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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0節 月色下的殺機

  沈約在實驗室中看到身邊浮現出來的搖搖車時,其實是有點兒好笑的。

  這不科學。

  暖玉做的時光機和影視中表現的截然不同,影視中時光機但求炫目,可暖玉的時光機看起來更像是孩童玩具,但就是孩童玩具般的東西瞬間就將他送到八百年前的馬祖洞?

  或許人類在五蘊的外延下,始終覺得超大規模、五光十色花里胡哨的東西才是人類發展的方向,卻始終不知道空間另類的玄奧。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被世人傳誦太久,但真正知道其中蘊藏著空間奧妙的人又有幾個?

  真正的時光機是要破除固有時間概念的,真正穿行宇宙的飛行器,也不應該注重徒有其表的外形。

  搖搖車不錯,最少很實用。

  人生第一次進行時空穿越,沈約沒有驚慌失措,還能鎮靜抬頭向上看去,就看到一點月色透過洞頂的裂縫照在身旁不遠處。

  月色輕柔,月華淡色,灑落到人間,稍有落寞之意。

  是馬祖洞!

  沈約再次確認這點。

  根據資料記載,馬祖洞的洞頂大石開一罅,可引天光入洞,這種自然之景又稱做馬祖一線天。

  這里的山洞頂正好有一道裂痕,不是馬祖洞是哪里?

  并不急于出洞,沈約緩緩坐了下來,先感受下周圍的環境。

  洞內沒有人氣。

  這里的人氣并非沈約那個世界的流量,而是說人類存在的氣息,聽起來很玄奇,實則豬有豬窩、狗有狗道,人類聚集的地方自然也有人類匯聚的氣息。

  大多數人被外界的五色所迷,少查自身和周遭的變化,沈約卻不同,他多求內在感知,對身邊的氣息也有敏銳的感覺。

  不然當初他也不會一出手就抓住汪興海偷情的軟肋。

  抬頭望向洞頂,凝望著那微細、卻仍潔白的月色,沈約隱約想到馬祖此間修行的真意——馬祖不是為了月亮角的奇異,而是為了這一抹月色在此修行。

  修行者多會觀色。

  色非世俗的美色,色不僅是空,還是由光線組成。所謂的色即是空不過是個比擬,空中妙有是初步修行者更應該留意的事情。

  觀色即為觀光,觀光是為顯明,顯明是為了得見比世間任何光亮更是光明的心性。

  這種近似修煉法是修行的一個訣竅,也是近朱者赤的一個引用。

  你可能因為五蘊遮擋,始終見不到真正的心性,但你可以嘗試親近類似的現象啟發你內在的靈性。

  凝望月色片刻,沈約緩緩閉上眼睛。在這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甚至可說沒有人煙的地方,任何人來到這里,都會急于查看周圍的環境,偏偏沈約卻閉上了眼睛。

  心無所住、無處不安。

  心有所安,對修行者來說,身在哪里又有什么區別呢?

  他冥想了大約一個時辰,已經將近來的疲倦、緊張一掃而空,這才睜開眼睛走出了山洞。

  明月清風入懷,草氣淡香環繞。

  望見對面山岳聳立之際,他已經聽見水聲。舉目向對面望去,他就看到一抹亮色從天而落,那不是什么奇跡,而是一道瀑布。

  飛瀑直落三千尺般,落水卻是聲響甚輕。

  他離瀑布很有段距離。

  沈約通過聲響稍做遠近的判斷,隨即知道他眼下的任務就是到達飛來峰的那道瀑布下,然后從瀑布后的隱藏山洞入內,破除機關,暗道尋路,就可能發現一些月亮角。

  任務如此簡單?

  看起來在周密的安排下,有著高科技的支撐,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會變得水到渠成。

  沈約放松了心情,越近成功的時候,越要保持平靜,這是他師父教他的道理,你如果無法克制修行某個階段帶來的喜悅,你就很難再進一層。

  很玄奇,但又很簡單的道理,你成天沉迷在游戲的羈絆上,哪有時間去找女朋友呢?

  修行嘛,沒有那么高難的。

  緩步下山,沈約放輕了腳步,不是怕驚動旁人,這附近根本沒有人,也不是怕驚醒鬼,他從來不信鬼的存在。

  他只怕驚醒附近休憩的動物,沖出來向他狂叫一頓,豈不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山峰轉月色,遠途行樹聲。

  沈約踏著月色認準瀑布的方向而行,道路崎嶇難行,但對他這種人來說,還可以順利通過。

  感覺行走小半數路程時,水聲略響,就像一些人夢中依稀曾有的風鈴聲…

  倏然止住了腳步,沈約側耳聽去,就聽到似有金戈鳴響的聲響。

  是鐵器撞擊的聲音,但到了八百年前,他用金戈來形容,也是讓自己融入這個環境。

  這是他的本事!

  到了任何地方,他都能設法融入,融入就成為世俗的一部分,成為世俗的一部分就會少了很多麻煩,也少了很多危險。

  古人常言高人“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是說高人有先見之明、避免災禍,他沈約為了任務走在一條可能會有兕虎出沒的地方,想不遇到是很難的,但他最少可以融入兕虎的環境。

  他甚至有讓兕虎認為他是同類的能耐。

  這種荒郊野嶺,怎么會有人在此廝殺?聽鐵器撞擊的頻率,好像著實有幾個人在交手。

  他們為什么交手?為了月亮角?

  沈約轉念間,感覺還是不去探望為佳,他在穿越前已經給自己定下幾條基本原則——不參與、少好奇,多隱身。

  一切為了任務。

  八百年前的事情,無論如何,當事人都已化作了白骨,他不是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心的主兒。

  想到這里,沈約收斂了心境,繼續向瀑布的方向行走。

  再走十數步,他突然止步,不是改變了心意,而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心悸。

  他身邊有人!

  放眼望去,四周并無人跡。

  但這只是肉眼所見的跡象,沈約對眼睛不算依賴,他更依賴自身的感覺,他感覺絕對有危險向他逼近。

  他止步的時候,危險仍在,但危險卻不動了。

  危險的目標就是他,因為他的靜,引發了危險的警覺。

  沈約如斯判斷的時候,已經察覺到危險所在。

  危險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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