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不明白這個世界的很多規則,但他看到藤原野望的表情,也知道“以審判官的名義”是件極為嚴重的事情。
但他保持緘默。
他雖然一個間值沒有,但他不貪間值,也絕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真正的罪犯在犯罪的時候難有直來直去,通常情況下,足夠復雜的表象只是為了掩藏真相。
越復雜的表象下,真相越讓人驚懼!
昨天他已經見識了判官的威力,但判官都要向審判官請示,讓版圖審判官親自調查的事件,這個罪案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這種事情,如無必要,他寧可置身事外。
哪怕金鑫在這里,也會選擇裝糊涂。
審判官眼中似乎只有藤原野望,“你當然知道以審判官的名義的意思?”
藤原野望輕輕點了點頭。
“因此你接手調查此事,也是以審判官的名義。”審判官命令道。
藤原野望有些激動,但也有些惶恐。
他知道這個任命的含義——在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他就如古代皇帝所派的欽差大臣般,先斬后奏,事后無責!
可權利越大、責任越大的道理,藤原野望自然知道。
“我需要調查什么?”藤原野望終于問了句。
這活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審判官的指派,除非他藤原野望準備放棄麗晶賓館和一切財富,不然一定要接。
你是依靠規則發跡,如何能逃得了規則的職責和制裁?
背叛…只有死!
這也是版圖的規則!
審判官沒有絲毫意外,“一切!”
藤原野望反倒有些糊涂,“一切?”
“不錯!”
審判官冷靜的解釋道:“東野吾死亡一切有關的事情,你都需要竭盡所能的去調查,詳盡的整理,然后向我匯報!”
藤原野望沉默下來。
這種活兒最不好干,因為指派的任務很是含混。含混的任務下,通常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很可能吃力不討好。
君心難測,大部分原因是皇帝不會表明態度,最終皇帝會根據最優結果來確定自己的決策,博得個明君的稱呼,但在皇帝暗示下的那批人,卻極可能成為犧牲品。
“你還有什么問題?”審判官問了句。
如果是沈約,一定會說——我有大把的問題。
藤原野望卻是搖了搖頭。
審判官不再廢話,轉身離去。
房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藤原野望招呼服務生道:“找神探葫蘆七過來,半小時后,前往暗黑街、東野吾所住的地方。”
服務生近乎小跑著離去。
藤原野望看向沈約道:“沈先生,很抱歉,看來我要處理一些事情。”
沈約目光微閃。
藤原野望緩緩又道:“但我這次來,本來是想邀請沈先生通過麗晶賓館加入版圖。”
臉上露出無奈,藤原野望道:“其實我很想請沈先生幫忙查看東野吾的事情。”
頓了下,藤原野望道:“但不是版圖的人,不能參與此事。”
沈約默然了會兒,“可否允許我考慮一下?”
加入版圖有好處,但沈約最大的動機是——可以進一步的了解版圖。
可讓沈約猶豫的是——加入版圖,就一定要辦理間器和在體內移植入納米機器人,這等于將性命交給版圖。
這讓沈約不能不仔細的考慮。
藤原野望倒不意外,“好,我等待沈先生的好消息。”
起身要離去,卻又停下,藤原野望道:“先小人后君子的事情,總能避免許多尷尬。我知道沈先生是君子,但我還是想要聲明一下,如果有競爭對手出現向沈先生報價,麗晶賓館會給予沈先生雙倍的價格。”
沈約笑了笑,看藤原野望走到門口,突然道:“藤原先生…”
藤原野望略帶期待的轉身。
沈約問道:“如果不是很耽誤時間的話,我想知道,藤原先生和葉小姐之間,究竟有什么麻煩?”
藤原野望揚了下眉頭,“我不知道。但自從她向我發出邀請函后,我就一直在躲避她。”
“為什么?”沈約反問道:“你是怕她問的問題,你回答錯誤?”
藤原野望道:“你不怕她提問的嗎?”
沈約凝望藤原野望半晌,“我覺得若是問心無愧,本不應該害怕的。”
藤原野望身軀有些僵硬,“或許…”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向沈約微微鞠了一躬,終于轉身離開。
藤原野望想說的可能是——或許我問心有愧呢?
松野芳華低聲道:“如果用華夏的俗語來講,沈先生是想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吧?”
她不認為沈約連這個俗語都不知道,可沈約為什么將簡單的事情復雜的描述?
沈約看向松野芳華,突然道:“芳華小姐,你要跟隨我,可以。”
松野芳華喜形于色,但聽出沈約的言下之意,忐忑道:“你要什么條件?”
“你有什么條件…”沈約淡淡道。
二人所說的條件顯然不是一個意味。
松野芳華看看自己的周身上下,臉色稍顯蒼白,“我只有一條命,還有這個身子…”她以為自己明白了沈約的意思。
沈約淡然道:“不,你還有別的價值。”
松野芳華立即道:“我還會點空手道,我很能打…”
她這么說的時候,卻沒什么自信。
昨夜爆炸發生的時候,沈約搶到胡家聲身前的動作、面對激戰的表情,她親眼所見。
看似書生般的沈約,實際上有著極為強大的實力。
藤原野望沒有測試,但應該也早看出沈約的潛力。能開出高價的藤原野望,自然是認為沈約值得那個價格。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約凝聲道:“你答的讓我覺得正確,我就可以將你帶在身邊。”
我若是回答錯誤呢?
松野芳華想問一句,但終究沒有問出口。她驀地想到方才沈約和藤原野望的對答,若有思索。
懷疑,問心有愧就是心中有鬼,誰會將心中有鬼的人放在身邊?
沈約終于發問,“我想你是個謹慎的人,你一直隱忍呆在暗黑街,想必是要等真正可以報仇的機會。”
凝望松野芳華,沈約緩緩道:“你如今想必覺得有了機會,這才在今早站在我的房前。”
松野芳華沒有立即說話。
沈約卻問出最關鍵的問題,“你應該不是一個很會看人的女人,你和我也不熟,本來沒有道理將賭注押給我,甚至將性命押在我的身上。因此…”
沈約面露嚴肅道:“你早就知道我這個人的,是不是這個道理?”