎那間已撞到乾元殿前。
金帝雖然身逾鐵石,終究還是擋不住完顏烈撲來的力道。
砰的聲響。
木制的大殿壁板已被撞出個窟窿,完顏烈帶著金帝沖入殿中,同時暗運內勁,左手長戟倏斷,完顏烈運斷戟如同短刀,瞬間連刺金帝周身要穴。
當當當當!
從沖入殿內到滾入殿中,完顏烈片刻連刺金帝三十六處要穴,可結果仍舊依舊,金帝毫發無傷。
僵尸如此恐怖?
僵尸真的毫無破綻?
完顏烈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凝聚內勁瞬間貫注金帝體內。
金帝剎那如同充氣的皮球般,毛發皆張,左手五指終于微彈。
畫卷、經書向地上落去。
完顏烈突然吹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竟然勝過狂風,瞬間將那《黃庭經》吹到了半空之上。
完顏烈隨即出手如電,就要奪去滾落在地的那卷畫。
魚肉熊掌不可兼得。
他殺不了完顏晟,那就要搶走畫書,也不算徒勞無功。
行動如電,舉止利落。
完顏烈指尖將將觸碰到卷軸的時候,瞥到金帝臉上的一絲冷笑。
金帝在得意什么?
完顏烈驀地凜然,終于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金帝。
一只手倏然扼住了完顏烈左手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卻是抓向完顏烈右手的手臂。
金帝居然不顧書畫,在那剎那間,終于和完顏烈近身肉搏。
一只手如同鐵箍般扣在完顏烈手腕,讓其靈活性大減。
完顏烈運勁急崩,卻甩不開金帝的糾纏,悶哼聲中,完顏烈右手剎那間連攻金帝數招。
啪啪數響。
完顏烈的攻擊盡數落在金帝的手臂上,可均沒建功,金帝卻是揮拳如錘,砸向完顏烈的腦袋。
完顏烈大駭。
他和人交手多年,從未遇到過這般詭異的情況。
以往的情況,若是有人如此近身,早被他肢解甩開,可對方身體比石頭還要堅硬,無論他如何攻擊,都無法傷及對方。
他完顏烈中了金帝的圈套。
金帝的武功的確不如他完顏烈,但金帝著實忍得,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等他完顏烈搶奪書畫的那一刻,然后再將他死死纏住。
誰都沒有想到堂堂金帝,會采用這種親身誘敵、親身困敵的方法,可就因為這般,才會讓老辣的完顏烈亦是中了謀算。
金衛已沖入殿中。
揮戟。
勁向完顏烈的背心。
完顏烈已陷絕境,但他終究一世梟雄,爆喝聲中,倏然將金帝拉到戟前。
長戟倏停。
哪怕金帝不會受到戟傷,但那幫金衛終究不能動金帝分毫。
這是他們骨子里面的服從。
經書半空已落。
雖是近在咫尺,可對完顏烈來說如同天塹之遠。
“完顏烈。你完了!”
金帝死死扣住完顏烈的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卻被完顏烈握住。
二人姿勢奇詭,說不上誰纏上了誰,可金帝好不容易得手,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放開。
就在這時。
空中的經書倏然不見!
完顏烈和金帝同時怔住。
他們不理經書,只因為無暇,卻從未想到過經書會倏然消失。
下一刻的功夫,完顏烈喝道:“沈約!”
取走經書的竟是沈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在金帝和完顏烈糾纏不下,金衛盡數盯著完顏烈的時候,沈約驀地出現,不但取走了經書,還順便拿走了地上的畫卷,此刻正立在殿前。
“沈約!”
金帝亦是神色改變。
二人雖然纏在一起,可是不約而同的向沈約沖來!
楊幺凝望著暗夜中如同墨染的酆都判官,皺眉道:“有機心的恐怕是你。判官,你早知道我在宮中?”
若不知道他們在宮中,如何會提前在外布局呢。
酆都判官笑笑,“楊寨主,你我終究是賓主一場。眼下不如盡棄前嫌,和我聯手如何?”
“然后呢?”楊幺反問道。
酆都判官反倒一怔,“什么然后?”
楊幺緩緩道:“將詩盈交到你的手上?和你一起去尋長生地?”隨即皺著眉頭,“但你許愿成為酆都判官,地府閻王,難道不能長生嗎?你為什么一定要找香巴拉?”
酆都判官淡然道:“人總是貪心的,是不是?楊寨主,你難道忘記了你的心愿?”
楊幺臉色微變,“什么心愿?”
酆都判官感喟道:“旁人不知,哪怕沈約亦是不知,但我終究和楊寨主一起有些時日,如何不知楊寨主的心愿?”
盯著楊幺,酆都判官緩緩道:“你的心愿…就是讓你姐姐活轉,是不是?”
楊幺眼皮微跳。
酆都判官驀地笑了起來,“很多人的心意,并不難看穿的,是不是?”
楊幺感覺手心盡是冷汗。
當初和酆都判官來往的時候,他從未想到過這人表現簡直稱得上日新月異。
如今的酆都判官,和當年做他手下的時候表現截然不同。
這個判官更有自信,亦像萬事了然。
酆都判官繼續道:“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為了聯手,我還可以告訴楊寨主一個秘密作為交換。”
楊幺微微吸氣,“我不想聽你的任何秘密。”
酆都判官立即道:“秘密和你姐姐的復活有關。”
楊幺微怔。
誠如酆都判官所言,水寨分崩離析后,他楊幺可說是一無所有,難免要殺背叛者泄憤,遏制住他殺意的只有讓姐姐復活一事。
別人聽起來或許不解,可只有他才發現那是他生命中最后有意義的事情。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
生存意義究竟何在?
每人的答案或許不同,但他楊幺的答案如今只有一個,復活姐姐,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既然如此,聽聞秘密和姐姐有關,他如何會不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