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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5節 長痛不如短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逸飛腦海中掠過這八個字的時候,暗想這世上若是一切事情都能用好壞來區分的話,那倒干凈利索。

  但很多事情絕對不是一劍搞得定的。

  兩劍也不行!

  ——蕭別離,你足智多謀,幫我想個辦法!

  那時的岳銀瓶喜歡直呼他的名字,蹙著滿是英氣的秀眉。

  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那時候的他甚至沒有問什么問題,只要是岳銀瓶的問題,岳銀瓶向他求救,他就會擔下。

  是以岳云、楊再興他們笑話他是岳銀瓶的手下,而不是岳將軍的手下。

  可他并不介意,喜歡一個人,并不用在意太多,更何況,他知道岳銀瓶是個比太多人都知道輕重是非的人。

  岳銀瓶找他辦的事情,肯定是岳銀瓶已經無法解決的事情,他既然知道這點,又怎么能夠袖手不管?

  ——唐清鳳死纏著我父親,我父親幾次表明態度,可唐清鳳就是不知道退卻,父親因為民族大義,不能和唐門鬧掰,你有什么辦法讓唐清鳳知難而退嗎?

  他沉默了下來,他那時候雖然沒有接觸過男歡女愛的事情,可看到唐清鳳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回想到年少的自己。

  依戀某種感情,不能解脫。

  他知道那種痛苦,他自己取名蕭別離,不就是因為仍記得那種痛苦?

  唯獨自立才能消弭那種痛苦,可是…自立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妹妹,我看不如讓蕭別離去勾引唐清鳳?蕭別離年少老成,或許唐清鳳更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岳云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笑嘻嘻的說道,可看到岳銀瓶要殺人的眸光,他一溜煙的跑了,還不忘記說一句——蕭別離,你最好不要喜歡我妹妹,她可容不得你身邊有別的女人。

  他那時只是笑笑。

  岳銀瓶盯著他,眸光一眨不眨——真愛一個人,不就是心中容不下第二人的存在嗎?

  他沒有回應,他不覺得需要回應這些事情,他也認為岳銀瓶不會追問下去。

  追問得到的回復就如你偷來的銀子般,發著光、讓你一時的怦然心動,卻讓你永久的心慌,你會為這錠看似光亮、實則不光彩的銀子惦念一輩子,也會為追問的回復耿耿一生。

  愛從來不是追問來的。

  這么簡單的事情,為什么太多人不明白,為什么那些人總喜歡自尋煩惱?

  真正自信的人,是不需要追問的。

  果如他所料,岳銀瓶倒也沒有追問,只是道——除了我哥的意見,你能想出別的方法嗎?

  他看得到岳銀瓶微顯嬌羞的一張臉,琢磨半晌,終于還是道——唐清鳳極為傲氣,她是個守諾的女人。

  只說了這么一句話,他就沒有說下去。

  林逸飛回想到這里的時候,神色有些澀然,到了八百年后,他也想過這件往事,但他仍舊沒有解決的方法,就和眼下無法解決岳將軍的事情般。

  他只是想到了蕭楚的解決——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唐清鳳和岳將軍終究不能在一起,那就不如直接斬斷這個聯系。

  這是不是也是蕭楚當初無聲無息離開他的緣故?

  更多的勸慰固然能帶來一時情緒的緩解,可殘忍的那一刻,不可避免的到來時,不是更加的難以承受?

  蕭楚是不得不離開嗎?他究竟要去做什么事情?

  很多事情,未見得是有人做錯了什么,只是因為他們處于一個不適宜的環境。

  岳銀瓶那時候眸光閃亮,微笑道——你和我想的一樣。

  他知道岳銀瓶能想到這些的,岳銀瓶非但不笨,還很聰明,很多時候,她來找他商議,不是沒有方法,只是想得到個保證。

  于是當岳銀瓶終和唐清鳳針鋒相對的時候,岳銀瓶咬牙道——我爹只喜歡我娘一個,我勸你死了這個心,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好不好。

  唐清鳳仍如鳳凰般高傲,但說出的話多少軟弱無力——岳銀瓶,我已經退而求其次,你還要我怎樣?

  他蕭別離知道唐清鳳退而求其次的意思,唐清鳳為了和岳將軍在一起,選擇低下高貴的頭,唐清鳳自覺委屈。

  可唐清鳳這般想,旁人卻不這么想。

  岳銀瓶盯著唐清鳳,凝聲道——你可以選擇兩條路,但有些人只有一條路走的。唐清鳳,你若有膽,和我打一場,我輸了,有你唐清鳳的地方,我岳銀瓶再不出現!

  他那時候皺了下眉頭,他不認為岳銀瓶有絕對的勝算。

  唐清鳳那一刻昂著頭——好!

  她根本沒有問輸了的結果,但她何嘗不明白岳銀瓶的意思——她唐清鳳若是輸了,以后就不要在岳家人面前出現了。

  傲氣的人,自然要承擔失敗的結果,不然你又怎么敢說自己是個驕傲的人?

  林逸飛對曾經的事情早就想了多遍,可換做今天的他,仍舊不知道如何處理。

  岳云卻站了出來,不是要當個見證,而是攔阻道——銀瓶,岳將軍有令,岳家人不能和唐清鳳姑娘動手,違令者,斬!

  在公開的場合,無論岳云還是岳銀瓶,都是稱呼父親為將軍的,原因無他,因為將軍說的話就代表著軍令。

  軍令如山!

  違令者斬!

  唐清鳳有些意外,那一刻神色很是復雜,岳銀瓶卻是隨即看向了他蕭別離。

  他知道岳銀瓶的意思,這本來也是岳銀瓶找他幫手的意思,一切本在岳銀瓶的計劃中,可他卻有些猶豫,他不是怕輸,他只是早看到動手后別離的場景。

  多情自古傷離別。

  他不想別離,可也不想看到別人的別離。

  ——唐清鳳,你早知道事情會這樣的,是不是?

  岳銀瓶盯著唐清鳳道——你依仗我父親的軍令,這才對我們肆無忌憚。

  唐清鳳不出意外道——我沒有!

  她真的沒有。

  ——那好。

  岳銀瓶隨即道——如果你真的沒有因為軍令有恃無恐,那我們還可以一戰。我可以選擇一人替我出戰,他若輸了,我岳銀瓶一樣不會再出現你的面前。

  那時已近黃昏,黃燦燦帶著血色的余暉落下來,照得蕭別離更加的偉岸,亦襯得唐清鳳更加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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